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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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悠扬的曲调从餐厅中央的舞台上流泻而出，祝言不懂欣赏，对沈邻天花乱坠的夸赞同样充耳不闻，人均消费上千的餐厅，任何溢美之词都无法抚平她受伤的钱包和心灵。
再看对面的人，往常要是碰到一点小状况都能找她抱怨半天，眼下正口若悬河能说会道，也不像是碰上事儿的。她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许，暂时将闻隶在电话里的威胁抛诸脑后。
菜齐后，祝言主动给对方斟了一杯酒：“吃完今天这餐，下顿起码半年后了。”
“不至于吧你？”
前不久才大出血，一下散出去三万块的祝言肯定道：“至于。”
“瞧你抠的。”沈邻吐槽她，又努了努嘴，“顿顿啃馒头，你的马甲线还在吗？”
祝言想起昨晚吃的馒头，再对比餐盘里不足半个巴掌大的鹅肝，一小块估计够她买一车馒头了。
“马甲线不是靠吃出来的，你不啃馒头，你有腹肌吗？”
“……”沈邻装聋作哑，挽起袖子准备开吃。
“你手怎么回事？”祝言眼尖地瞥见他手臂上的红痕，是道新伤。对面的人一反常态，含含糊糊地遮掩道：“就，早上排练时弄的。”
祝言追问：“排戏为什么会伤到手？”她一语破的，“姓闻的去找你麻烦了对不对？”
其实沈邻和祝言分享完八卦没多久，剧场就来了一群人找事儿，早料到是闻疯子找人闹的，但他忍着不说，是不想祝言为难。
在学校里被老师们看好的苗子，毕业后沦落到各个剧组跑龙套当替身，她一声不吭，摸爬滚打也要在圈里坚持下去，沈邻不能让她在自己这儿栽了跟头。
见他眼神闪烁，答案已昭然若揭，祝言放下刀叉，没了用餐的心情，“除了手，还有哪里受伤吗？”
“没了。”沈邻若无其事道，“又没看到人，也不一定就是那疯子。”他举起高脚杯晃了晃，“再说我早就想挪一挪，换个地儿发展了，”他满脸嫌弃，“燕城里叫得上名的会所，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张老面孔，没意思。”
“你不用走。”不消一顿饭的功夫，祝言心里已有了决断，如果贺靖西真能够摆平闻隶，她可以答应对方的要求，再陪他演几场戏，“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沈邻叫她视死如归的眼神吓个半死：“小祖宗，你拿什么解决？我可不想在法制频道上看到你啊！”
“……你想多了。”
“不然你要怎么办？”沈邻向来识时务，“他是星耀股东，闻家实力深厚，还背靠贺氏，两头都是资本，咱玩儿不过他的。”
见她沉着冷静的模样，沈邻斗胆做了个不着边际的猜想，“难道你终于看透这个圈子的本质，决定豁出去傍个金主，以资本打败资本？”
祝言抿了口酒，点头道：“差不多吧。”
“嚯！”沈邻被她轻描淡写四个字震得不轻，这真是他认识的祝学妹？
“你和我开玩笑呢吧？”
要知道他们燕戏校门口可是除了金宝街外整个燕城豪车最多的地方，真正有心思傍大款何必等到穷途末路，那些豁得出去的小鲜肉小娇花们哪个不是金主换了一茬又一茬，还没毕业就名表名车捞了个遍。
再说他眼前的学妹。三庭五眼比例上佳的姑娘在燕戏随处可见，祝言的皮相在其中美得不算绝伦，偏巧占了另一种极端，浑身上下仿佛连头发丝儿都写满了故事，独树一帜，就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少得了追求者？
万幸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讲究平衡，不求内外兼修，所以才孕育出祝言这样一朵奇葩——视金钱如粪土，观富二代如垃圾。当初几次三番纠缠祝言的二世祖被她揍得妈都认不出。直至毕业，她的门前再无人敢问津。
现如今小祖宗说她要傍大款，沈邻怎能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哎——”他追着取走账单的祝言起身问到，“你干嘛去？”
“结账。”祝言回他，“顺便联系‘金主’，迟则生变。”
沈邻脸上的表情五彩斑斓，比打翻的调色盘还精彩，他下狠心掐了大腿一把，疼的倒吸好几口凉气，才终于确定自己没在做梦。
乖乖。他要去六院挂个专家号。
祝言行动力一流，她迅速从黑名单里放出一个电话号码，编辑短信，走出餐厅时，信息显示已送达：
[贺先生，我接受你的提议。]
“叮——”的一声短信提醒打破车厢内的安静。
司机悄悄瞄了眼后视镜，是小贺总的手机。
坐在副驾的方秘书同样听见了，他不像司机那般沉不住气，面上端的是一派宁静。没有人知道，古井无波的表象之下，正翻腾着汹涌的波涛，星耀负责人刚传给他一份新鲜出炉的‘迎新策划’，说是准备给新来的老板一个大惊喜。
方秘书看了之后气得七窍生烟，这帮擅作主张、先斩后奏的孝子贤孙，简直是想断送他的职业生涯。
接着，想跳车的方秘书听到一声低笑，他忍不住抬眼瞧去，小贺总愉悦的神情在镜子里历历可辨，连忙举起手机趁机进言：“贺先生，星耀那边的负责人听闻您莅临，特意办了个简单的……接风仪式。”
正在编辑信息小贺总分神睇了眼前座，随意道：“是么，挺有心啊。”
模棱两可的回答像是往火堆上泼了盆油，方秘书更煎熬了，好在下一秒，一道指令拯救了他。
“一会儿去帮我接个人。”小贺总对他交代，“地址发你手机，到了星耀记得走专用通道，不要声张。”
方秘书如蒙大赦：“好的，您放心！”他可太怀念这样直白明晰的工作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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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司机靠边停稳后，方秘书第一时间推门下车。
其实他大老远就注意到了等候在路边的姑娘，眼下用餐时间已过，周围依旧许多路人驻足，毫无疑问，这位素面朝天衣着简单却能引来频频侧目的主角，正是小贺总亲自指派他接的人。
方秘书抻了抻衣摆，走上前客气道：“祝小姐您好！我是贺先生的秘书，鄙姓方。”
“方秘书您好！”祝言回他一个微笑。
“祝小姐这边请。”方秘书绅士地等候在旁，伸出一手替她虚挡在后车顶上，祝言上车后礼貌地朝他道了声“谢谢”。
一路无言。
从停车场转移至直达总裁办的电梯厢后，方秘书状似无意地挑起话题：“祝小姐，是在燕城上学吗？”老板的心思他不敢揣摩，只能旁敲侧击，试图从别的渠道获取一些信息。
“对。”祝言如实答复，“不过我毕业快一年了。”
简单一个问题，收获两条关键信息，此刻的祝言在方秘书眼里宛如天使，遗憾的是他没来得及多问几个问题，电梯到了。
“祝小姐这边请。”方秘书领先半步，走在前头引路。祝言亦步亦趋，步伐沉重得好比前面等待她的是‘断头台’，转念一想，与贺靖西这位利益至上的资本家谈生意，可不正是引颈就戮么。
祝言叹了口气，脸上写满‘视死如归’四个大字。方秘书见状，敲门的动作一下顿住了。难道小贺总对人姑娘使了什么倚势挟权巧取豪夺的手段？而他，正是那助纣为虐的推手之一？
犹豫之后，方秘书还是敲响了门，虽然他没有养家糊口的压力，但他背上，有房贷这座大山。对不住了小姑娘。
“进。”
方秘书推门而入，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入口处公事公办地询问道：“祝小姐喝点什么？”
“不用，谢谢。”听到祝小姐的回答，老板主动支开他，“你先去忙吧。”
“好的。”方秘书坚信，只要他溜得够快，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
偌大的总裁办，很快只剩祝言与贺靖西两人，仿佛回到了上午的休息室，不过局势已然反转，她有求于人，显然不再拥有主动权。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贺靖西笑着对她抛出一句开场白，“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如果孽缘也算缘的话，答案无疑是肯定的，祝言心道。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贺先生，我可以配合你演戏，不拿一分酬劳。作为交换，请让你的侄子闻隶，离我远一点。”
贺靖西笑容瞬间淡去，“我走之后闻隶去找你麻烦了？”
祝言避开他的问题，反问道：“能办得到吗？贺先生。”
“不急。”贺靖西指了指她身后的沙发，“祝小姐不妨坐下来谈。”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合同绕过桌台走到祝言身前，显然准备充分，“这是合约初稿，你看哪些条款需要增加或删改的，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祝言接过合同，坐在沙发上逐字逐句的钻研，如他先前所言，贺靖西似乎真的在考虑让她签约星耀，连规划都拟好了，各项权利和义务一目了然，她接着往后翻页：
「乙方如果没能在半年内替甲方创收500万，合约期自动延后半年……」
祝言指着白纸黑字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贺靖西凑过来看了眼，眉毛一扬：“怎么说呢，算是对合作伙伴的一种，激励机制。”他观察着祝言的表情斟酌用词。
“与我许给你的报酬无关。”贺靖西解释，“只是定个小目标，让你工作起来更有动力。”
祝言：……我谢谢你啊！
“我说了，不收你的钱。”祝言放下合约，抛出自己的条件，“半年太长，最多一个月，见家长，提离婚。”
不探究对方真实的用意，她只要帮助他达到目的便可，但夜长总是梦多，祝言补充道：“我不介意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出轨、丁克、性冷淡，借口很多，由你挑。”
“不至于吧。”贺靖西手肘支在膝盖上，无奈扶额，尽量克制上扬的嘴角，“我才在爷爷面前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转头就给你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你觉得他会信么？”
“既然你没有退圈的打算，为什么要拒绝星耀呢？”贺靖西试图转移她的注意。
诚然，圈内人挤破头都想签的公司，产业链成熟到几乎涵盖了影视行业各个方面，她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想要在荧幕上露脸，星耀是最好的平台。
看出她的迟疑，贺靖西乘胜追击，“如果你觉得半年500赚万太难，我给你打个半折？”他仔细琢磨，“这数字像在骂人，那再减五十，两百万怎么样？”
贺靖西顺势举起的右手吸引了祝言的目光，润如暖玉，指节修长，黑色西装下露出半截手腕像是工笔画勾勒出的精致，倒一点不像吃过苦的，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过往，换谁看了都会认为，他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吧。
祝言回过神，摇头道：“不多。”
价钱低到她甚至认为眼前的资本家在做慈善，“贺先生不用许我另外的酬劳，半年内要是赚不到五百万，我主动走人。”
“所以……你这是答应了？”
祝言点头。
他说的对，星耀是个很好的平台。她应该珍惜这个机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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