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意》ber呐呐

4、第 4 章

　　大年初二，我与杨之靖回沈府的日子到了。
　　杨之靖一早就带着我向老夫人请了辞，快马赶去了沈府。
　　一路上，杨之靖都眉头不展，我隐隐能看见他掩在衣袖下的手已握成了拳。
　　我总觉他和杨之安都有什么事在暗中进行，且不是什么好事。这两天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我心里慌张的紧。
　　见到阿爹阿娘，应该就不会再心慌了。我心想着。
　　可是我见到阿爹时，却更是不安了。阿爹见到我时，虽然挂着笑容，但我明显能看出阿爹眼神里藏着的忧愁。
　　杨之靖和阿爹去了书房谈话，我私下里问了阿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阿娘却也答不知。阿娘也能看出阿爹近日来的忧虑，只是阿爹一直也不讲发生了什么，只说是最近朝廷政务繁忙。
　　阿娘宽慰我不要多想，拉着我去了花园闲聊。
　　“你在杨家过得可还开心。”
　　我歪着头想了会：“也是开心的，不开心只是偶尔的。”
　　阿娘点点头：”开心就好。你刚嫁过去的时候，我夜夜难眠。你出嫁前，我只希望你能嫁得一个与你两情相悦之人，谁知这皇上，说指婚就指婚了。现如今，我就盼着你和之靖能相敬如宾。”末了，阿娘还叹了口气。
　　我赶忙岔开话题，对着阿娘撒娇：“好啦阿娘，杨之靖待我也是很好的。我跟你讲哦，今年没吃到你的年饭，我可真不习惯。那一桌饭菜，我都觉得没一样能比你的年饭好吃的。”
　　阿娘闻言高兴地笑了：“那可不嘛，山珍海味也比不了我做的！阿娘今晚就给你做，省得你挂念。”
　　我咬着糕点，眉开眼笑。
　　阿娘还是这么不经夸。
　　可是那晚，我没有吃到阿娘的年饭。

　　我不知睡了多久，睁眼时，已是身处一个陌生环境。
　　我扶着床缓缓坐起，精神还是有点昏迷。我想起我闭眼前记得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在阿爹的书房里。
　　我努力想了想，还是不知道为何我会平白无故地睡去，且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阿爹那时叫我去书房等他，难道我在等阿爹时，等的无聊睡去了？
　　我正犯疑惑的时候，听到了阿沄的声音。
　　我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阿沄红着眼站在圆桌旁。
　　“你怎么了？”方才听到阿沄喊我时带着浓重的鼻音，现在又看到她这副模样，我都快怀疑她被人欺负了。
　　“小姐！”阿沄咬着唇，又喊了我一声。
　　我疑惑地看着阿沄，等她给我一个解释。
　　阿沄缓缓地向我挪来，手里还捏着一封信，递给我时，信封上已被她的汗水浸湿了一部分。
　　【
　　吾女念念：
　　不知你看到这封信时，陈国是否还是陈国。
　　想必你早已看出端倪，才会让暗卫去调查康王府。那日刺杀你的，的确是康王的人，为父不让暗卫告诉你实情，是怕你深究此事，惹祸上身。
　　康王一党，早已蠢蠢欲动。而今，多处军队已为杨之安所用，即便兵权在手，也只能调令一小部分军队。
　　陈国，怕是气数已尽了。
　　自你出生，吾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唯独这次，你一定要听话，远离京城，切勿回来。
　　你活着，吾与你阿娘便也心甘了。
　　】
　　我屏住呼吸，越往后读，越觉得吃力。末了，我捏着信纸的手已经不住地发起抖来。心底仿佛被灌入一股冰泉，冰凉至极。
　　康王，杨之安，起兵叛乱。
　　原来杨之安与康王的秘密，竟是要谋权篡位。
　　难怪一向不喜兵事的杨之安在十六岁时会突然带兵出征，难怪那日小二要杀我灭口，难怪杨之安除夕那夜会同我那些奇怪的话。原来他这些年，一步步，都在为康王谋权而做准备。
　　一口气哽在喉头，说不上来的憋闷。那股不安的感觉强烈地向我袭来，令我蓦然间心乱如麻。
　　我虽愚笨，但不至于痴傻。阿爹是皇上的心腹大臣，若是康王谋权篡位之事成功后，阿爹的处境定是岌岌可危的。
　　“怎么样？怎么样了？阿爹阿娘，他们怎么样了？”我艰难道。
　　阿沄终是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阿沄这一声哭啼，惹得我更是心乱，只觉得全身血液仿佛都要集中到脑中，引得我泛起阵阵头痛。
　　我心急如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又一头栽在了地上。阿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在我身边扶着我。
　　阿沄说，是阿爹迷晕的我，目的就是把我送出京城。
　　阿沄说，阿爹阿娘是哭着把我送出府的。
　　阿沄说，阿爹一直站在府门外，看着我们走远，也不知他老人家站了多久。
　　阿沄说，阿娘包了几块我最喜欢吃的点心，让她带着，怕我醒来饿了没东西吃。
　　阿沄嘴里还在抽抽噎噎地说着什么，我却什么也听不清了。我不敢想象，阿爹他老人家是怎样泪眼婆娑地送离了我，我也不敢想象，阿娘是怎样哭着把点心交给阿沄的。
　　我想起阿娘还说要给我做年饭吃，我年饭还没吃到呢，阿娘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不知缓了多久，才渐渐冷静下来。
　　“我们现在在哪？”我听见自己声音嘶哑，划破了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城中。”阿沄对上我的眼睛：“昨日我们出来时，晚了一步，城门已经被军队封了。”
　　“那城中现在？”我急急道。
　　阿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昨夜听到了外面有军队行进的声音。”
　　我闭上眼，努力压制心中的不安：“暗卫在哪？”
　　“都在门外守着。”
　　我紧紧地拧着眉，正欲开口让暗卫去探一下沈府消息。
　　“今早我已经让暗卫去查看过了，皇宫附近已经被封了，沈府，还有很多朝中大臣的府邸都被封了。”阿沄仿若看穿了我的心思，不等我开口，便向我禀报道。
　　康王，终是成功了啊。一夜之间，陈国的命运就被改写了。
　　“杨之靖呢?”
　　我猛然想起除夕夜那日，杨之靖与杨之安在院中的对话。现在想想，他当时分明是清楚杨之安他们要干什么的。军权本是在杨之靖手里，依阿爹信中所说，杨之靖应该是皇帝一党的。
　　阿沄依旧摇着头，耷拉着眼喃喃道：“暗卫没有打听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