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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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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趴在小哥身上忍不住叨叨:“吴邪要是听见我刚才的豪言壮语肯定要笑话我,说什么小丫头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还爱一辈子。切!执念都能执着一生,爱怎么不可以一直爱?”
“嗯。”小哥轻轻应了一声。今晚月色很美,他眉眼一如初见时,干净清冷宛若苍山冰雪,是落于红尘却不染尘埃的神明。
色令智昏,酒壮怂人胆。早已神志不清的我搂着小哥脖子,凑过去一口亲在他脸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喝多了,断片了。
等第二天,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提问:如果醉酒断片醒来,发现自己和意中人躺在一张床上,还八爪鱼似的盘在他身上该怎么办?在线等,十万火急。
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的我瞬间一个旋转腾挪,想和小哥拉开距离。可我不小心让被子牵绊住了动作,差点摔个四仰八叉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好在小哥眼疾手快把我拉了回来,但是他力气太大,惯性使然,我直接一个脸刹,与他来了个亲密相拥,脸撞到他胸膛上。
很疼,但也很爽。
哦,这就是小姐妹们说的,有些事就是痛并快乐着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悟了!
可惜还没等我在温柔乡里多沉醉会儿,吴邪和胖子就一左一右把我架出去了。
剧情骤变,一下从八点档狗血言情转为年度性家庭伦理大戏。
两人望着我颇有种保护精心呵护的大白菜不被猪拱的架势,我乖巧举手:“请让我组织一下语言,再容我狡辩……哦,不!解释。”
“拉倒吧!你昨晚抱着小哥死活不松手,又哭又闹,嘴里琼瑶剧台词念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不知道还以为是新世纪爱国宣言,看不出来你这颗火红鲜艳的贼心挺大啊!”
吴邪和胖子一唱一和同我回忆昨晚醉酒盛况。
醉酒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二天有人帮你回忆,但我又不要脸,何况小哥也没一脚把我踹奈何桥旁同孟婆说汤里多加香菜。
我自是认为没什么大不了,除了略感惋惜:我可真棒,就是记忆力不争气,对不起自己这险中求来的美好,毛都记不得了,完全无法回味。
“你这是什么奇妙表情?我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胖子叉腰瞧着我,颇有老母亲保护自家黄花大闺女,勇敢无畏地与街头流氓恶霸对峙,“昨晚还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什么‘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辩论,其核心思想都是你’今天酒醒了就不认账?”
我拍着胸脯眼神坚定:“开什么玩笑!我新时代新青年,社会主义接班人,是立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任何唯心主义言论都不可取也不可信。”
吴邪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递给我一张纸:“唯物?那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鬼画符式的狂放草书显然出自鄙人之手,他们最近在查一个古墓,原本线索有限,只有几件刻有古文被抢来夺去的古物。
吴邪他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上面的文字收集在一块,没想到却被我昨天喝多了不小心发现,还蹲那搂着小哥全翻译出来了。大致内容是一个关于长生的故事,富有浓厚的神话色彩。
“想不到,你还会这个?”吴邪微笑着面对我,笑容颇有几分瘆人的意味。
“就一个长生不老药的故事,苗族人嘛,懂苗文并不奇怪。”个屁!
我虽不会被他给唬到,仍旧能自己凭借强大心理素质镇定自若,但内心还是暗觉有些不妙。
关于苗文,苗族传说和苗族古歌里都说苗族有文字,但是至今存世的只有在湖南城步发现有些苗文碑,只是零零散散,已经无法作为系统的语言文字。
清朝《洞溪纤志》中说:“苗人有书,非鼎种,亦非蝌蚪,作者为谁,不可考也。”
关于苗文失传,不同地区各有说法。当然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吴邪他们折腾那么久都没结果的事,而我醉着酒都能解出来。这剧情,即使用波棱盖想,我浑身都写满了可疑。
吴邪:“你年纪轻轻却懂这个,真的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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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小哥,努力夺门而出是不可能了,只能先迂回一下:“长生不老这事嘛,严格来说,就算种科学实验。就是风险大,像拆盲盒一样,惊喜惊吓全凭运气,搞得好你没吃死,那吊着口气半死不活,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不死。吃死的话也算羽化登仙,还能让别人来吃顿席。”
胖子忍不住笑出声:“谋求长生不老药的帝王可不少,但死的也不少,看来这中奖率很低。”
我想到什么就瞎扯什么:“古人好奇怪,活着明明好累,可他们还想长生不老一直活。现在的新时代公民,熬夜赶作业的时候贼想死,上课会觉得困死,经常感觉自己要被饿死,打游戏被队友坑的要气死……还喜欢念叨什么人间不值得。”
“对,你昨晚喝多了,还说头疼死了。”吴邪看着我,眼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看样子酒还没醒,我是问你干嘛在纸上画小哥,工笔画技术不错。你和我说长生不老药?”
要不是建国以后不许成精,我真怀疑吴邪是芝麻汤圆成精,特喵的,搁这和我演什么后宫风勾心斗角大戏?
我虽字迹潦草,可画的小哥的确挺好看。秉承着有缕阳光就迎风灿烂,给点颜色就敢开染房的我迅速膨胀:“你要是喜欢,我画幅好点的,便宜卖你?”
吴邪斜睨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好像在看傻子。哦,感觉有被冒犯到。
傻子就傻子,装傻充愣嘛!
我和吴邪就开始极限拉扯,他想从我这里套话,我也想从他那里套话,谁也不让谁,我将废话文学展现的淋漓尽致,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要不是胖子过来说可以吃饭了,我想我俩可以掰扯个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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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让我做人不能太高调。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我做了下伸展运动打算先跳窗逃跑,却被小哥硬拉了回来。被按着吃完醒酒药后,我又含泪吃了三大碗饭。
喝排骨汤的时候,胖子一句话差点让我呛死:“你昨天折腾了小哥一晚上,不打算做点事补偿他一下?”
“我可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我当即表明我有多么立场坚定。
“啧,什么意思?我们都是良民,我们瓶仔很乖的!”胖子不满地冲我嚷嚷。
“开个玩笑,小哥让我做什么我肯定乖乖听话。”我回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你昨晚死活不松手?”吴邪加入聊天。
“一定是他没叫我松!”我仗着小哥不会浪费口水在这种事上,任性发言。
出乎意料,小哥抬眸看了我一眼,我居然从他眼里看出了几分堪比沙漠绿洲般稀有的情绪波动,他幽幽开口反驳:“你刚才不肯乖乖吃药。”
“听见没有,小哥都发话了。”胖子乘胜追击。
“好,以后他叫往东我就绝不往西。”不是我一对三胜算不大,而是对方阵营有小哥,那还瞎搞什么输出,直接投敌就好。
“别反悔。”
我:“谁反悔谁是狗。”
这种无聊对话明显是胖子起哄,我习惯性搭腔。但这次小哥居然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不要整天玩手机。”
“……”我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回眸望着小哥一脸懵。
他迎上我的目光,把碗递给我:“汤,喝完。”
“这……”我看了看汤里的胡萝卜,一咬牙,沉痛开口,“汪汪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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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有没有搞错,你这打脸也太快了吧?啊喂!”
我:“这可是胡萝卜!”
吴邪:“这可是小哥。”
我:“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小哥:“……”
胖子:“不要挑食,否则让你顿顿都吃胡萝卜。”
我忍不住皱眉:“你是魔鬼吗?”
高端的恐怖悬疑惊悚片会采用简单的留白,给人遐想空间。可那不是观众视角吗?我不是参演人员?
我想编剧应该是疯了,否则这剧情怎么跟脱缰的哈士奇一样,到处都透着股诡异随便的不合理?
喂,桥豆麻袋,刚才不是还在聊长生吗?吴邪不像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怎么吃饱喝足就散会了?
接下来的剧情不应该是密谋什么大事吗?想方设法从我嘴里套出有用信息?或者各种威逼利诱……不应该是朝普法悬疑栏目大步迈进吗?
我不懂,且大为震惊,难道是断片导致我缺失了什么意想不到的重要剧情转折事件吗?
面对一脸懵逼的我,吴邪大发慈悲地丢给我一个昨晚的犯罪视频:“你昨晚爬到院里的树上鬼哭狼嚎,差点把树给薅秃,待会把落叶扫一下。”
视频里的我坐在树上,一首《小星星》唱得慷慨激昂,极具绿林好汉精忠报国的气势。哦,的确是某种意义上的意想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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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原本16G网上冲浪的我稀里糊涂地被迫步入老年生活,院子里浇花种草,院门口聊天闲逛。
缺少了丰富多彩的网络生活,身为话唠的我就忍不住增多和小哥说话的时长,虽然他依旧不怎么理我。
我蹲在院子里给植物浇水,小哥就静静坐在院子里望天,他眼神淡漠疏离,宛如无波深潭。他像一场深冬的连绵大雪,寒凉漫长又苍白寂寥的让人心悸。比起像是被这世间动荡与苦难磨淡了感情,更像是一开始这喧嚣俗世就与他无关。
想来这世上怕是鲜少有光能让神明垂眸,眷恋红尘,不过我愿用余生去等待一个奇迹。
或许种子不会开出花,不会长出属于我的花,可种子总会生根发芽,在尘世的阳光雨露里成长。
哦,所以是养老休闲娱乐剧本?爱了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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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定律说的没错,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可能最近我老家寨子里吵架的大妈有点少,我姐太闲了,她居然主动给我发消息。
我这几天一视同仁给所有人的回复信息都简洁明了,颇具张起灵的个性风采。而这样做所造成的不良后果就是,我姐怀疑我误入不法组织,她要来找我。
我姐踏进吴山居的架势,一看就像□□大姐大,可以手拿两把苗刀从成华大道砍到二仙桥,砍他个三天三夜眼睛都不带不眨一下。
我感觉脖颈有点凉,双腿有点软。
“内个啥,小哥那镯子能不能先还我一下?”我蹲在铺子的柜台角落里同小哥客气商讨,语气卑微又虔诚。上一次这样说话,还是找同学借作业抄的时候。
小哥看着我,不语不动,还未等我努力憋出句骚话,吴邪走了过来:“帮我去取个货。”
“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刻,你一定要来添乱么?”我悲愤欲绝。
“我能保证你姐不取你狗命。”
“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