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番外——前因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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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征一战之后安图赫敏随同大军去往褚攸国，但并未受到苛待，萧策更是以卿客之礼相待，让安图赫敏住进秦家，与秦三姑娘做伴。
安图赫敏其人并非恶毒，只是性格飞扬跋扈，来到大通后也不曾收敛。某次参加诗会，有世家小姐出言讥讽，她气不过一鞭打过去，自然是没有伤人，只是在杨绪云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女儿。
但意外的是，先是秦三姑娘出言袒护，言明安图赫敏是先皇卿客，更是她秦三姑娘的家人。
秦三姑娘带她走后，杨绪云竟也有出言警告那世家小姐。
离开诗会后，秦三姑娘担心地问她：“为何不忍忍，不怕被陛下送回洛河城？”
“不怕，回去也不过是重归故里，并没有什么，”安图赫敏低着头，似乎有些难过，轻声说了句，“只是我不想回去。”
秦三姑娘让马夫停车，拉着安图赫敏下车逛街，“不回去便不回去吧，秦府如今人丁稀少，你能常住也挺好。”
安图赫敏看着被秦三姑娘拉着的手，有些失神，“你不恨我吗？”
秦三姑娘将她拉进路边的一处茶楼，回头笑道：“立场不同，各自为营，何错之有。”
秦三姑娘给安图赫敏倒了一杯茶，“你既为先皇卿客，自应以礼相待，要是你在京中待不习惯，不若与我去东洲走走，近日因杨老将军病重卧床，东洲多番异动，我要去镇压。”
安图赫敏欲言又止，问道：“杨将军去吗？”
秦三姑娘看着安图赫敏笑得暧昧，随即点点头，“东洲是他杨家机要之地，怎会少了杨家人坐镇。”
安图赫敏避开她的视线四处张望，看着茶楼环境，疑惑不已，“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秦三姑娘看着安图赫敏，笑着回应，“三年前军务机密的答案。”
三年前，崔横渠回朝后先皇愈发病重，几度卧床不起。眼见先皇日渐体弱，秦三姑娘独自前去甘州将长公主一家接回京都。
先皇驾崩那夜，所有人都在宫中守夜，唯有秦三姑娘一人站在大通城的城楼之上，望着天边那轮圆月。
安图赫敏是外族人，自然不需守这规矩，便一路问着找到她。
安图赫敏站在一旁无声地陪着秦三姑娘，或许是太过寂静让人不安，安图赫敏便开口闲聊，“你为何会去战场？”
“为了我姐姐，她和陛下筹谋多年，只是想让天下百姓享盛世安平。”秦三姑娘站起身看着黑蒙蒙的远处，“我心安理得地去接受她的安排，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安图赫敏见秦三姑娘似乎没有因为先皇驾崩一事忧恼，又问出一事：“你当初是怎么让数万人的援军那么快到的？”
“怎么，安图姑娘是要打听我褚攸国的军务机密吗？”借着玩笑的语气秦三姑娘将此事揭过，未再提及，安图赫敏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听到答案。
思及旧事，秦三姑娘不免又想到很久以前。
这场战争原本的筹谋应是驸马崔易道出征，因为崔家庶子本就是他们安插在军中之人。可谁也没预料到，他们的孩子崔横渠会比当年的崔易道更适合。
当年萧策登基之时，太傅庄向柳太过招摇，俨然一副要把持朝政的做派。后来秦家覆灭、太子哥哥“身亡”，庄太傅在朝中为秦家多番周旋，他们才知原来他并非不忠不义之人。
彼时的秦三姑娘和陈祈岁正以知己相称，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可父兄战死的消息传来，母亲一病不起，嫂嫂听闻哥哥牺牲伤心欲绝，后来便疯了，偌大的秦家只能靠她这个孤女撑着。
当日夜里他们便以养病之由离开京都，至此，京都再无秦府。
也因此事萧策与姐姐决裂，但姐姐与丞相女儿还有京兆尹女儿的情谊没有因为嫁给同一个男人而分崩离析，只是权力太诱人，她们两人被家人牵绊制约，活得也是艰难。
秦三姑娘还记得许幼卿，丞相嫡次女，在长公主出嫁当日趁乱逃出宫门，宫中对外宣称疾病暴毙，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只是甘州富户秦家新妇进门邀请秦三姑娘观礼时，她见到了许幼卿。
“是我邀请你的。”
“为何？”
“我想告诉你，我从没有害过挽歌，我们约定好的，若是喜欢上同一人，必然不会相争，他喜欢谁我们都相互祝福，况且我与焉云从来无意陛下。焉云那日本想同我一起离开，可她想回去见祖母最后一面，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此时的许幼卿不再是她曾在宫中见到的哀怨怅然，她眼神明亮，望着远处满是向往，“离开皇宫，我才明白挽歌为何要将公主嫁给崔家庶子，原来山河远阔，我在京中数载从未见过。”
提起过往总有说不尽的期盼，“幼时焉云便羡慕她家哥哥能外出远游，听着陈家哥哥细说一路见闻，她便讲定要去看看这褚攸国的万里江山，只是最后还是死在了我们最厌恶的深宫。”
京兆尹之女——陈焉云，秦三姑娘依稀有些印象，从陈祈岁口中隐约得知她是被家人逼迫进宫，后来在姐姐死后于宫中自尽。
长公主离京前，秦三姑娘借着驸马的名义见到姐姐才知道真相：京兆尹一家乃是晏国细作，姐姐本欲上告天听，在得知陈祈岁是东安国王室遗孤才明白秦家此番遭遇为何。
当年东安国被秦家军所灭，年幼的陈祈岁不得已投靠晏国，去了当时安插在京都的京兆府尹家中做养子。
那一刻秦三姑娘明白了，姐姐和萧策的决裂是演的，若她和萧策真的水火不容，这深宫大院，为何从来只有长公主一个孩子。
离别之前，姐姐告诉她，“楚门关只有秦家人能守住，因为没有人比我们秦家人更了解西北，三妹妹，秦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过去的几十年在秦三姑娘眼前一晃而过，回过神来，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刚刚准备好，“今日，咱们继续来聊聊这西征一战。”
“自北境雪山有一河流，从巴库勒尔族王庭途径洛河城一路流向我东洲南海，而此次大战，巴族兵的军营正好驻扎在这洛河边上。”
“话说当时巴库勒尔族境内的洛河城已被攻破，从巴库勒尔族往王庭一百多里的哨岗被何副尉带人从洛河过去的人除掉，而这上万人的援军，都是夜色行军，沿着洛河一路往北。”
底下有人问道：“这寒天九月的，谁想出从河里过的法子的。”
说书先生扇面一收，像拍惊堂木似的将扇子拍在桌上，“这位兄弟问得好，此计乃是咱们的西征元帅崔横渠、如今的摄政王所提。”
“我等自小长在京都，自然是不知西北仲冬入寒后那是雨雪不断、严寒至极，行军一路除了枯萎的杂草树木就是厚重的雪堆。”
“秦副将就想啊，这白日里行军招眼，那咱们就夜里行军啊！所以士兵皆是身披白布趴在雪堆里，在雪林中等待入夜。每日以此往复，从楚门关离开时，秦副将带走近十万兵马北上，两军还未交战，这行军一路就折损五千余人。”
“后来秦副将与假扮她的韩郁里应外合，有上万士兵跟着杀敌，活下来的却不足十一。所幸这援军很快赶到，只是可惜、可惜啊。”说到此处，说书先生故作惋惜地摇头，就是不继续往下说。
底下人开始起哄，“说啊，继续说啊。”
“后面怎么样了，可惜什么啊？”
说书先生抚着灰白的胡子，“啪”地一拍惊堂木，“可惜秦副将太过心急，太想快点结束这场战争，低估了敌国那踏着亲族尸体上位的拓步延。”
“原来拓步延早已知晓军中的韩郁并非秦副将，他与主将拓步札克的冷战乃是一计请君入瓮，秦副将虽同韩郁里应外合，可巴军早有准备。苦战一夜，终于等来援兵，这一战，我军又损失三万兵马。”
“援兵？这哪里来的援兵啊？”
“这援兵便是元帅崔横渠损失五万兵马攻下巴族王庭后前来相助的。此一战后，秦副将带来的十万大军余下已不足两万。”
“至此，战争彻底结束，元帅出征从京都带去的二十万大军加上在楚门关驻守的数十万官兵，三十多万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将近十五万人。”
底下似乎有人不满这结局，言语中满是嘲弄的语气，“那要这么说，要是没有援军，秦副将怕是也不会赢啊。”
说书先生斩钉截铁地否定，“不！会赢，只是赢得会更艰难一些。”
“看来让女子为将确实是拖后腿了啊，哈哈哈。”一听书男子说完这话引起哄堂大笑
台前的说书先生却冷笑一声拍下惊堂木，“安逸享乐的愚民嘲笑出生入死的将士，可笑，可笑矣。”说着展开扇面，摇着那一扇“江山万里”离开了茶楼。
楼上的秦三姑娘只是仰头喝完杯中的茶水，对着安图赫敏笑，“答案已经告诉你了。”
安图赫敏抿着茶水咽下嘴里的糕点，点点头，“原来，没有什么算无遗策。”
秦三姑娘拿出手帕给安图赫敏擦嘴，“答案知道了，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安图赫敏知道秦三姑娘问的是她和杨绪云的事，“杨百睦将军想让我和杨绪云成亲。”
秦三姑娘疑惑，杨百睦将军虽说不是迂腐之人，但应该不会轻易接受安图氏人嫁进杨家，秦三姑娘担心安图赫敏会因此在杨家过得不好，“成亲？为何一定要成亲，他杨家又不是就杨绪云一个独苗。”
安图赫敏害羞地低声辩驳，“也不能这么说。”
见此秦三姑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看来你是想成亲的。”
即便两人心意相通，但安图赫敏心中还是有迈不过坎儿，“我是想嫁给他，可我不想成为杨家人，不想依照你们这里的习俗在我安图赫敏的名字前面冠上杨姓。”
“那多简单，让他杨绪云入赘不就好了，我秦府家大，还是能多住一个女婿的。”安图赫敏见秦三姑娘用看似玩笑的语气宽慰自己，不免觉得暖心，却不知秦三姑娘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说完话的两人相视着笑开怀，而秦三姑娘像牵女儿一样牵着安图赫敏的手走过喧闹的街市，伴着夕阳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番外——前因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