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顾晓七

9、第 9 章

　　了空上前，将地上散落的佛像碎片捡起来，动作轻柔。
　　楚知忆走到他的旁边，将掉落的供品和香烛捡起来，重新摆放好。再将烛台捡起来，抹去其上的灰尘。
　　“这些小事就让贫僧来吧。”了空朝楚知忆伸出了手。
　　楚知忆将手中的烛台放到他的手里。
　　了空将烛台摆好，又选了一根干净而完整的蜡烛点燃，待蜡油滴到烛台上，便把蜡烛插在上面，立好。
　　“今日我将短刀架到那夫人脖子上时，你怎么没阻止？”
　　“佛门也有戒律院，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贫僧并不只会一味的忍让。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更何况，你这么做也是为了贫僧。”
　　楚知忆不好意思的辩解道：“谁说是为了你，本姑娘那是为了正义，他们做的委实太过分了，本姑娘都看不下去了。”
　　“是是是，那贫僧就谢谢小七姑娘今日仗义出手了。”
　　“不过，今日之事，你不应该冲动，更不应该只身进入对方的阵营，太危险了。”
　　楚知忆撇撇嘴，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你，若我不替你出头的话，就你这好脾气，还指不定被人家欺负成什么样子。”末了，楚知忆又低下头，低低地补充了一句，“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么。”
　　了空轻叹一声，“贫僧亦是如此。”
　　楚知忆闻言，迅速抬头看向了空。
　　许是楚知忆的眼神过于炙热，了空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将头转向一边，微红的耳尖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等我这几日和工匠将图纸的细节讨论完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好。”
　　待二人将大殿收拾好后，已是月上中天，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地上，给大地披上银灰色纱裙。漫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的镶嵌在深黑色夜幕上。
　　楚知忆抬头，正好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美丽长弧，继而消失在天边。刚刚那个流星仿佛是打头阵的，接下来，一颗颗的流星接二连三的划过了夜空，留下一道道神奇而又美丽的弧线。
　　楚知忆兴奋地拽着了空的袖袍，“快看，流星雨，听说这时候许的愿望最灵了。”
　　说完，楚知忆立刻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了空侧转头，只见楚知忆肌肤如雪，细腻的仿佛吹弹可破，俏皮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如蝶羽一般煽动人心。柔顺的长发在夜风的吹拂下肆意飞扬，说不尽的灵动飘逸。
　　楚知忆睁开眼时，正好看见了空盯着自己，“你在看什么？”
　　了空有种偷看被抓住的窘迫感，不自然的转过头，避开问题，道：“不知小七姑娘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楚知忆俏皮的眨眨眼，道：“秘密，不能告诉你。愿望这种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
　　“了空大师的愿望很少么，怎么感觉你很快就许完了？”
　　“贫僧没有许愿。”
　　“为什么？流星雨可是很难遇到的，你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楚知忆无比惋惜的道。
　　“贫僧没有愿望。”
　　“你这人好没意思，怎么连愿望都没有，那你的人生还能有追求么……”
　　了空就这样，一路听着楚知忆的絮絮叨叨，将她送回了房中。
　　——
　　深夜，皇宫某处。
　　“娘娘，奴婢收到消息，称找到了荣乐公主的踪迹，只是……”
　　“只是什么？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只是荣乐公主现如今和圣僧待在一起。”
　　“圣僧？她堂堂一介公主竟然和和尚搅和在一起，看来之前是本宫小瞧了她，怪不得本宫派出去的人马一直没能找到她。”
　　“娘娘，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让他们那边的人盯紧了，做好准备，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那个手镯给本宫抢过来，至于荣乐公主是死是活，那就看她的造化了。对了，太子和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回娘娘，太子和皇后那边的人目前还没有发现荣乐公主的踪迹。”
　　“嗯。派人盯紧他们那边的人，记得散发点儿假消息出去。”
　　“是，奴婢明白。”
　　“下去吧。”
　　“是，娘娘，奴婢告退。”
　　——
　　接下来的这三日，楚知忆每日忙的昏天黑地，同法照大师找的几位工匠大师就图纸的细节仔仔细细的研究整改，在这期间，了空每日忙完自己的事情后也会过来和他们一起讨论，经过我们这几日的不懈努力，图纸终于修改完毕，剩下修建的事情，楚知忆是半点儿忙也帮不上了。
　　楚知忆从讨论结束后的当天下午，一觉睡到了今日早晨，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三日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楚知忆将自己收拾妥当后，便去找了空，想同他商量一下离开的事。
　　她走到了空的厢房门口时，见门开着，楚知忆歪头，看到了空正弯着腰，手里拿着一把剃刀，正在给自己剃发。
　　了空正对着木盆，里面装满了水，他剃得很慢，一下又一下，每一次下刀都透着虔诚，仿佛他不是在剃发，而是在修行，一种可以让自己圣洁的修行。
　　了空剃完头后，又用剃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两下，让楚知忆有种了空想要自杀的感觉。
　　“你们出家人为什么要剃发？”楚知忆问出了一直以来停留在心底的问题。
　　“佛门认为世界是虚幻的，人生是苦难的，只有断除一切烦恼修行成佛，才能达到永恒的幸福。佛祖释迦牟尼最初对迦叶等5人说法时，亲手为他们剃去了头发，表示接受他们做自己的弟子。剃发有两种说法，一是头发代表着人间的无数烦恼和错误习气，削掉了头发就等于去除了烦恼和错误习气二是；削掉头发就等于去掉人间的骄傲怠慢之心，只有去除一切牵挂，方可一心一意修行。”
　　“没想到你们佛门连剃发都有如此多的说法，实在是可惜，了空大师若不是光头，想必了空大师的颜值能够更上一层楼。不过，你也不用伤心，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很好看，是本姑娘喜欢的类型。”
　　了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刚刚哪里表现出伤心了？
　　“小七姑娘……”
　　楚知忆俏皮的眨了眨眼，在了空出言“教训”她之前，果断的岔开话题，“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想与你商量一下，咱们何时离开这里。”
　　“小七姑娘若是想在这云浮城逛逛，我们便再逗留几日，若是想早日离开，那我们明日便可出发离开此地。”
　　“那我们明日便走吧。”这云浮城里没有她牵挂的人或事，而且，这里百姓留给她的映像实在是太不好了，让她一刻都不想停留。
　　“既如此，贫僧一会儿便去同法照大师说一声。”
　　楚知忆学着法云寺僧人一贯的手势，双手合十，道：“小女子在此先谢过了空大师了。”
　　翌日，楚知忆、了空还有圆明三人离开了法云寺。
　　他们离开法云寺时，法照大师带领着一众小沙弥前来送行。
　　法照大师和了空打过招呼后，目光便落在了楚知忆身上。他双手合十，眉眼慈祥，“这段时日真是麻烦楚施主和圣僧了。”
　　在法照大师身后，那些小沙弥们也纷纷双手合十，弯下腰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楚知忆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双手合十，弯下腰，回之一礼。
　　法照大师继续道：“老衲已经将此事告知了本地的城主，待工程完成之后，城主会将此事告知云浮城的百姓，届时，云浮城的每一位百姓都会感激楚施主和圣僧，亦会由衷的替二位祈福的。”
　　“大师不必如此，能够帮到云浮城的百姓，是我的荣幸。”楚知忆不是贪功之人，而且，这些名利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老衲应该做的。”
　　——
　　离开云浮城后，楚知忆一行人一路南下。
　　“了空大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七姑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楚知忆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我想去好吃的多的地方。”楚知忆这人没什么爱好，唯有美食和美人算是最让她感兴趣的两大爱好。
　　“好。”
　　这一路上，楚知忆总算是将这个世界了解的差不多了。
　　这是一个由大晟王朝统治的地方，他们所在的正是大晟的边境，由于这里离都城较远，常受到游牧名族的骚扰，所以这里的百姓不是很多。大晟实力雄厚，现如今的皇帝是大晟的第五代帝王，待人宽厚，赏罚分明，深受百姓的爱戴，可以算是一位明君。
　　大晟有三个附属国，分别是陇西、桑南和西陵，其中桑南和大晟的关系最好，两个国家常常联姻，听说桑南新上任的王打算迎娶大晟的一位公主为王后。
　　而了空此次游历的最终目的便是大晟的都城——丹阳。至于他为什么要去这里，楚知忆并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几个不想说的事情，又何必问的这么清楚呢。知道的太多，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
　　经过连续四天的跋涉，他们终于要到想去的城池——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