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①》烬妤

13、对峙

　　“前几日我撞见过一件事，不知道是否与此事有关……”

　　我小声同她们说起这事，但毕竟还都是姑娘家，听到淤泥之事既震惊又羞愤。

　　“所以我怀疑是那边的人动的手脚故意栽赃嫁祸给你，你要多留意她们身边穿着绿色罗裙，裙摆边绣着荷花的婢女。”

　　我把那天看到的女方衣服的样式告诉她，又说道:“男方这边我会帮你留意留意。”

　　“我明白了，会留意她身边的人的。”林菁挤出这句话时，眸光微闪。

　　后来听银环说林菁果然揪出来了，是外院的一个守卫，不过大夫人那边的人狡猾得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那男子怎么张嘴也不肯说出关于女子是什么人。

　　目前这事情就她们知晓，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贸然将此事甩到大房那边去。

　　天近傍晚，我正在挑晚上需要用的水，是厨房烧热水供主子们洗澡用。

　　远远就看见银环朝我招手，我停住了手上的活，小叶子朝我神秘一笑，靠近我小声说道:“银环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三番五次的来找你。”

　　我疑惑:“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在林府你的倾慕者可多了，哪些个奴婢姑娘们都眼睛往你这儿飘呢！这不是喜欢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我心想，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不跟你说了。”我撂下担子，同银环走到另一边。

　　“谢凛，小姐说她已经知道那婢女是谁了。”

　　“是夫人那边的?”

　　银环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男子怎么样了？”

　　“关押在我们那好吃好喝的供着呢，小姐说明日就会去跟姥爷当面对峙，到时候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没事，什么帮助尽管说。”

　　举手之劳的事情，我帮她一把又无妨。

　　“可能需要你出来指认一下那日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心里一喜，这就意味着我能见到林业成了，见着他就能有个大概的了解，答应了事情，银环就回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晚上我在一旁整理好衣服，拿着新衣服准备去澡堂，小叶子叫住了我想跟我一起去。

　　澡堂大概能同时容得下十人，一个坑位用矮矮的木板挡着，只能遮得住下半身，上面露着光溜溜的身体，索性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害臊的。

　　我脱掉上衣，胸前的玉佩立马就露了出来，小叶子在我的旁边，看见我胸前的玉佩好奇道:“看这样式应该值不少钱吧？你的家传宝贝？”

　　小叶子觉得她要是有这玩意早卖了，说不定还不用进来卖身，但是我并没有卖说明这玉对我应该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才这样问我。

　　“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除此之外，我没有多说其它话，早早洗完就穿上衣服就算完事了。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拿着木盆出去洗衣服，一边手里动作不停，一边思考明日的场面，最好的结果是林菁能成攻，而我也能接近林业成。

　　第二日，我就被传了过去。

　　领路的是碧落，我跟在她后面，她放低声音，道:“谢凛，我知道你跟三小姐那边走得近，但是你应该明白这林府究竟谁才是女主人。”

　　“你这是在劝我?”

　　我低笑道:“你干娘知道你这样劝吗？还是本来就是她授意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她三小姐不过是个乡野来的姑娘，没有了娘又没姥爷的疼爱，她在林府又有什么靠山？就凭老夫人吗？”

　　她说的没错，林菁如今摊上的麻烦把唯一一个可能是她靠山的老太太也给得罪了，可见大夫人的确是恨她。

　　“不是谁让我说的，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这府里谁是女主人，而且怎么的你也得为你以后打算打算吧？”

　　我点头，装作听进去的样子，温声道:“知道了。”

　　绕过西廊，就到了东厢房，正房和大小姐就是住那边，我抬头，远远的看去一片人。

　　那位穿着华服，气质威严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林业成，他的旁边那为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妇人便是当今圣上的妹妹，季音。

　　旁边站着的少女和少年就是季音的女儿，林蓉之。

　　林业成年轻时便长相英俊，季容音也是风姿绰绰，女儿更是继承其风采，出落的大大方方。

　　我随着碧落进入里堂，看见地上跪着一男子，应该是之前林菁抓住的人，另一位跪着的婢女身上穿的正是我看见露出来的衣服的一角。

　　见我进来他们全部的目光都投在我的身上，林菁在一旁开口，问道:“谢凛，你说那日见到人在假山后行苟且之事，可有此事？”

　　“是有这件事。”

　　我明白她的想法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日，我见到的婢女的衣服就是她身上穿的这套。”

　　那婢女抬头质问我:“你少胡说八道，三小姐不知道从什么个地方随便拿出个人来就凭空污蔑我。”然后又转向林蓉之，哭诉道:“大小姐你要救我啊，我是被冤枉的。”

　　我继续补充:“回三小姐，确认是这个声音没错。”

　　“你……”那婢女还想说什么就被林菁打断了。

　　“每日用到的药材府上都会记录，并未曾有多那一副药的记录，只能说明药材是从外面拿的，前几日，我问过门卫，这段时间只有一个人出去过，林平，今日当着爹爹的面，可以说说那日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家母病重，我回去见一面不为过吧？三小姐你别紧着冤枉好人，我平日里与您无冤无仇的，更何况哪里来的胆子来谋害您?”

　　林菁眼眸微抬，似乎意有所指，道:“这件事就要问问你背后那人了，你需要我让银环去药店问吗？”

　　这时候端着架子的季音开口了，语气不善:“林丫头说这话什么意思？”

　　林容之这时候跪下朝林业成说道:“母亲与这件事并没有关系，还请爹爹明察，千万别轻信了别人的话。”

　　“够了。”

　　林业成拍了拍桌子，心里立即明白了后院打的小九九，瞪了一眼季音。

　　“来人，把这两谋害主子的奴婢各打二十大板，然后扔出林府。”

　　“夫人，夫人，您救救我。”

　　季音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里面就有人捂着他们的嘴拖着俩人下去了。

　　林菁面目微沉，没有说什么。

　　“好了都下去吧，这件事就此为止。”

　　季音再怎么说也是当今皇帝少时最疼爱的妹妹，皇家他林业成惹不起，总不能真的拿季音如何如何，这点我之前就想过，所以对林业成目前的做法并不惊讶。

　　只是……我目光朝林业成望去，脑海里传过他和我爹的相关言论。

　　南宫一家为国尽力都是铁骨男儿，林业成虽然有才学可有一副哄得女人心花怒放的巧嘴，那些拿着文字就对天下局势动嘴的文官与武官向来观念不合，我爹与林业成能结识也让我费解。

　　事情就这样结束，林业成离开后季音带着林蓉之也离开了，与她们随行的下人们也跟着离开，就剩下林菁她们和我。

　　她遣散了剩余的下人，我同她一道回去。

　　她苦笑道:“本以为能牵连到夫人，现在却也把你牵扯进来了。”

　　“你爹他……”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只能说情亲凉薄，这本是我应该想到的。”

　　我想了想想再说什么却发现也是徒劳无功，一路无言，我与她们一道分离后便回了住处。

　　小叶子见我回来，急忙问:“谢凛你没事吧？”

　　我叹了口气，故作忧愁道:“事情大了都，以后可没人帮你干活了。”

　　他当真了，一脸忧愁的望着我:“不……不会吧？你得罪谁了？夫人还是姥爷？”

　　我拍了拍衣服，随地就坐下:“目前看来是都得罪了。”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我，然后默默递过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他的接触搞得我莫名其妙，一把打开他的手，无语道:“干什么呢你？”

　　“你莫不是疯了，不然得罪主子干嘛？”

　　也是，我心里想，我大概是疯了。

　　我告诉他:“我要做的疯的事情可不少。”

　　“呸呸呸，少说混话了。”

　　他看了看天，乌云密布，不知道怎么的说了句:“快变天了。”

　　我同他的视线望去，点了点头，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