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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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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了几个村子,马车御风踏雪回到了轩裕城。
妖无双倚在栏边,盯着专注勤恳的少年帝王看了半晌,待他放下手中那本,方才出声打趣:“公子笑起来真好看。”
萧云奕淡淡瞥了他一眼:“若闲来无事,一起批批奏折。”
看到他那边堆的像小山一样高的书信奏折,妖无双顿时收了那副闲懒的架势:“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医术上的问题要找十六请教,他现在应该快回来了,我得去找他。”
话音未落人就没了,撤的极快。
且不论那奏折他能不能看,越权逾矩砍头什么的,一想到看书和那些文邹邹的字眼他就头疼,更遑论这么多,光是想想就呼吸不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位总跟着主子的红衣公子对医术极感兴趣,老来十六这里晃。
说是要学医。
世上的神医那么多,比他厉害的数不胜数,学医找他来干嘛。他只是懂个皮毛,为的是方便照看主子的身体情况。
十六一开始只当他是开玩笑,或者是觉得有趣随口一说,没当回事。
第一日看到妖无双来还有点惊讶,不过没有在意,想着他是图个新鲜,待不了多久。
结果之后日日不曾缺席。
分明成天一副闲散公子好说话的模样,让人始终觉得疏离,学起这些来却是极为认真。
十六是萧云奕的人,主子默许,他教起来也算是勤勤恳恳。
都是些常识,教起来不难,毕竟这些天他没事忙,算得上悠闲,权当打发时间,更别说还有一笔丰厚的报酬。
收押贪官,开仓放粮,派地方官兵清理积雪,帮百姓修缮房屋,开放善堂……安排好诸多事宜,沪洲很快就会平定下来。
沪洲雪期很长,一年四季三季都有雪,还有时不时会降临的暴雪,不慎不察,就会酿成雪灾。
离雪期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上一世的孤洲惨案尚历历在目,萧云奕依旧有所顾虑,但他该返京了。
处理了那么多沪洲官员,一时没可用的人,调任的官员也需些时日才能到,萧云奕来沪洲前特意命人去绑的江月此时就派上了用场。
“啊?陛下让我暂任沪洲刺史!?”
十六刚摆脱了妖无双这个孜孜不倦的学徒,就被主子通知收拾东西明日返京,顺带给江月传道口谕。
忙着整理药材的十六没理会他的震惊,递了封手书给他:“城中溯洄药铺是主子的势力,要是出了事把这封信给药铺老板,他会助你,平日送信也可以委托他,比驿站传信快的多。”
溯洄的势力遍布北渊各地,且不止于北渊,不止于药铺。
没人敢在溯洄生事,哪怕当朝权贵也要礼让三分,据说其幕后之人高深莫测,手眼通天,连皇室都给他面子,没想到这居然是萧云奕的势力。
江月更佩服这位少年君主了。
第二日,轩裕城墙上,江月披着官服迎着风雪与萧云奕一行人作别。
这次沪洲换血算得上是悄无声息,没几人知道远在京城的萧皇来过,更没人知道一场苦难被扼杀于摇篮。
京城年节已过,万物回春。
大殿庄严,朝臣跪拜。
“陛下,年节已过,南疆使臣尚在京中停留,恐图谋不轨,先前陛下龙体抱恙,让臣日后再提,可眼下南疆使臣逗留月余依旧毫无归意……”
萧云奕:“无妨,南疆国君来信,道两个侄儿流连北渊盛景乐不思蜀,为此附上了重礼,好好招待即可。”
“再过半个月便是科考,际时外来人多鱼龙混杂,须加京中强防备。”于大人忧虑,“还有考场检修,往年都是由楚衡大人负责,可楚大人已经接连大半月不曾入朝,先前臣碰巧撞见楚大人进过南疆使臣的驿馆,不知此事是否与南疆有关。”
楚衡被他派去沪洲了:“孤知道了。”
就一句知道了,没说查也没说安排,于大人有些急,看到萧云奕不想再提,只得把多余的话咽了回去。
“陛下该着手选秀了,后位空悬,有失国体。”朱大人对此事格外执着。
萧云奕不予理会,再一次无视。
“近些日子京城来了位神医,医术相当了得,刚为臣的小女解了蛊毒,现下正住在臣府上,陛下风寒初愈,可需臣将人召来为陛下调理龙体?”
张大人的爱女两年前中了蛊毒,爱女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遇害,气的张大人请了旨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找不到罪魁祸首,闹的京城人心惶惶。
这位神医是锦王的人,张大人的爱女爱慕锦王已久,当年蛊毒一事便是他们联手安排做戏,看来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出。
也难为他这个好弟弟为了他如此殚心竭虑。
皇位权柄萧云奕没那么看重,不过属于他的东西,旁人不该觊觎。
“召吧。”
神医柳末,对萧云淮尽心尽力忠心不二,可惜,上一世柳神医的下场也不怎么样。
下朝后,留下常瑞,萧云奕带着玄武十六出了宫。
与此同时,无双酒楼迎来了不速之客。
几个不入流的小贵族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来这里惹是生非,许是知晓楼主妖无双不在,更显肆意妄为。
先是嫌味道过咸,然后又道掌柜的态度不好,最后掀桌却没掀动,觉得面子过不去,便开始大吵大闹来掩饰那一丝尴尬。
摔杯摔盘表达不满,耀武扬威。
一对彩釉琉璃杯,五十两,三个烟雨白玉盘,七十两,一张檀木圆椅……
掌柜核账拨得算珠噼啪作响,并没有把目光分给他们丝毫,只是暗处多了几道气息,随时可以把那几个小贵族丢出去。
不过他们没打算动手。
这点动静吵不到包厢的贵客,一楼的食客也见惯不怪,该说说该笑笑,该看热闹看热闹,凡来这里的人就没几个简单的,没人把他们几个放在眼里。
这样的事不说经常发生,却也不少见,无需担心,无双酒楼定会妥善处理。
萧云奕的马车在来这边的路上,不成想被拥挤的人潮堵在了半道,水泄不通。
马车无法前行,绕道又得很久。
派玄武去打探,得知是前面两辆贵人的马车撞了,正在争执,人群围来看热闹。
道两边的店把商铺摆到了外面,再加上来往的行人,本能容三辆马车同行的道,被占的只能通行一辆马车。
一般这种情况,其中一方退步让让就没事了,但今日,两边都身份尊贵,往常从未避让过他人,以为对方会退让,马儿也养的傲气,丝毫不惧。
便这样撞到了一起。
一边是南疆使臣。
一边是混世魔王拓跋小世子。
东陵风本欲赔礼道歉,息事走人,毕竟目前身处他乡,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但东陵玉哪肯受这气,同样是被从小宠到大,什么都不怕,直接和混世小魔王吵了起来。
两个小孩吵的不可开交。
吵不过东陵玉的拓跋尧气急:“分明就是你们的错!”
“我们的错?是你停在那本小姐故意撞的你吗?你都没让本小姐,”东陵玉更生气,“本小姐凭什么让你?!”
从来没被人这么怼过,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拓跋小世子指着她,气的手抖:“你你你你简直太嚣张了!你知道本世子是谁吗?!”
“撞就撞了,不过一个破世子,本小姐管你是谁!一口一个本世子本世子,本小姐又不聋,不就是个小世子吗?!有什么了不起!”东陵玉双手叉腰趾高气昂,根本不怕他,“总不会是个喜欢哭着回家找大人告状的小屁孩儿吧?”
“你才告状!你才小屁孩!”
看热闹的人挤满了整条街,没人注意到被挤在角落的主仆三人。
既然马车走不了,那便步行。
玄武十六显少在宫里露面,不怕被认出来,只有萧云奕带了一顶斗笠,以防万一。
看了半截热闹,萧云奕轻笑:“拓跋誉的这个小孙子本心不坏,就是被惯得过于跋扈了些,此情此景,也算是一物降一物。”
许是某种特别的感应,东陵玉转头看了过来。
游离于人群之外,清冷淡漠的白衣仙。
纱白笠幕遮面,却挡不住他那飘然若仙的气质。
定是个美人。
不等东陵玉再看,那道身影已然消失不见,让她不禁怀疑刚刚是不是眼花。
还没进门,萧云奕险些被一个飞出来的盘子砸到,抬头看,入目的山水屏风已经破好几个大洞,地上亦是一片狼藉。
一楼客已空。
掌柜的终于等到人,他立马抛下账本,转瞬换成了哭脸,老泪纵横:“这可如何是好啊……”
萧云奕问:“出了何事。”
掌柜:“几个贵人来闹事,主子出面处理,却被那些人威胁施压,还受了伤,要不是之前的旧伤没好全,也不至于……”
被威胁施压?那人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无双酒楼一夜兴起,能短时间内在京城站稳脚跟,揽月阁都查不出来历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区区几个权贵欺负。
受伤?萧云奕极轻的笑了一下,他倒好奇何人能伤得了妖无双:“他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