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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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靖西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把玩儿手机。锁屏是一张卡通图案：两只脸贴着脸的唐老鸭，模样憨态可掬，在清贵的贺二少爷手中却显得有些突兀。
他没有解锁屏幕，食指在上面轻点着，亮起，暗下。暗下，又亮起。百无聊赖地重复着一个动作，直到眼前出现一抹湛蓝色的裙摆，才蓦然抬起头——
身着一袭长裙的姑娘站在他眼前，浓密的乌发高高束起盘于头顶，蛾眉淡扫，顾盼生姿，她朱唇轻启，“这套可以吗？”
祝言微微低头整了整裙摆，天鹅颈下露出一片精致的锁骨，白到晃眼。
贺靖西喉结上下一动，嘴硬道：“还是红色那身好看。”
“贺先生，我是登门拜访长辈，不是红毯艳压群芳。”
察觉自己对雇主先生的态度不够端正，祝言立即反省，耐心道，“红色的裙子太高调了，过于张扬，拜访贺爷爷穿它恐怕不合适。”
刚才祝言试过的几身衣服，每一套都像量体裁衣，想必雇主确实花了心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应该尽量配合，把工作完成好。
“听你的吧。”
贺靖西支着下巴，半点儿也没有身为甲方的专制，很是随和地接受了她的观点，“不过，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祝言看他走进衣帽间。
没多久，他手里多了一个纯黑的丝绒礼盒。雇主把盒子递到她眼前，“戴上看看。”
祝言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条银色项链，款式别致，像是一条流动的银河，中间的星辰吊坠也十分眼熟，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熟悉的画面恍然闪过脑海，祝言想起来了，“这条项链，和‘星耀‘的设计……”
“出自一个人之手。”贺靖西肯定了她的猜想。
“这项链一定很贵重，我不能——”祝言原物奉还的动作被贺靖西制止了，“暂时借你的。”他从盒子里取出项链准备给她戴上。
祝言慌忙道：“我自己来就行。”
她小心翼翼地从对方手里接过项链，举起双手环着颀长的脖子扣好之后，又垂首仔仔细细调整了吊坠的位置，星星的造型令人一眼难忘，不仅独特，更意义非凡，她道：“谢谢贺先生，我保证会原封不动地放回去的。”
贺靖西难得安静地看了她片刻，终是未置一词。
几番耽搁，重新坐上车前往目的地，已过了晚饭时间。
“我们是不是太迟了？”祝言有些忐忑。
“去接你之前，我给管家打过电话，告诉他我们赶不及晚饭，让爷爷不用等。”
祝言点点头：那就好。
虽然雇主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甚至连见面礼都提前替她考虑了，但她心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愧疚感。
“你那是什么表情？”想不到雇主在开车的时候还能分神留意她的状况，“你可不能临阵脱逃啊！我们是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做人要讲信用。”
祝言又一次不小心在雇主面前情绪外露了，她讷讷道：“不会的。”
“心里不踏实？”贺靖西开解道，“是我雇你办事，你不用考虑那么多。”
考虑再三，祝言还是冒昧地开了口：“贺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雇主先生首肯道。
“为什么找我帮忙？”
“我说了，你是最佳人选。”贺靖西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不觉得我们配合的很默契么？”
其实祝言想问的不是这个，她直觉贺靖西不至于为了所谓的家产找个人‘假结婚’，无端冒出的好奇心被扼在心底，何必去探究真实原因呢，不关心雇主的私生活，对她而言才是聪明的做法。
祝言顺着对方的话题又问：“那一年多前，你是怎么选中我的？”在他还名叫陆西的时候，他们只是陌生人。
车里忽然变得落针可闻，贺靖西把在方向盘上的手，几不可查地动了动，没有立即给出答案。就在祝言几乎放弃答案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听他说了两个字：
“缘分。”
祝言：“……”是她错了，不该对贺靖西的回答抱有期待的，这人在她面前从来没个正经。
周围的林立高楼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繁茂的密林，车子行驶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祝言猜测目的地即将到达，她调整好心态，迅速切换到工作模式：“贺先生，还有什么事项需要交代吗？”
贺靖西不假思索道：“你注意配合就行，暗号没变。”
看来雇主对她还挺有信心，已经一年多了还确保她能记得暗号？
祝言道：“好的。”
通过警卫员执勤的关卡，他们进了一座私人庄园，小车继续往前，最后停在了中央喷泉的正前方，夜幕没能给别墅染上颜色，灯带环绕在建筑四周，用光线勾勒出它庞大恢弘的身躯，目之所及，无一不令人咋舌。原来贺靖西说的毫不夸张，富贵逼人来，贺家首屈一指的地位和泼天的财富加身，老天爷的确对他偏爱有加。
车停稳后，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上前替她开了车门，对她毕恭毕敬道：“少夫人。”
祝言缓慢松开紧握的手心，这出没有摄影机的戏已经开场，她没有回头路了。
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她只能转头求助地看向贺靖西，好在他们之间确实存了点默契，他告诉她：“这是汪管家。”
祝言走下车对他点头道：“谢谢汪伯。”
“少夫人您客气了。”他对祝言摆出手势，“请随我来。”
祝言没有迈出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等贺靖西拿上礼物走到身边了，她才笑着揽上对方的臂弯，与之并肩同行。
——这是雇主先生提前给她的剧本，她的人设：温柔体贴，夫唱妇随。
这应该是雇主理想中妻子的模样，祝言倒也落得轻松，八个字与她毫不相干，可见对方确实是看中了她的专业水平，祝言当然不会令他失望。
刚步入正厅，祝言挽着贺靖西的手将将松开，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一个小身影飞扑而来，她冷不防被撞了个踉跄。
许久没穿高跟鞋，八厘米的高度她没来得及适应，要不是贺靖西施以援手，及时环住她的腰，祝言头一回上工，可能就要‘光荣’负伤了。
好不容易找回平衡，她低头一看，挂在腿上的竟然是个扎着冲天辫，梳了个苹果头的女娃娃。小姑娘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朝祝言奶声奶气的开口问道：“你就是我小婶婶吗？”
祝言一颗心都要被萌化了，她抱起小团子揉了几下，渐渐觉出不对，满头疑惑地转向一旁，对贺靖西打眼色：
小婶婶？
你哥孩子都这么大了？
雇主先生一把捞过她怀里的小娃娃，轻松地夹在胳膊底下：“这不是我哥的孩子，她姓闻，叫闻柔。”
姓闻。
“她不会是……”
“你猜的不错，闻隶是他哥。”
祝言心情有些复杂。闻隶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居然能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妹妹。小团子手脚扑腾，在贺靖西胳膊下挣扎着，祝言实在看不过去，重新将小娃娃抱回怀中。
“小兔崽子！”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厅内传出。
祝言闻声望去，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先生拄着拐杖，正缓步朝他们走来。
“太姑爷爷，小表叔欺负我。”小闻柔指着贺靖西告状道。汪管家站在一旁对着拄拐的老人家微微躬身。
贺靖西陡然伸出手，揽着祝言，“您孙媳妇儿，我给领回来了。”
她站在雇主身边，怀里抱着个小姑娘，此情此景，像极了八点档的开场，祝言从没想过第一次见家长会是如此场面，哪怕是假的，依然戏剧性十足。她磕巴地问了声“爷爷好”，然后才自我介绍：“我是祝言。”
贺老先脸上堆起笑容，对她连连道好，转向亲孙子的瞬间却换了副面孔，吹胡子瞪眼地训到：“不像话！早干什么去了？”
“爷爷，是我的不对，一直抽不出时间来看您。”
“你别替这小子开脱，我都知道。”
尽职尽责替雇主辩解的祝言悄悄瞄了眼对方：你爷爷知道什么？
她看见雇主在暗处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交给他。
贺靖西搬出准备好的礼物：“喏，这是您孙媳妇儿给您准备的。”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让小辈破费的道理！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贺老先生皱起眉头，拐杖扣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祝言终于有点相信了，贺靖西控诉贺爷爷拄着拐杖想要揍他，也许确有其事。她怀里的雪玉团子看到小表叔挨骂，得意忘形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贺靖西矢口否认道：“我可没有啊！”
这点祝言可以作证，全是雇主自掏腰包准备的。她见贺靖西一手背在身后勾了勾手指，收到信号的祝言很是配合，立即道：“爷爷，阿西他确实没给我拿主意，是我擅作主张。”
贺老爷子眉头舒展，听到孙媳熟稔的称呼小兔崽子的小名，他心底气都顺了不少，再看她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悬在老先生心里的石头更是踏踏实实地落下了。
“爷爷您打开看看，礼物合不合心意？”祝言试图转移老先生的注意力，只是没想到怀里的闻柔小朋友歪着脑袋，靠在祝言的脖子上像只小猫仔似的亲昵地蹭她，“阿西？阿西是谁啊？小婶婶。”
祝言贴贴她的小脸蛋，温柔地握住小团子的手，指向本尊，轻声细语道：“阿西就是他呀！”
“哦，”小团子撇嘴，“大坏蛋，阿西。”
祝言忍俊不禁，扬起嘴角看向‘坏蛋‘本蛋，没想到对方眼睛里盛满笑意，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短暂的视线胶着，祝言率先败下阵，错开目光后，她听贺靖西对小朋友轻声哄道：“表叔口袋里有礼物，你想要吗？”
小闻柔乖巧点头，满心欢喜的离开祝言的怀抱，立刻被贺靖西一把逮住塞给管家：“汪伯，她该睡了。”
“大坏蛋呜呜呜……”小朋友哪里知道她小表叔的心眼比马蜂窝还多，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受了骗，哭得好不伤心，直到被管家抱上楼，祝言大老远还能听到她嚎啕的哭声。
“你个兔崽子。”贺老先生嘴上虽然数落，却没有真正阻止管家抱走增外孙女，今天第一次见孙媳妇，他还有很多话想要坐下来和晚辈慢慢聊。
“小祝，来，你过来坐。”贺老先生对祝言招手示意。
祝言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人捷足先登，贺靖西拉着她落座，“我们就坐这儿。”坚持把她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祝言发现了，她的雇主似乎就喜欢与贺爷爷唱反调，让他朝东他偏要往西。青春叛逆期至少迟了十年，她直替老先生感到头疼。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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