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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只对你的身体感兴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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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砚辞几乎是虚脱般地缓缓坐下，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紧紧攥着那张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温度的小纸条，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掌心连同心脏都一片灼痛。
下课铃响，如同赦令。
人群开始骚动，桌椅碰撞声，交谈声瞬间充斥了教室。
楚砚辞几乎是立刻起身，低着头，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那些可能存在的打量和议论，更逃离那个让他无所适从，心痛又难堪的源头。
“楚砚辞。”
清亮、带着一丝独特慵懒韵味，却又清晰穿透嘈杂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如同一道无形的缰绳，瞬间勒住了他的脚步。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祁妍几步就追了上来，高跟鞋踩在走廊地砖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与他狼狈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她与他并肩走着，下楼，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偶然遇到熟人打招呼，又像是导演在询问她手下的演员。
“剧本第一场的台词背熟了吗？周一正式开机，别给我掉链子。”
楚砚辞抿紧苍白的唇，视线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鞋尖上，不看她，也不回答。
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下地撞击着。
祁妍侧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胸口带着大片污渍的旧T恤上，然后缓缓上移，停留在他额角那道已经凝结，却依旧显眼的细小血痕，以及领口若隐若现的红痕上，像是被什么抽打留下的印记。
她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打量了片刻，眉头轻蹙一下。
“你身上这伤，”她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单纯的疑惑，“怎么弄的？早上分开时还没有。”
她说着，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尖朝着他额角的那道伤痕探去，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
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好闻的香水味，“我带你去上药吧。”
指尖靠近楚砚辞皮肤的那一刻，他像是被电流击中，又像是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触碰，猛地侧身躲开，动作幅度大得几乎有些失态！
他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看向她。
那一刻，他眼底一直努力压抑，所有复杂的情绪，痛楚、屈辱、难堪、自嘲，还有一丝被深深刺伤后的尖锐，再也无法隐藏，如同破碎冰层下的暗流，汹涌地暴露出来。
“这么在意吗？”
他的声音低哑得可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砂纸上磨过。
祁妍的手顿在半空，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挑了挑眉，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玩味，等待着他的下文。
“在意的是我？”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痛楚，“还是……”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肮脏的T恤上，嘴角扯出一抹极度苦涩，和嘲讽的弧度，“……我这具‘你看得上’，还算干净的身体？”
这句话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也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捧出来，放在她面前，任她裁决。
祁妍脸上的那点随意和玩味瞬间消失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砚辞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吗？从一开始你想要的，不就只是我的身体吗？”
祁妍缓缓收回手，抱臂看着他，红唇勾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意，眼神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的琉璃。
“对，”她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坦然，“我就是只对你的身体感兴趣。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满意吗？”
这三个字，像三把烧红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楚砚辞的心脏，然后狠狠拧转！
瞬间将他最后一点希冀和伪装彻底粉碎！
果然。
心脏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击穿、捣碎，尖锐的碎片扎进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无法站稳。
他的脸色在刹那间苍白得透明，毫无血色，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祁妍微微一怔，里面包含了太多她看不懂，也无法理解的东西。
铺天盖地的绝望，深入骨髓的悲伤，无地自容的自嘲，还有一丝让人心悸的执拗。
“满意，谢谢祁导给的答案。”
他不再说话，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也像是再无法承受多一秒的凌迟，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离开，背影单薄，透着一股浓重的，化不开的悲凉和决绝。
他身后，响起祁妍的追问，“楚砚辞，周一的开机仪式，你会准时参加，对吧？”
没有得到回应，楚砚辞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祁妍看着他几乎称得上是踉跄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楼梯转角涌动的人潮里，下意识地向前追了半步，却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轻轻“啧”了一声，抬手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真是麻烦。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喝那么多酒，更不该被那一瞬间的脆弱和合拍的身体反应，冲昏头脑越了界。
虽然他的身体和情.动时的反应，确实很合她心意，但若因此影响了正事，影响了这颗未来摇钱树的状态，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她忽略掉心里那丝极细微，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重新戴上那副冷静自持的面具，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周一，清晨。
精心布置的剧组开机仪式现场。
红毯铺地，香案高设，供奉着关帝爷，盖着红布的摄像机立在中央。
虽然场地和预算都有限，略显简陋，但气氛却被烘托得相当热烈。
剧组的主创人员，工作人员以及几位戏份较重的演员基本都到齐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着，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的笑容。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味道，咖啡的香气，以及一种属于新起点的蓬勃朝气。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泼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暖洋洋的。
祁妍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衬衫和导演马甲，长发束成低马尾，显得干练又精神。
她正站在监视器旁，和摄影师最后确认着，待会儿合影的镜头角度和光线，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明朗而自信的笑容，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方前来打招呼和确认事宜的人，一切尽在掌握。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向九点。
工作人员开始引导大家站位，准备进行传统的开机合影。
祁妍目光状似无意，一遍遍扫过入口处和聚集的人群，那个清冷瘦削，本该早早出现在她身边的身影，却始终不见踪迹。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悄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还是赌气不来了吗？因为那天那些话？
就在摄影师已经调整好设备，大家基本站定，等待最后几人就位时，人群外围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只见楚砚辞穿着一身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匆匆赶来。
他的额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气息微喘，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比平时更冷峻苍白几分，唇线紧抿，但确实来了。
有某个饰演配角的演员经纪人，略带嘲讽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小圈人听见。
“哟，这才刚起步，排场就不小了哈，让大家这么干等着。”
楚砚辞的脚步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唇抿得更紧，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
祁妍却像是完全没听见那声不合时宜的嘀咕，脸上瞬间扬起无比自然得体的笑容，主动迎上前两步，声音清晰地盖过了那点杂音，语气轻松。
“可算来了，就等你了，我让你去取的特效素材参考资料拿到了吗？那边负责人没故意刁难你吧？路上堵不堵？”
她语速不快，却滴水不漏，三言两语，轻巧地将他的“迟到”归结为替剧组办事，不仅替他解了围，还暗示了他的“辛苦”和“负责”。
楚砚辞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的笑容完美无瑕，眼神明亮而坦诚，仿佛那天那些伤人的话语和此刻的维护，都出自同一种理所当然的逻辑。
他的眼神复杂了一瞬，有困惑，有挣扎，最终都化为一潭深不见底的沉寂。
他低声应道：“嗯，拿到了。”
声音有些沙哑。
“行了，快别愣着了，就等你了，站过来吧。”
祁妍笑着朝他招手，语气亲昵自然，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龃龉，依旧是合作无间，关系融洽的导演和男主角。
合影时，祁妍当仁不让地站在中心位置，笑容灿烂，从容自信，散发着掌控一切的气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