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兰新》孙小鞘

3、训练

　　凌源特勤中队五年前经历重组，与消防犬训练基地和机关合并，共用一个场地，队里所有消防车，消防用具，措施都是整个兰新市最完善、最高等的。
　　宋忱带领的特勤队是兰新市成立的第一支特勤队，他们就在这个消防大院里担任着重要的抢险救援工作，但是由于辖区内功能区混杂，囊括偏远农村，老旧居民区，还有高危化工、食品、生活用品、机械制造厂房，导致名义上执行特种高危作战任务的特勤队任务不再特，宰牛刀抹鸡脖子这是常有的事。
　　特勤队一共三个班，每个班共十人，算上宋忱和指导员杨闯一共三十二人，这在整个兰新甚至是全国大部分地级市里，人员编制算多的了，很多地方一个班的人数连一辆消防车都装不满，这就导致特勤队里的队员不再是人均精英里的精英，在这里，既有十多年消防经验的老兵，又有持证上岗专业技能过硬却没有过硬体能的工程师，同时也有英年辍学无所事事才加入消防企图混日子熬退役的小菜鸟。
　　宋忱自从担任特勤中队长后，便励志将自己这支良莠不齐的队伍打造成一支保家卫国的钢刀利刃，然而现实却总跟他作对，尤其是今年新成员入队，他惊讶外加无语地发现分到他们特勤队来的三朵奇葩：一个瘦几个啦的小身板，一个体态丰满的大胖子，还有一个……女的。
　　从此以后，宋忱越发觉得自己任重道远，于是乎队员们平日里的训练任务越发严苛而变态起来。
　　特勤队不出任务的标准日程安排：早晨六点准时操场集合，五公里热身跑，随后是各项跑后锻炼，美名其曰拉伸，七点半到八点早饭时间，九点开始上午训练，一直到中午十一点半午餐，下午两点开始午后训练，训练到五点半，吃晚饭，七点开始进行一个半小时的政治学习、汇报、反馈，八点半解散，自由活动，没有特殊情况十点半准时熄灯。
　　唐威是特勤队里唯一的女兵，无论是日常训练，演习，还是工作总结各方面表现都很好，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刚入队的菜鸟。
　　然而，与她同期的两个男队友，无论是当初那个瘦几个啦的小身板还是体态丰腴的大胖子，早就允许参与现场救援任务，唯有唐威，无论什么等级的任务都被排除在外，就连火急火燎奔到现场，勉为其难拿出灭火器呲灭个小火苗的事情都轮不到她。
　　一开始唐威还以为是班长梁世伟不允许，她找梁世伟长谈，梁世伟也很纠结，按说唐威各项技能都不错，队长怎么就不让她出警呢，后来唐威才知道原来是队长不让她出任务。于是乎就开始了和宋队长之间的斗智斗勇。
　　上午训练的时候，唐威还等着对宋队长吐舌头，结果宋队长一上午没露面，唐威刚开始还担心是宋忱内伤过重得住院疗伤，中午还向二班长问情况，二班长说昨晚宋忱的检查报告显示只是震荡，内脏没大问题，至于他上午为什么没露面，自然没人愿意深究。
　　结果防护面罩都碎了，而钢筋铁骨没有问题的宋队长在下午训练的时候就准时出现了。
　　下午200米越障碍训练，唐威一开始确实是认真训练来着，结果跑着跑着就不知道怎么了，像是在跟谁较劲似的，发挥出平常速度的一倍，跑得其他男兵们目瞪口呆，梁世伟瞄了一眼掐着秒表一脸阴沉的宋忱，抢先对着唐威发怒：“唐威！干什么呢？这是日常训练，不是比赛，慢点儿，一会儿还有体力训练其他项目了吗？”
　　唐威被训了，喘口气慢下速度，放慢心态跟着队友一个一个过障碍。
　　200米障碍训练结束，全体到演习场进行救火模拟训练，消防大队里为了满足消防员的日常训练，搭建了一栋二十层楼高的空建筑，不惧火烧不惧水浇，历经消防队火烧水淋，面目全非仍然屹立不倒。
　　消防模拟灭火救援演练。
　　消防水管水压极大，需要极大的力量压制平衡和角度，才能让消防水柱达到最完美的效果，然而这对于各方面表现都非常好的唐威来说，却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唐威从来没有缺席任何训练项目，因为长期的训练，体脂含量比一般的女性都要高，她又是无论吃多少都不胖的体质，体重很难到达男兵的标准，又因为男女天生的生理特征，她的力量连最低标准线都达不到。
　　这也是让梁班长很头疼的事情，唐威被分到他班里的时候，他一度觉得她可能忍受不住队里的高强度工作而提前退出，但是唐威的表现让他大大出乎意料，可是就单单力量这一块，实在不是努努力就能简单办到的事情。
　　建筑一楼已经放起了大火，火势剧烈直奔二楼。
　　各班队员已经各就各位，一班应班长安排，将重要的持水枪灭火的任务让给了唐威，唐威利落地跟着组员将消防水带散开，肩负重任地牢牢地抓住管道口，大喊一声：“放水！”
　　消防管道里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随后巨大的压力冲击出管道，十厘米粗的管道在唐威手里像一只狰狞的巨兽，咆哮着汹涌而来。
　　“我也不会忘记你至今都压不住消防管线。”
　　昨天晚上宋忱的话冲击着唐威的耳膜，唐威扎稳下盘，死死抓住管道口，强大的水柱顷刻间喷涌而出。
　　咆哮的火舌被水枪嗤得剧烈抖动，被水浇过的地方滚起浓烟。连梁班长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喜连连，唐威竟然没被水带冲走？
　　梁班长欢喜地对宋忱又比了一个大拇指，宋忱远远地对着他们嗤了一声，眼里露出些不易察觉的赞许，结果下一秒，唐威整个人被水带冲飞了，直接从地面弹起来，消防水带偏移了位置，劈头盖脸把梁班长浇了个透心凉。
　　其他人赶紧七手八脚地按住水带，接替了唐威的位置，把一楼的火扑灭了。
　　唐威水淋淋地从地上爬起来，见宋忱远远地站在消防车旁边，抱着手臂，看不清表情，但是直觉宋忱在嘲笑自己。
　　扑灭训练结束之后，宋忱临时加了一个外墙攀爬救援演练。
　　三班以班为队，接力训练，先顺外墙爬上三楼，进到建筑里面冲上十八楼，再从十八楼的外墙跳下来。
　　不做力量训练，唐威不用拖后腿，摇身一变成了前几名。
　　唐威虽然是女兵，但是速度耐力丝毫不比男兵差，且仗着身材柔软，能做很多男兵都做不到的动作，梁世伟常以唐威为傲，但是同时也不止一次可惜，这么优秀，是个男兵就好了。
　　唐威入队时的身份是指导员，她本身是军校毕业，来时就有军衔，跟他们这些常规服役的不一样，否则不会进入消防队，按理她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不停地训练，但是她自入队后，一次训练也没缺席，不管是演习还是出警都非常积极，可是，似乎队长并不看好她。
　　唐威系好安全绳，看着前面的队友已经在楼上准备好，等他下来的时候她就可以开始爬墙。
　　宋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消防车的云梯上，云梯升到了三十多米的高空，他拿着一个大喇叭喊：“速度快点！就你这速度等你爬上屋顶，上面火都灭了！”
　　“抓住抓紧！中午刚吃的那一顿饭刚才拉出去了？手上一点儿劲都没有！”
　　宋队长训起队员来，一张嘴顶得上十个泼妇。
　　宋忱骂完，按响对讲机，对驾驶员老刘道：“放水。”
　　云梯上架设的管道里突然之间喷出了巨大的水花，水花像冲击波似的猛地冲到墙上，墙上那几个没来得及下来的消防员直接被水柱喷得贴在墙上，因为有安全绳的捆绑而没有掉下来。
　　宋队长悠哉地用喇叭喊：“给你们训练加点儿量，放心，水用了挺多了，压力没那么大了，充其量就是中雨的量。”
　　宋忱又按住对讲机，对操纵水车的人道：“水往上扬，不要直接浇人。”
　　水枪听话地抬高了角度，大水哗哗地，像是下了暴雨。
　　“继续啊，不要停，难道下暴雨的时候你们就不用上战场了吗？”宋忱指了指十八楼窗口的梁班长，道：“看老梁，假如现在十八楼阳台上就挂在一个孩子，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你们难道就看着那个孩子从阳台上掉下来吗？后面的人呢，上！”
　　唐威前面的队友在大雨里顺着墙壁跳了下来，松开安全绳趴在地上大口呼吸。
　　唐威系上安全绳，咬牙冲进了水里。
　　在大水的冲击下，绳索和墙面都湿滑无比，无论是抓着绳索，还是踩着墙面，都不受控制地下滑。
　　唐威攥紧绳子，皮靴踩住墙面，身体一下子悬空，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唐威手里打滑，直接被冲掉倒在了地上。
　　宋忱从云车上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他站得高，更能看见队员的惨样，他不知是对对讲里还是下面的队员喊，“水小点儿吧，一群……”后面的字没有说出来，但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二班三班等待爬墙的正好轮到了瘦身板和小胖子，他们还没有训练出老兵的体格和耐力，尝试几次之后都败下阵来，趴下地上任水浇着。
　　宋忱从云梯上下来，走到唐威面前，水花打在他的肩膀上，迷彩的作训服瞬间湿透了。
　　唐威仰视宋忱，宋忱一惯的面无表情，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眼睛里，她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揶揄，似乎在告诉她，不行就下来啊。
　　唐威不服输，抓着绳子还要上去，一次两次，全都摔在了地上，其他人都在看着她。
　　宋忱突然吼她：“不行就下来，你在坚持给谁看？”
　　唐威抹了把脸，回道：“我只是想证明我可以。”
　　“证明给谁看？给我吗？”宋忱一把抓住唐威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拎起来，面对面地吼：“你在给我证明什么？证明你可以上前线是吗？你加入消防队的初衷就是想向我证明示威？”
　　唐威动了动嘴，小声道：“不是。”
　　“那是什么？你觉得以你现在这个状态有资格上前线，你低头看看你的衣服，你现在是消防员，我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不管你为什么加入消防，但你既然进了特勤队，就要遵守一个消防员应该做的，这里不需要你个人的英雄主义，更不需要你拔尖逞威风，你成天显摆才能给谁看！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从哪来给我滚回哪去。”
　　唐威咬紧牙根，一声不吭，眼眶被水冲得通红。
　　宋忱的训练任务极重，骂起人来毫不嘴软，可是他从来不会指着一个队员的鼻子骂，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兵。
　　“别以为你是女兵就应该享受特殊待遇，在我这里，没有，你既然站在这里就是一名消防员，就是我的兵！明白吗？”
　　“明白！”
　　宋忱松开手，好人一个的样子还替她整理一下皱了的领口，笑眯眯问道：“那你还要上去吗？”
　　唐威停顿一秒，回答：“要！”
　　站在雨里的小胖子受不了了，替唐威抱怨：“这水这么大，墙面这么湿，根本上不去！这算什么训练？”
　　宋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如果一幢高层建筑上正好有个人需要你救，下着大雨，你难道就不救了吗？你对得起自己这身衣服吗？消防员整日的训练，都堵不住你们抱怨吗？看来我的训练计划还是不达标。”
　　谁都不敢再说话。
　　“常磊，打个样儿，上！”
　　常班长迅速将自己的保险锁挂在安全绳上，迎面着哗哗啦啦的大水，一脚登住湿滑的墙面，几步攀上二楼，一个翻越，翻进了三楼窗口。
　　小胖子脸色顿时涨红。
　　水停了下来。
　　宋忱扭头喊：“水呢？”
　　消防车里驾驶室探出一个脑袋，回道：“队长，车里没水了。”
　　没有水浇着，减少了向上的阻力，但是墙面和绳索依旧很湿滑。
　　唐威和另外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被水浇得跟落汤鸡一样。唐威咬紧牙根，将绳索往手臂上缠了一圈儿，一脚登住墙面，发力爬上去。
　　二班瘦身板也不肯认输，咬着牙攀着绳索爬上去。只有三班的小胖子试了几次，还是被自己的吨位限制住了无视地心引力的臂力，败下阵来。
　　宋忱抱着手臂在下面看。
　　三层楼的高度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也不是说着玩的，人在悬空的状态下，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手臂上，虽然上面安全绳帮忙牵引，分担了下面队员们的一些重量，但是攀爬向上的力道仍然全都挂在了队员的双臂上。
　　越到三楼窗口，唐威越感觉双臂上的绳子几乎勒进了肉里，疼得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她往后上方一瞥，刚好能看见宋忱方才站的云梯，她仿佛再次看见宋忱居高临下的轻蔑目光，因此咬紧牙根，一把抓住了三楼窗口的边缘，长腿勾住窗台，用力一翻身翻进了室内，她解开安全绳，甩了下手臂，再次去看宋忱。
　　宋忱直接举着喇叭喊：“唐威，你老看我干什么！”
　　唐威扭开头，迅速顺着楼梯向上跑，一直跑到十八楼，梁世伟在那里保护安全绳，看见唐威就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个小姑娘训练太不要命了！你现在就这么不要命，你将来上了事故现场你是不是直接就奔着捐躯去的？”
　　唐威脑袋清醒了一些，刹那间心想，宋忱方才的话不也是这个意思，原来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一直不让她上现场？她把安全绳扣好，跳上窗口。
　　梁世伟又警告道：“我告你，你将来到了现场乱来胡作非为，就算真的为国捐躯了我也绝对不会让队长给你报烈士的！”
　　唐威懒得听班长废话，直接从窗口翻身跳了下去，安全绳拉着她，一层楼踩住一层楼的墙壁借力，飞快地降到一楼，平稳落地，她利落地解开安全绳，让后面的人接力训练。
　　下午训练结束也快五点了，五点半开餐，这会儿都去洗澡换衣服。
　　唐威没办法跟男队员一起洗，只能跑回宿舍洗，深秋的天，中午尚有热度，但是早晚已经很凉了，尤其是今天训练了一圈儿，全身都湿透了，走这一路，小风儿给她吹得直哆嗦。
　　回了宿舍一脱衣服，双臂上一片红色的肋痕，训练服不是很厚，扛不住安全绳的摩擦，被安全绳勒过的地方全都破皮露出红肉，热水浇在手臂上蛰得伤口生疼。
　　洗完澡，她用酒精简单给手臂消了毒，换上干净的常服，去食堂吃饭。
　　消防队的食堂不像军队管得那么严，他们吃饭的时候都很随意。
　　唐威进了食堂，没看到宋忱的身影，但是意外地看见了杨闯，杨闯是特勤队的指导员，和宋忱配合，共同管理和带领特勤队。
　　如果说宋忱是一个点火就着的火药桶，平时冷酷严肃，杨闯就是个洋娃娃，外表和蔼可亲，平时笑意盈盈，看着就让人喜欢。训练上，宋忱走的一向是特种兵的路线，经常训得队员抬不起头来，等队员们把宋队骂得狗血淋头时，杨指导员就会上来唱白脸，把宋队歌颂成一个舍小家为大家的英雄形象，经常把队员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宋队长在队员们心中光辉的形象，大多靠了杨指导员那一张嘴。
　　杨指导员眼尖地看见唐威进了食堂，连忙抬手吆喝：“小唐，这边坐！”
　　消防大队本来人就少，就机关女的能多点，但是机关和战斗员们还不是一个时间吃饭，战斗员吃饭的时候很少能看见前面大楼里那几个女干部，唐威是他们特勤队里唯一的女同志，无论走到哪都能吸引一片□□的目光，更何况唐威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很难不吸引男人的目光。
　　隔壁延新消防中队王队长今天来队里公干，晚上顺便留下来吃个食堂便饭，他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嫉妒地喊道：“唐威啊，你们兰新特勤人有点儿多，要不你打报告来我们队吧？”
　　还不等唐威说话，杨闯就站起来吆喝：“哎老王，不像话了啊，挖墙脚挖我眼皮子底下来了，你也就是仗着老宋不在这，吃你的吧！”
　　王队长不甘示弱：“老宋在这我也敢说啊，凭什么来个美女队员就塞给他了，凌源人多，我延新还缺人呢，怎么不给我！老宋还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一下午都把女同志蹂躏成什么样了，这不刚才政委把他叫走训话去了！”
　　宋忱因为训练任务重这事，已经不止一次被政委叫去训话了，可是宋忱依旧我行我素，经常训得一群队员喘得跟狗似的。
　　今天下午宋忱直接用消防水枪呲队员，正好被政委看了个正着，训练一结束，政委一个电话就把宋队长给叫走了。
　　“政委回来了？”唐威惊讶，昨天晚上宋忱还说政委明天才回来的。
　　杨闯点点头，“嗯，跟我一起回来的。”
　　唐威心想，果然队长嘴里才最能跑火车，一脸认真地跟个人似的。
　　“对，咱政委给你们报仇了，你们等着吧，不到一个小时宋队回不来。”
　　唐威打完饭坐到杨闯身边，杨闯才三十出头，长得也好，唐威跟他不太熟，坐下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唐威入队的时候上面给他指派的“师父”就是杨闯，但是很不巧，她刚来不到一个礼拜，杨闯就被派到外地学习了，两个月才回来，这段时间唐威一直跟着特勤队训练，估计杨闯回来之后，她会跟杨闯接触密切一些。
　　杨闯这个人性格活泼幽默，长相好背景好，是队里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虽然看姿色比宋队差了点，但是宋队长儿子都五六岁了，所以消防队里那几个掰着指头数的单身女性目光全都巴巴望着杨指导员。
　　“小唐啊，前段时间我外出学习去了，今儿个才回来，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你在我们队里待得怎么样了？”
　　唐威吃着饭，说话大方不扭捏，“待得挺好，伙食也好。”
　　“你可不能像别人似的，眼里就知道吃啊。”
　　章奇文首先不乐意了，带头吆喝：“谁光知道吃了！我们训练的时候谁掉队了！”
　　杨闯摆手平息众怒，又笑意吟吟地对唐威道：“消防队的训练苦吧，怕你吃不消，尤其在特勤队，你们宋队长要求高，对你们期望高，希望你们能在每一次出任务之后都能平安回来，所以平时训练的时候任务比其他中队训练任务都要重，就因为这事，咱陈洪涛政委每次看见他都呲得他，你别看他平时呲得你们呲得得狠，政委呲得他更狠。”
　　唐威心道：“好嘛，这政治指导心理疏导工作对象终于轮到我了。”，嘴上说：“宋队是严了点儿，都是为了我们好。”
　　“你有这个认知就好，你来得晚不知道，你们宋队啊一年能回几次家？恨不得把消防队当家，儿子也不管，还那么小就扔给老人带，平时也不闻不问，他是怕分神啊，心全放在你们身上了，还有你们，”杨指导员在饭桌上说着沉甸甸的话题：“每次出任务都把眼睛放亮点儿，全都给我平安回来。”
　　“又在我背后嚼什么舌根子呢？”宋忱胳膊底下夹着帽子走进食堂，挨陈政委从头到尾数落了一圈儿，宋忱压根没当回事，左耳进右耳出，出了办公大楼直奔食堂，结果到了还是悲催地发现食堂就剩菜汤了。
　　“一点儿都没有了？你们丫的也太能吃了！”
　　宋忱从篮子里捏了个大馒头，咬了一大口，正好唐威旁边有个空位，他直接坐在那里，盯着圆桌对面的杨闯道：“你别有事没事跟队员歌颂我的伟大功绩。”
　　杨闯笑道：“不用谢我，你得感谢特勤队这群队员，要不然你就等着被打死吧。”
　　隔壁王队看热闹问：“陈政委换词没？”
　　宋忱的脸被馒头撑起一个包，嗤笑道：“换个屁，还是那套嗑，每次都一样，一个小时的内容我现在都能倒背了，你们哪个不信哪个回头找政委去唠一唠，”他手指比了一个二，“不吹不擂，两个点不带喝水的。”
　　现场众人响起一片笑声，宋队不但面冷手黑，这张嘴最损。
　　宋队干吃馒头，差点儿噎着，别人都在唠嗑大笑，唐威一抬头瞥见她家队长噎得直拍胸口，默默将自己没喝的汤端过去，“给你吧，我没喝。”
　　宋队长没客气，直接一口把那碗汤喝得只剩下白菜和豆腐了，汤一点儿不剩。
　　“差点噎死我……”
　　晚饭过后是自由活动时间，谁吃完饭都可以走，这会儿很多人饭都吃完了，但是队长和指导员都在，谁都没走，坐着唠嗑，这几乎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
　　食堂大妈听见他们唠得挺热闹的，也跟着听，忘了自己可能得加班收拾卫生了。
　　晚饭在一群男人欢声笑语中结束，晚上七点，固定政治学习时间，所有队员拎着小板凳，聚在电视机前观看新闻联播。
　　八点半后，所有人解散，这一天的任务彻底结束，爱运动的去运动，爱睡觉的去睡觉，警铃不响，世界安宁。
　　可谁知道这一晚夜里下了场雨，这场深秋的大雨下得格外瓢泼，雷电的声音让人梦回春夏，这么大的声音，谁都没有睡好，可是都在强迫自己去睡，因为他们都知道，越是极端的天气，越是容易出事，他们要尽量保证充足的睡眠和体力。
　　大雨一直下到凌晨两点，稍有缓和的时候，消防队的警铃在众人的预料中，刺耳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