19、Ep.19 偶然与必然 ...
-
宫治一直知道自家那个白痴兄弟正躲在一旁偷听。
“别躲了，千寻さん已经回房间了。”
其实今天会发生这么一场闹剧，自己真的要负一定的责任。
吃完晚饭就被上原赶去洗漱的众人一窝蜂涌进了澡堂，宫治和自家兄弟互相帮着搓了背后，前后脚踏进池子里。
他看到宫侑很宝贝地把自己右手手腕上系着的红绳转来转去地看着玩，只觉得这人不仅在球场上心理年龄会下降，恋爱了以后更是像个小学生。
“蠢死了侑，亏你之前还嫌弃成那样。”
“啰嗦啊！”似乎是被迫回忆起了什么自己不乐意的去想的事情，宫侑狰狞着一张脸吼向自己的同胞兄弟，“你就是嫉妒！”
本来都已经习惯了他每天不知道在上原身上从哪儿获得的自豪感，压根不想继续搭理他的人，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坏笑着揽过他的肩膀，开口道。
“说起来，我知道千寻さん她喜欢的人是谁了。”
关于校内论坛的那些帖子，宫治嫌来没事的时候也会去瞅两眼，这一瞅吧，就还真是那么巧的，一眼就看到了关于两位经理的内容。
上原潜伏在阿侑后援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即便一开始本没什么想法，但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不爽。
所以就想着干脆拿来稍微做点文章好了。
上原是个什么样的人，宫治自觉要比他的白痴兄弟了解得多，可就像是银岛说的那样。
“我觉得千寻さん应该是不会喜欢自己身边的人的类型。”面对宫治带着有点警告意味的询问，银岛搔着脑袋有些挫败，“如果硬要选出一个的话，我反倒觉得应该是阿侑。”
“千寻さん对大家都很好没错，可一旦面对阿侑，她的耐心就像无底洞一样，怎么用都用不完。”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到本来还在沾沾自喜的那家伙顿时僵直了身子，有些不自然地转身看向自己，装不在意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但说出的话却僵硬得要死。
“谁，谁啊...”
「你的耳朵可以竖得再长一点，这样我就看不出你其实兴致满满的样子了。」
宫治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吐槽。
果然一见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想要再使点坏。
“那当然——”漫不经心地拖长尾音，在自家兄弟的注视下轻笑出声，“是我。”
本来正坐在小板凳上洗着头的银岛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就看到自家二传正面色不善地把宫治往池子边扯，连阿兰前辈吼着“不要打架”的话都听不进去。
“你放屁！千寻怎么可能喜欢你！”
“哈？！——只敢玩儿暗恋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那也总比自恋的家伙强！”
“真好笑，莫名其妙觉得千寻さん喜欢自己的人不是更自恋？！”
本来也只是想要闹着玩玩的宫治，见他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只觉得相当可笑，毫不客气地就和他吵了起来。
“千寻喜欢的人明明就是我！”
“哇——真敢说，明明之前还嫌人家烦得要命，说自己和千寻さん不熟的人是不是你？！”
“你这家伙——居然敢提那件事！”
澡堂遍地都是水，尾白拉开情绪更激动的宫侑已经是极限，赶紧招呼着还愣站在原地的银岛去叫人。
顶着一头泡泡的银岛连水都没来得及冲，胡乱套了个短裤就往外跑。
“有什么事非得在澡堂打架不可？地上都是水摔倒了怎么办？不小心跌到池子里窒息了怎么办？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闻讯提前赶到男汤的北信介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双胞胎。
“澡堂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吗？”
临近比赛，身体状况本来就是重中之重，可今天这俩人不顾后果地在澡堂大打出手，实在是让哪怕平时冷静自若的北信介也忍不住上火。
两兄弟在前辈的注视下非常不情愿地牵起手，但却怎么也不肯道歉。
宫侑脑子里乱成一团，刚开始听到治那么说，就一时上头，想也没多想就吵了起来，但现在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又总忍不住去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治总说自己性格恶劣，不好好听人说话。
千寻又总嫌自己幼稚，烦得要命。
而且他们两个人看起来的确像是有更加多共同语言的样子。
宫侑心里乱成一团，怎么理也理不清。
所以后面再见到急冲冲赶来的上原时，他越发觉得自己兄弟说的那句话听起来很不是滋味，脑子一热，瞪大了一双眼睛，势要从她嘴里听到答案。
然后他就看到上原面色一白，不管不顾身后其他人的叫喊，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长这么大，宫侑第一次觉得，自己闯祸了。
# # #
出门走的急，也没顾得上带个外套，10月初的风吹在刚洗过澡的身上还是有些凉，忽地打了个冷战，却实在没法在她跟前说出好冷这种话。
“宫侑，你冷吗？”
本来以为还再也不愿意和自己说话的上原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吓了他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突然就响起了治以前见他总没完没了地烦上原千寻时，那句不知何意的话。
“侑，你不要总仗着千寻さん不生你气就胡来，小心到时候后悔。”
宫侑记得那时候他正在为自己比治少收到一颗糖这种小事，没完没了地烦她，说她偏心。可现在仔细想想，那时候上原就算脸上表情再不好也一直任由自己扯着她的上衣帽子胡闹。
就连川崎都有些忍受不了，推搡着直把他往教室外面撵。
可千寻那时候说的是什么？
她对自己说——“明天我再给你带。”
当时的宫侑把这场持久战当成了自己的胜利，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提要求，说想再多要一个她今天午餐吃的炸鸡。
隔得时间不久，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上原的表情和动作。
她非常无奈地伸出手到背后拍拍正揪着自己帽子的幼稚鬼宫侑的手背，微微仰头对着他说道，“好，我明天分给你两块。”
其实宫侑在那天上原来体育馆见习之前就已经见过她了。
而且不止一次。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这种事毕竟不怎么光彩，所以除了没叫醒自己的治以外，他也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打算。
“糟糕！要迟到了啊！”
一下公车就奋力往校门口跑的宫侑却眼睁睁地看着门口执勤的学生丝毫不顾他叫喊着“等一下”，依旧铁面无私地推着铁门。
因此就在宫侑思考着要不干脆一会儿从旁边那颗树上翻进去得了的时候，他看到门口一个正不知道和教导主任沟通着些什么的女生，不动声色地垮下肩上背着的小包。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就落在了门外。
被正推着铁门的人提醒了一声，她身边站着的女人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赶忙弯腰道谢，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去捡。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宫侑就成功踏进了校门。
“你是哪年哪班的！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这真是太不像话了！”
虽然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教导老师留下一顿狠批。
“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教导擦着脸上的汗止不住地继续数落他，看向旁边的女人后又是立马换上一张笑脸，“上原太太，浪费了一点时间，我们现在去教室吧。”
“啊呀没关系的，教导老师才是，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才是辛苦了呀。”
被他称作上原太太的人，莞尔一笑，也是很熟练地说起了一些客套话。
宫侑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是一位穿着一身正装，看起来干练十足的女性，反倒是站在她身边的女生一直低头不语，就连听到教导亲切地说着“上原同学一定会是一个好学生”这种话时，也只是弯了下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面部表情非常僵硬。
“好了，你先回教室去吧。”有好学生在前，教导老师对宫侑这种连上学都还迟到的家伙自然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见也教育的差不多了，便严肃地让他赶紧去准备早课。转过头便又是笑容满面地和身边的女人说着一些客套意味十足的废话。
插着兜走过上原身边时，宫侑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她一直面无表情地不知在看哪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上原千寻，只是忍不住感慨到，觉得这人很怪。
就在宫侑已经把早上的小插曲忘得差不多的时候，森川又板着一张脸把他叫进了职员室，就他早上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的迟到事件又是一顿严厉批评。
耐心听完一遍文绉绉的说教已经是极限。可眼前这个明明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老师又一次说着同样的话，实在让他头疼。
自然而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宫同学！你有好好在听老师说话吗！”
“是——是，老师，我在听呢。”宫侑不耐烦地拉长调子回应着，脑子里想的却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
“打扰了。”
教员室的大门被从外面拉开的瞬间，一个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女声传进他耳朵里，宫侑有些好奇地瞟了一眼，就发现是早上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人。
森川对面的老师听到动静以后，停下手里的工作，招呼着刚打开门却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的女生往他那边走。
虽然动作不算大，但宫侑却明显看到她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将本身还紧绷着的四肢放松下来，慢慢踱着步子朝老师的方向靠近。
注意到旁边他的视线时，稍微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后便迅速转回了视线，目不斜视地开始和叫她来的老师周旋。
「她不记得我」
这是宫侑就她的表情得出的结论。
“上原，你之前在排球部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来了新学校希望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记得不要再犯和以前一样的错误就行。”
高桥从自己厚重的文件中抽出一张入部申请书还有社团介绍的彩页，递给眼前正低头不语的少女，以为是自己刚刚那段话说得太重，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老师也没有想要故意拿来说事的意思，你自己稍微注意一下就好。”见她已经伸手接过自己手上的东西，高桥推推眼睛，继续说到，“回去好好看看吧，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川崎，啊就是你前面的同学，她是我们班的班长。”
说完看着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上原，便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她回教室去了。
自从上原进来之后，注意力一直在隔壁的宫侑完全没有注意去听森川的废话。
「之前居然是排球部的。」
听到高桥说出她以前是排球部的以后，宫侑就忍不住盯着她从头到脚打量了起来，但她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打排球的样子，手上甚至连一个茧都没有。
「应该是经理吧」
想到这儿，顿时便对她失去了兴趣。
所以，在体育馆见到被北さん的小青梅拉过来的上原时，宫侑并没有多惊讶。
但听到从队里二年级的前辈们嘴里蹦出来的那些有些离谱的传言，他在惊讶之余，又回想起高桥似乎是有说过她在之前学校的排球部发生过什么事。再结合前辈们的描述，宫侑顿时瞪大了眼睛表示震惊。
“真的假的！哇，好可怕的女人。”
结果不出所料是假的，北さん给他们好好解释了一番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很严肃地说不许再提这件事，说对上原的影响不好。
本来还满嘴“是是是”答应着的人，却在看到在体育馆门前打着瞌睡的某人时顿时来了性质，转头和治相视一笑，对方瞬间懂了自己的意思。
两个幼稚鬼一拍即合，冲已经被北さん叫醒的上原说到——
“哦呀，治，魔鬼前辈在楼梯上睡着了。”
见她在听到这句话时变得越发精彩的表情后，宫侑实在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 # #
“你为什么喜欢千寻さん？”
大晚上冷不丁被睡在上铺的治这样问到的宫侑一开始还打算抵死不认，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就算是说得再圆滑的慌也能被瞬间识破。
“为什么不喜欢，千寻这么好，难道你不喜欢吗。”可说到这儿却又感到不满，伸出腿狠狠踹了两脚床板，“但你不许喜欢她！只能我喜欢！”
感受着背上力度的宫治对这家伙的幼稚力简直无语凝噎，本来还准备撒出来的火瞬间熄灭，但后面却越想越不乐意，还是没忍住抓起床上的枕头砸了下去。
恶狠狠地骂他。
“你是白痴吧。”
其实宫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上原千寻。
可就像刚刚自己回复自家兄弟的话一样——他也完全找不出理由不去喜欢她。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自己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发球；就好像治再也不会在扣球的时候偷懒；就好像赢了每一场比赛；就好像妈妈突然宣布今晚全家都吃金枪鱼腹肉一样，能让人觉得欣喜，又只是稀疏平常的小事。
虽然他平时不爱听课，成绩还差得总让千寻上火。但老师在讲到爱因斯坦时，写在黑板上的那句话，一直让他记忆犹新。
「没有侥幸这回事，最偶然的意外，似乎也都是有必然性的」
宫侑觉得，上原千寻就是那个意外，同时也是必然。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Ep.19 偶然与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