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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战乱前的告白 ...

  •   皇上卧病,不见大臣,不理朝政。同前几天一样,江相又被拦在含章殿外。五天了,萧元绍称病不朝,本以为是为拒婚出的缓兵之计,实没想到,他已在部署行动了。
      “滚开!敢拦老夫!”江相踢开内监,直闯殿内。
      “江相,你好大的胆子?”长公主萧舞鸢站在大殿上,怒视江丞相。
      “公主,老夫为国为民,实属无奈。十万火急,须面禀圣上。圣上何在?圣上何在?圣上何在?”江相一步步踏上御座。逼得长公主步步后退。
      “朕在这。”含章殿的门再次打开,萧元绍出现在殿前。长公主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御榻上。江相慌忙下御阶,迎接皇上,禀报军情。
      “什么?大将军薨了!”萧元绍骤然止步,疑惑地盯着江相。
      江相顿觉轻松,瞅空打量起皇上。靴底满是泥浆砂砾,玉色丝袍布满污渍,双目炯炯,精神奕奕,绝不是个卧病五天的人。这五天,他一直在宫外!
      萧元绍慢慢踱步到御阶上,扶起长公主,坐于榻上,犹疑不定地看着江相。他面目恭谨,一派忠诚。
      “江公所言‘十万火急’的军情,就是指大将军死了?”萧元绍微讽道。
      “皇上,大将军之位,权倾九州,一旦有变,恐祸及社稷。大将军生前权重,虽已薨逝,帐下之人,若得知死讯,难免别有企图,欲与朝廷不利,陛下当早作打算。”
      “丞相从何处得知大将军死讯呢?”萧元绍反问。
      “公孙江浩密报臣知。”
      “是吗?可朕也得到密报,江浩正大正旗鼓进京,准备求娶长公主,他爷爷死了,他还要娶亲,意欲何为?”萧元绍怒道。
      “欲掩人耳目,蒙骗钱刚等人。江浩必不在求亲仪仗中,请陛下明察。”
      “他在哪?”萧元绍又问。
      “他尚在梧桐,暗地窥探钱刚等人,一旦发现他们意图不轨,定先为皇上铲除奸佞。”
      “哦,他倒忠心。给江公赐坐,奉茶——依江公所见,眼下朕当如何打算?”萧元绍试探地问道。
      “以臣浅见,朝廷当派一名大将前去梧桐,名为探试,实则接替。如遇抵抗,则一网打尽。灭其乱于未发之前,实属陛下恩泽,百姓福祉。”江相徐徐道来。
      “江公觉得,朕该派谁去好呢?”
      “车骑将军宁怀祖,治军有方,忠于朝廷,堪当大任。”江相回道。
      “江相唯才是举,朕深感欣慰。不过事关重大,明日朝议后再定吧。夜深了,江公回吧,来人,送江公回府。”
      江相刚走,萧元绍就倒在了龙榻上,疲惫至极。唬得长公主慌了神,正不知所措,偏殿里进来两人。皇上忽地坐起,冲他们笑了。
      “皇姐,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皇上抱了抱长公主。
      长公主走下御阶,在一个人面前停下。他衣衫破落,面容些许憔悴,依旧难掩俊美风姿。
      “长公主!”苏铄和曲若凌一起躬身行礼。
      “辛苦了。”千言万语,最后只能说这一句话。
      “你们怎么看?”公主走后,皇上问他们俩。
      “江公既要断臂自存,又妄想包庇江浩,他却不知,皇上去了一趟梧桐,什么都知晓了。他假借求亲,陈兵在后,妄图颠覆社稷,是无可赦。”先开口的是曲若凌。
      “是啊。可这一趟也是惊险万分,若非两位力战,齐敬思相救,朕此命休矣。苏铄,你说说?”皇上转向苏铄。
      “丞相毕竟不同于大将军,他始终忠于朝廷,所希望的仅仅是保持家族荣宠,只要皇上加以笼络,与附逆的江氏族人区别对待,丞相定能始终站在皇上这边。”苏铄道。
      次日,萧元绍并没有在太极殿临朝,而是在皇城广莫门召见诸大臣和将领,宣布了三件大事。第一,大将军江惇已病死,令江家为其发丧,其所统士兵,准其自由归家,并免役一年;第二,宣布江惇四条罪行:兴兵犯阙,逼死太后;独揽朝政,天官私授;擅杀大臣,族灭司徒氏;擅自东进,目无君上;第三,下诏讨伐钱刚,天下有杀此人者,赏万户侯。
      宣读过诏书,萧元绍下令誓师出兵。以江丞相为卫将军,统领京城六军;镇东将军曲超戍守石头城;车骑将军宁怀祖,守卫白石;徐州刺史、安西将军苏骥,青州刺史、征北将军江璲,都督前锋西路诸军事;淮阴内史宁怀远为建武将军,新附宛州刺史齐远筹为平东将军,都督前锋东路诸军事;左将军曲若凌为左卫将军,黄门侍郎、东宫卫统领苏铄为右卫将军,守卫台城;萧元绍则亲自坐镇台城,指挥作战。
      与十年前一样,战乱方起,各家族都忙着把家眷送回东吴,内乱甚少波及的地方。在苏家,苏骏再次带领一家老幼避难龙康。苏铄在都门外送别父亲和母亲。各家的马车一一滚过,尘飞蔽日。处处人心惶惶,不由得令人一阵恐惧。
      “苏铄。”他正要转身回城,一声清脆的呼唤在背后响起。他惊喜地回头,宁嗣音欢快地追来。淡黄色的裙摆,像展翅的蝴蝶,翩跹起舞。
      “阿姒,你……你没走!”苏铄莫名地激动。宁嗣音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留下陪爷爷,他要我进宫,陪伴长公主。”
      “我正要进宫见皇上,一起去吧。”苏铄道。
      一路上,尽是四散奔走的百姓,或者严阵以待的士兵,京城昨日的繁华,一夜洗尽。苏铄将宁嗣音紧紧护在身后,怕她被混乱的景象惊吓。
      “你不怕吗?”苏铄忽然问。
      “不怕!你不是可以保护我们吗?”宁嗣音想了想,娇俏地说。
      “万一我们战败呢,你真不怕?”苏铄笑着问。
      “若真如此,我死前,你一定会想办法救我或看看我吧?”她变得极其认真,停下来,期待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没有经历生死,他也不知道大难临头,他到底会怎么做。
      “哦。”低头的一瞬间,她的失望和落寞尽落他人眼底。
      她脚步匆匆,只顾低头走路,他默默跟随。宫门依次打开,他们在宣阳门分别。
      “桑濮,我……”宁嗣音再次追上来,眼里含着泪说,“我怕死,真的。但我更怕再等一个十年。上一个十年,我们长大,我还能重遇你,下一个十年,我们变老,以后的日日夜夜,年年岁岁,我的生活再也没有你,我再也见不到你。我忍受不了,不如就死。”
      皇宫上的太阳令人眩晕。许久,苏铄才敢注视那个背影,她正渐渐远去。
      “别哭了,以后都别再为我哭了。”他终究拉起她的手,一股暖流滑入心底,如此舒服。
      “我会心疼。”苏铄把她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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