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柳》蔺哥

15、齐敬思

　　不久，京城官场就流传开了，齐远筹进京除了送儿子任职左卫将军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儿子找媳妇。据接触过齐远筹的二品以上官员描述，他们在接风宴上拜见这位朝廷新贵，他什么都不谈，只问你家有女儿或孙女儿没有，若有留下画像，他改日登门拜访，若无一切免谈。一干官员为了巴结新贵，争相送上家里女眷的画像，甚至把小妾爱姬的画都送上了，只希冀万一能与齐府联姻。京城百姓戏称为“儿媳外交”。
　　一个多月过去了，送进齐府的画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没听说齐公回访过哪家。人都说齐公子眼光忒高，一般的贵族小姐根本看不上，怕只有紫陌巷里小姐或皇宫里的公主才过得去眼，可惜那两处没人送画像过去。
　　齐公子的长相成了京城百姓最好奇的事。既然你那么挑剔，自己肯定要长得貌胜潘安吧。他们听闻齐公子喜欢到酒仙楼喝酒，便成群结队地围在门口，对一个个进去的年轻公子品头论足。遇到好看就一起围上去，逼问是不是齐公子，遇到丑的，干脆丢石头把人吓走，弄得京城第一酒楼生意惨淡人烟寥落。
　　可是看来看去，尽管有那么几个帅得可以当饭吃的公子，绝对没有比苏三公子，他们京城目前的父母官更好看的美男子。所以他们断定，虽然不知道哪个是齐公子，但确定的是齐公子再帅也比不上苏三公子。
　　他们不知，此时齐公子和苏三公子关心的问题都不是他们谁更美，而是酒仙楼再一直这么萧条下去，迟早要关门的。
　　“你实在闲得慌就到街上走一圈，告诉百姓们许久不去酒仙楼了，让他们放过酒仙楼。否则若凌知道你毁了他的酒楼，不会放过你的。”苏铄处理好今天最后一份公文，忍不住要对赖在他书房的齐敬思下逐客令。自从曲若凌到梧桐郡走马上任，他就把喝酒阵地由曲府挪到这里，不喝得满天星斗不肯走。
　　他才不在乎，天大的事都比不过他的伤心事。齐敬思紧绷的脸上有一丝动容。为曲若凌送行那晚，他喝得烂醉如泥，吐露了一些心事。阿姒是谁？伤了曲若凌的人就是阿姒，他喊了一晚上的人。苏铄或许知道，他问他。
　　一个女人。苏铄提笔的手顿了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在案上作画。你见过宁嗣音吗？
　　谁？齐敬思凑上来看他画鸢兰。
　　定远侯次女。
　　宁家人！或许见过也不记得，大概也是条狡猾的小狐狸。齐敬思的笑有些冷。
　　苏铄专注地作画，不予置评。他的神思已不在这里。他有些庆幸，庆幸齐敬思没有见过宁嗣音，或者见过而没有喜欢她。不知为何，自从齐敬思到京城后，他心里常常有一种抚平不下的危机感。齐敬思太突出了，他不言不语冷若寒冰，却能令女人为之疯狂。他曾亲眼见过，被齐敬思玩弄抛弃的女人从十八层佛塔上跳下，摔成一堆血肉。旁人无不为之惊骇，齐敬思却用手帕掩住口鼻，嫌恶地走开，仿佛这一切与之无关。不管外表如何，骨血里都是冷血的悍匪，这是苏铄对他的认识。可是他害怕，怕万一宁嗣音喜欢上他，或者他看上宁嗣音。不是他不自信，也不是不相信阿姒，只是在他心里，她那么好的女孩儿，值得所有男人去爱。他不相信有人见到她而不爱她，甚至齐敬思这样的“恶人”也应该善良地爱她。
　　你喜欢她？齐敬思躺回胡床，了然地看他。苏铄不置可否，他觉得齐敬思才是狐狸，有着狐狸一样的敏感和直觉。
　　小心萧舞鸢知道，闹到皇上那里。齐敬思来了兴趣，一脸看笑话的表情。苏铄并不给他这种机会，当即道：她知道。
　　长公主一直是他和宁嗣音之间的障碍，不知为什么，宁嗣音很怕她知道他们的事。苏铄配合她一起隐瞒，直到他不想再偷偷摸摸的时候。他劝说许久才让她答应向长公主坦白，并且由他跟长公主说明，却遭到她强烈反对。
　　不行。若她恼起来，让皇上发配你去边疆可怎么好。她忧虑地说。
　　苏铄还没来得及告诉长公主，宁嗣音就开心地来报喜，说自己告诉长公主了。
　　她没有生气，还恭喜我们，让我催你赶快提亲，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宁嗣音终于放下一件心头事，开心得如五月的太阳，那么饱满而热情。虽然不觉得别人的看法有多重要，但看到她高兴，他从心底觉得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