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江山》凌若风

2、准备进京

　　“江侍卫怎么不在？”赵君凝拿着一个刺绣娃娃，向身边一个侍卫章武问道。
　　侍卫答道：“回公主的话，皇上去了文学馆，让公主好好逛。我们几个跟着公主，江侍卫跟着皇上。”
　　“自然是皇兄的安全重要。话说，你们江统领都喜欢做什么？或者会喜欢什么礼物？和我说说。” 赵君凝转了转眼珠，对侍卫笑道。
　　“江侍卫喜欢看些兵书……”
　　“江统领很在意公主的安全，特意叮嘱我们一定要照顾好公主。公主可以赐些这儿卖的玩艺给统领，统领一定会喜欢。”另一个侍卫王福撞了撞纪武的胳膊，抢着说道。
　　赵君凝闻言，低头捏着刺绣娃娃，笑了笑：“是吗……”

　　论战进行得快到尾声了，陈斐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先道了别。赵云熙和赵云轩喝了口茶，也出了文学馆。
　　“哥，你今天怎么现在才过来，平常你不都是很早就来看论战了吗？” 赵云轩抬头看着哥哥。
　　“路上遇见了唐公子，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又非要请我去酒楼。我说今日有事先告辞，他在后面一路追我，我急着往文学馆赶，好不容易才脱身。进门时走得急，不小心差点撞到刚才那位小兄弟。”

　　赵云熙兄弟这次进京赶考，路上刚好遇上几位同年，大家便结伴同行。尤其是唐公子，待人很是热情，但太过沉溺于宴饮交际。
　　赵云熙还是更喜欢来文学馆这种地方，读书人彼此论战，唇枪舌剑，各抒己见。

　　“小兄弟……是指陈公子吧？刚才还称呼人家陈公子，现在就称兄道弟了，你们这么快就熟了啊？” 赵云轩眼里有些迷惑。
　　赵云熙的眼里闪着细微的光，笑了笑：“还不太熟，不过……他挺有意思的。”

　　赵云轩没太明白陈公子哪里有趣，但看见街边有卖糖葫芦的，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便跑过去买了一串，咬下一口 ：“对了哥哥，我们来这慕云城已经有大半月了，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京城？”
　　赵云熙思索了一会：“快了，就这两日吧。当初就是因为这慕云城清静，有文学馆这样的切磋之地，又离京城近，才多留了一段时间。如今离殿试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我们可以准备前往京城了。”

　　第二日早朝，陈斐端坐在金銮殿中，用威严的声音说道：“朕收到边关急报，突厥又在我西北边境作乱，抢夺百姓的粮食。诸位爱卿怎么看？”
　　大将军张之旻道：“突厥乃我朝之大患，自大周开国以来，屡次骚扰我大周边关。依臣之见，此事应从长计议。待到合适的时机，给突厥人一点教训。”
　　“突厥人近几年越来越猖狂，对突厥用兵势在必行。可是什么时候用兵，朕尚在考虑。齐王，你觉得，朕现在，该不该对突厥用兵呢？”陈斐看向张之旻对面的齐王。

　　齐王陈硕是先帝陈丰的弟弟，陈斐的皇叔。
　　陈斐眯眼看着陈硕，此人老谋深算，每当陈斐和大将军因为朝政起冲突的时候，陈硕往往保持中立，两边既不站也不得罪，这让陈斐始终摸不透陈硕的心思。

　　“回皇上，臣以为，如果此时用兵，还应多做些准备才是。征讨突厥路途遥远，加上边关苦寒，此战实属不易。” 陈硕答道。
　　陈硕这次站在陈斐的一边，陈斐有些意外。不过，有了皇叔的支持，自然对自己更有利。
　　陈斐点了点头：“皇叔说得不错。对突厥用兵虽然有诸多困难，但只要做足准备，朕相信大周将士能够完成使命。”

　　张灵儿的手指甲涂着艳红的指甲油，旁边的宫女正在给她戴上护甲套。
　　宫女绿荷匆匆进了坤宁宫，施了一礼。
　　“娘娘，奴婢去打听过了。皇上今日早朝的时候，说要对西北突厥用兵。大将军说在等些时日，择机发兵。可皇上的意思，是想现在征讨突厥。” 绿荷对张灵儿耳语道。
　　张灵儿倚靠在软座上，把玩着手指，嘴角掀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才刚登基几天，就想着开战，瞧瞧，咱们大周的新皇多么想要建功立业，证明自己啊。”
　　绿荷皱眉：“恕奴婢多嘴，皇上未免太过心急了一些。”
　　“皇帝如今刚登基，根基未稳，加上年纪轻，朝堂上多有不服皇帝的人。皇帝若是贸然对西北用兵，只会适得其反，到时不仅没能建立功业，只怕朝堂上支持皇帝的人会更少。”张灵儿摇了摇头，说道。
　　绿荷笑道： “能否顺利出师，还得看大将军的意思。”
　　张灵儿得意地扯了扯嘴唇，漫不经心道；“如今这天下，还不是要看我张家的。”
　　“娘娘要不要递消息给大将军？”绿荷试探道。
　　“不必。哀家这个哥哥性子倔强，跟哀家还不是完全一条心。”
　　“那皇上那边……”
　　张灵儿慵懒地用手撑着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卧着：“继续盯着。一个还不足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哀家倒要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是。”绿荷忙走上前去，给张灵儿翘腿。

　　太傅府的环境极为雅致，郁郁葱葱的竹林间，几方石桌石凳掩映在其间。待风吹过，掀起阵阵竹涛，竹林沙沙回响，此时品一杯香茗，让人乐在其间。
　　当陈斐还是太子时，欧阳珩是太傅，陈斐登基之后，拜了欧阳珩做太师。
　　欧阳珩上了年纪，身体本就不太好，前几日又犯了腿疾，行动不便，陈斐便准他不上朝，在府上养病。

　　陈斐到太傅府上探望欧阳珩，关心了太傅的身体后，便与太傅商议对突厥动兵的事。
　　欧阳珩思忖了片刻，说道：“皇上终于决定出兵突厥了。大周开国以来二十余载，因前朝战火不断，民不聊生，所以先祖和先帝一直注重休养生息，鲜少战争。突厥与大周之间必有一战，大周的军队已经很久没打过仗了，但是这些年军队训练从未松懈，将士们的战斗力只会比开国时更强，皇上要有信心。此战将会是我大周军队的第一次远征，大周必须胜利，皇上要做足准备才是。”
　　陈斐颔首：“太师所言极是。朕一定不负太傅的期望，做足准备，击败突厥，安定西北边境，扬我大周国威。”

　　欧阳珩拍了拍陈斐的肩膀：“老臣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皇上从小就天资过人，又勤奋好学，功课每回都能完成的很好，先帝和太妃那时总是夸赞你……唉……皇上登基以来，去看过太妃没有？”
　　陈斐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偷偷去过几次……可是，朕总觉得，母妃还在，我不相信她真的……”
　　欧阳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皇上若是疑心，不妨派人多留意些。”
　　“太师也觉得母妃还活着？！” 陈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欧阳珩。
　　“不好说……老臣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臣说出来，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太师但说无妨。”
　　“臣只是觉得，太后那样的性格，恐怕是容不下太妃娘娘在宫里的。” 欧阳珩目光复杂地看着陈斐。
　　陈斐的眼睛湿润了，恍然大悟道：“太师的意思，朕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老臣想说与皇上。大将军虽然与太后是兄妹，性格强势，政事上的主张又保守，但到底与太后不同，大将军的心是向着大周，向着皇上的。”欧阳珩语重心长地说。
　　陈斐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哥哥，你在果然这儿啊。我说怎么不见你在雅间里，原来是又出来看月亮了。”赵云轩低头看着坐在凉亭上喝酒的赵云熙。
　　“里头人太多，我一个人出来透透气。”赵云熙低着头答道。

　　赵云轩在哥哥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唐公子一向喜欢热闹。哥哥，你又在想爹娘的事情吗？”
　　赵云熙闭了闭眼，将脑袋靠在亭柱上，深深地缓了口气：“十一年了……十一年了……眼看着，我马上就要参加殿试，见到皇上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有机会……我一定要为爹娘伸冤。”
　　赵云轩的思绪也飘远了：“爹娘……我想爹娘了……”

　　秋风乍起，吹在身上有些凉意。赵云熙回过了神：“不说这个了。轩儿，这次殿试，哥哥一定要出人头地。”
　　“哥哥，说起来，殿试肯定很难，皇上亲自考。那场面，想一想就挺紧张的。不过，可以见到皇上，一睹天威，还是很期待的。哥哥，你说，皇上会长什么样子啊？会不会特别凶，特别严肃？”赵云轩向赵云熙凑近了些，一边说着，一边想着皇上会是什么样，眼睛亮晶晶的。
　　赵云熙被自家弟弟这副样子逗笑了：“你期待什么，你又不能去参加殿试。再说，天颜哪里是我们可以议论的。轩儿，这次殿试虽然是皇上亲自主考，不过哥哥还是有把握的，进士应该没什么问题。”
　　“真的！哥哥你真行！” 赵云轩立刻眉开眼笑，扑在赵云熙怀里。
　　“小鬼头。”赵云熙刮了刮赵云轩的鼻子，“ ‘不赌皇居壮，安知天子尊。’京城繁华，比这儿热闹多了，明日咱们便和唐公子他们一起，起程入京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