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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栽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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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这时,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位俊秀的年轻郎君走了进来、
韩颂面上露出惊愕之色,随即人已经起身,朝对方长揖一礼。
显然,二人认识。
不待她开口,韩颂便给她做了介绍,“这位是羽林卫将军,杨家六郎。”
姜妍忙朝他施礼。
她听采绿说过,这位杨将军出身不凡,他除了是羽林卫将军,日常负责宫禁宿卫,还是当朝皇后的嫡亲胞弟。当日正是这位杨将军及时禀报圣上,才让韩颂得以免了牢狱灾。不然,以珑华郡主的性子,岂能不让他在京兆府吃够了苦头再说。
算起来,他可是韩颂的救命恩人呢。难怪韩颂对他如此礼待。
杨誉忙向二人还礼,目光下意识地朝她看过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姜妍总感觉这位杨六郎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
杨誉的视线并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很快移开,转而对韩颂解释道:“刚才在楼梯口碰到世子那位属下,便过来打个招呼。”
韩颂忙抬手作请,又是斟茶又是让座。
杨誉并未落座,只笑着接过茶汤一饮而尽,视线再次扫了姜妍一眼,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善解人意的姜妍当即起身要出包厢,以便二人谈话。
韩颂忙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把她按回到座位上,“没事,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随后二人出了包厢,来到一个转角的僻静处,杨誉才面色凝重地开口,“世子这会来金源楼,想必已经查到那獠在此露面了。”
“并非如此,是刚才无意间看到的,已经让泽林去追了。”韩颂道。若非顾虑阿妍,他自己刚才也追出去了。
当日库尔甲挟持阿妍跳入御溪河中,韩颂等人紧跟着也跳了下去,可惜只找到了阿妍,那库尔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韩颂并不死心,一直让泽林暗中查找。
这回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恨那獠出现的时间场合不对,韩颂不免担心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怎敢留阿妍单独在此?
“放心,我的人也追去了。只要此獠还在京城,便休想逃出本将的手掌心。”杨誉自信满满道。
韩颂忙施礼道谢,“一切有劳将军了。”
当日情形,韩颂面圣时已说得十分详细。圣上龙颜大怒,当即下旨让杨誉负责捉拿此獠。
对杨誉来说,这是圣旨,他不过是依旨行事而已。
但对韩颂来说,这是恩情。他来京时日尚短,也并未交到什么朋友。这位杨六郎当日仅凭泽林的几句话便敢在圣上面前仗义直言,可见其人品之贵重。因此打心眼里,韩颂是感激且钦佩他的。
“相请不如偶遇,将军若是不弃,一起用顿便饭如何?”韩颂道。
杨誉谢了,抬手指了指对面包厢,语气低了几分,“我陪裕王一道来的,可不敢把他单独撂在那。”
既如此,韩颂也不便强留。
送走杨誉,韩颂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就在快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左二包厢的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行衣饰光鲜的女眷。
韩颂一眼认出,最前面的那位是珑华郡主。
距离不算远,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珑华郡主显然也看到了他,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韩颂在原地顿了顿,这才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珑华郡主心里恨他恨得要死,面上却不得不保持嫡母风范,佯作坦然地受了他的礼,嘴里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意,“原来是华睿,和你媳妇在这用饭呢。”
韩颂点头道是,抬头默默打量珑华郡主身后的二人。其中一位是个中年妇人,穿一袭天青色的织金襦裙,面相倒是和善,看起来比珑华郡主要年长一些。她身边跟了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头梳凤尾髻,穿一袭粉嫩的裙衫,模样尚可,但比起阿妍差远了。
此刻那位小娘子正满脸好奇地盯着韩颂看。
珑华郡主转身,恰巧看到小姑娘那肆无忌惮打量旁人的目光,面色更加不虞,忙轻咳了一声,道:“这位是我娘家嫂子——淳郡王夫人,小的那个是我侄女儿,闺名叫作阿珠,或者你唤她五娘也可。”
韩颂只得再次施礼。
淳郡王夫人朝他摆手,和蔼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韩颂知她是客气话,便也没多言,转而对李玉珠行礼,李玉珠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原来是韩家表哥,幸会啊。”
韩颂:我跟你不熟,更没亲戚关系,别“表哥表哥”地乱叫……这话他虽没说出口,脸上的表情却表露无遗。
偏这李玉珠仿佛看不懂他意思似的,热情地往他跟前凑,又道:“表哥既然在这,那姜四娘肯定也在喽,快带我去见见她。”说着就往姜妍所在的包厢走去。
韩颂忙伸手拦住,沉了脸道:“不必,五娘还是随舅母大人回府的好。”
任谁也看得出他对她们一行完全不感冒,碍于礼数才不得不敷衍几句的。李玉珠若是识相,就该作罢,可她却没有。即使被韩颂拦住,也非要拽开他的手硬闯过去。
韩颂登时冒了火,脸色沉得吓人,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她。
李玉珠似乎不妨他有此一举,登时被推倒在地,脸颊蹭到地面擦破了皮,白晳的脸上顿时起了几条血痕。
受此大辱,李玉珠又痛又怒,当即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此处是一个小型的厅堂,地处要道,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她这一哭,立时惹得不少人围观。
淳郡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不由得怒视韩颂,冷笑道:“世子想要护妻,老妇自是不敢置喙,但你因此伤及小女,那便说不过去了。”说到这,视线忽地转向珑华郡主,“三娘,你是他的嫡母,又是我宣王家的女儿,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珑华郡主似乎也气得不轻,看向韩颂的目光恨不得要吃了他,“华睿,你这是做什么?阿珠不过是想过去跟阿妍打个招呼,你犯得着这般欺负她吗?”
“我没有。”韩颂弱弱地解释。
“哼,我知道你对我不满。”珑华郡主满脸痛心疾首的神情,看着韩颂大声说道:“上次你在英国公府,上演苦肉计算计我也就罢了,可这回你竟在大庭广众下伤我娘家侄女。韩颂,你欺人太甚!”
“都说后母难当……我自认并无对你不起,可你一二再、再二三地与我作对。韩颂,你究竟想怎么样啊?难道非要把我们母子赶出英国公府,你才甘心?”
珑华郡主咄咄逼人,语出如刀,迫得韩颂毫无还嘴之力。
这下舆论风向登时都倒向了珑华郡主。
之前英国公世子在英国公府如何中毒昏迷的他们不知,但刚才英国公世子推倒淳郡王的女儿可是他们亲眼看见的,容不得他抵赖。
由此推想,当日这英国公世子为了算计英国公夫妇,演一场苦肉计也不是不可能。况且,之前郑国公府也出面澄清过,说世子是误食过敏菜肴才导致的昏迷。
“哎,如此看来,这英国公世子人品堪忧啊!”
“这回郑国公可是被坑惨了!”
“还有他那女儿,可怜啊!先是被这位爷误伤落水,还迫不得己嫁了他。”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位世子爷的阴谋!”
“诸位想想,当日那贼人为何不挟持别人,偏偏就挟持了姜家的那位四娘?还有她受伤落水,那么多的人跳下去救,为何偏偏就是这这位世子爷救了她?”
“还有,圣上的赐婚,肯定也是他暗中使人蒙蔽圣听,颠倒黑白,目的就是要攀上郑国公这棵大树,好跟他的老子英国公作对。”
“是啊,不然以郑国公的权势,以姜四娘的才名,怎么可能嫁给他嘛。”
“就是……”
话语如刀,刀刀刺中韩颂要害。
韩颂百口莫辩,登时面如死灰。
他忽然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陷井,一个专为他而设置,深不可测的陷井。
却这时,那边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两道倩影姗姗走了出来。
采绿本来是在隔壁包厢的,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地回了姜妍这边,刚才趴在小窗边看了全过程,然后转给姜妍听,又提醒她道:“娘子,那个李五娘素日与你不和,上回还在鲁国公府上与您起过争执呢。”
“争什么?”姜妍随口问。
采绿把嘴一撇,不屑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杨六郎啊。她喜欢杨六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可鲁国公夫人看不上她啊,宫里皇后娘娘也没松口……嘿嘿,平白给人添了笑柄。”
“那我——”姜妍又试探问道。
采绿斜了一眼门边,犹豫一瞬才小声开口,“娘子您以前跟杨六郎很要好的,他对您也……”似乎想到韩世子刚请她吃了大餐,后面的话便愧疚得说不下去了。
姜妍:……
难怪刚才杨六郎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敢情还有这个前情……好吧,反正我现在失了忆,这种事就当不知道好了,眼下先救韩郎要紧……
她一出现,众人的视线便都朝她看过来。
珑华郡主面上掠过一丝得色,与淳郡王夫人相视一眼,后者神情落寞,似乎有难言之隐。
姜妍在众目睽睽下走到韩颂身边,毫无芥蒂地挽住他的手,面向那些看热闹的人群,语气郑重地说道:“诸位刚才所议、所疑、所猜、所惑,皆与我和我的家人有关。今日本人在此,不介意将其中内情说与诸位听,只望诸位听后莫要再出妄言,被有心之人当了刀使,恶言中伤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