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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孤灯寒照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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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辗转反侧,三个人各怀心事,无话可说,从昆明机场落地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一点。奔波了这一天一夜,没有一个人还在状态,但也没有一个人敢放松状态。
尤其是沈平林。
出了站便有人在门口等着,梁鹏不由分说的先上了车,李长青紧跟其后,沈平林最后上去。车开了一段路,前后座之间落下一片遮挡,渐渐的,连后车窗都落下来一片遮挡。
这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平林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除了能看清一点模模糊糊的光,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三个人挤在后车座上,明明靠的很近,也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气息,可就是什么都看不到。
又过了一会儿,沈平林终于适应了这片黑暗,但他也不想看什么了。这一日疲惫又紧张,在车上颠簸了一会儿,人都困了。
迷迷糊糊的走了一阵儿,等车子终于不抖了,车窗渐渐落下来,似乎有道光照进来。沈平林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这个季节,北方的树叶早就掉光了。沈平林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推开车门下了车,四处看了看,老远的看到几间瓦舍,有点像在四川时,看到的落在半山腰上的那种民房。
李长青和梁鹏也下来了,三人跟着指示往前走,没走几步,沈平林听到梁鹏说:“他倒是会选地方。”
沈平林偏过头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了目的地,三人脚步停在正门口,看到院子里满是人。沈平林眯了眯眼睛,在不怎么明亮的光线里清晰的看到一个人。
很年轻。
那人坐在门槛上,手里也不知把玩着什么东西,朝他们微微抬了抬头,然后邪魅一笑,似正似邪。
这笑容有些正,这长相……有些邪。
沈平林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文翔。
然后他看到文翔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扣在了手腕上,离得近了,沈平林也看的清了,原来是一块表。
文翔说:“还有三分钟,真是卡着点到了。”
梁鹏迈开步子走进了门去,说:“你看你这儿这么偏,不得需要时间嘛。”
文翔点了点头,两人迎面一对,他先是瞟了眼后面的两个人,这才将视线移到梁鹏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啧啧两声:“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梁鹏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天没换衣服了,风餐露宿,胡子都冒出来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摸了摸下巴,说:“赶时间嘛。”顿了顿,一歪头,加了句:“人呢?”
“这么急?”文翔说,“要不先吃饭吧。”
梁鹏垂眼看着他,嘴角细微的挑了挑。
文翔也不甘示弱的望过来,眼中闪着精光,带着点针锋相对的怒意。
梁鹏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问:“你没伤他吧?”
文翔挑了挑眉,反问道:“你指的是谁?李长青?”他抿着嘴笑了笑,说,“当然没有了。”
闻言,梁鹏似乎是笑了下,也似乎没有。长腿一迈,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那去吃饭吧。”
沈平林动了动,刚想说点什么,被李长青制止了。他张了张嘴,将想说出口的话慢慢咽回去,走进屋里,看着一桌子的菜发呆。
鸿门宴。
沈平林没心思吃饭,但还是抵不住那点点饿意,稍稍扒了两口填了胃,便又放下了筷子。李长青也没吃多少,只有梁鹏吃的怡然自得,不太在意自己的处境。
一顿饭心不在焉的结束,梁鹏靠在椅背上,微微笑了笑,又对文翔说了一遍:“人呢?”
文翔一双手拄着下巴,神态像是个半大的少年,沉思了好大一会儿,像是刚听懂一样,慢悠悠的问:“你是真关心他?”
梁鹏笑了一声,叹口气,说:“当然了。”
文翔也跟着笑了笑,说:“你是关心他这个人呢?还是关心他……到底是谁?”
梁鹏垂下眼睛,默默不语,神态没有半分改变。
文翔冷眼看着他,不怎么明白了:“看你这样子,大概是真不知道。”
接着,他不紧不慢的放下手,同样靠在椅背上,翘起一只腿,然后偏了偏头,先是看了看沈平林,然后才去看李长青。他看了很久,李长青也不躲不避的回望过来。一片沉默过去,文翔似乎冷笑了一声,朝他说:“你是李长青。”
李长青接了他这一声笑,干脆承认了:“是我。”
文翔抬眼看着这三人,神情忽明忽暗,也不知在想什么,有迷茫,还有试探:“能让你们两个都来,真是……让人意外。我都有点好奇了。鹏哥,难怪你也要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看一看。”
梁鹏叹了一口气,说:“所以,人在哪呢?”
文翔静了片刻,终于说:“你拿什么跟我换?”
梁鹏一歪头,看了眼沈平林,说:“他吧。”
文翔眯了眯眼睛,不怎么愿意:“他有什么用?”
梁鹏说:“他啊,他会的可不少,有用。”
文翔问:“比如呢?”
梁鹏不说话了,沈平林看了他一眼,接下去:“比如制毒。”
文翔看着他,似乎不怎么在意,也没多大兴致,只说:“光有技术能干什么,没有材料,你什么都干不成,而且,我不打算再冒险运到北方去了,这生意真烫手。”
沈平林面无表情的说:“我不会走了。”
“什么?”文翔没听清一样。
沈平林说:“我留下来,贺南翔回去。”
“贺、南、翔?”文翔仔细咀嚼着这三个字,然后很轻很轻的笑了笑,“原来他叫贺南翔,这么说,跟我勉强也算半个本家。”
听到这,沈平林才恍然想起他也叫“翔”,先前从梁鹏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是真的压根就没想过。想到此,沈平林心里隐隐泛起一点点醋意,不,也不是醋意,但就是让他很不舒服。
沈平林问:“我这点本事,够不够换人?”
文翔说:“那我得好好看看你的诚意和……本事了。”
沈平林直勾勾的望过去,说:“我人站在这里,已经代表了我的诚意。而我的本事,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文翔沉静的看着他,不催促,也不出声。
沈平林想了想,开始了谈判:“只要我看到了人,你给我材料,我来做样品。”
文翔亦不吭声,似乎在仔细斟酌着这其中的利弊。夜里一阵儿风吹进来,让原本静悄悄的屋内掀起一阵儿凌乱,院子里还亮着几盏灯,人已经散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来来回回的走着,不停的巡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只见文翔半真半假的怀疑着:“过不了一会儿,警察就该上门了吧?”
闻言,梁鹏嗤笑一声:“我要是有那本事,还用来这吗?”
说完他看了看李长青,心里不痛快着,说实在的,此时的他也最烦警察了。这一路走过来他本就相当不满,称得上风尘仆仆。偏偏李长青和沈平林什么都知道,只有他一人摸不清看不清,云里雾里的拿人当枪使,此刻听到“警察”二字更是悲从心来,于是又气愤道:“再说了,就算来了有什么用,证据呢?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他成品出来以后,有没有警察上门吧。人赃并获才能抓人,不是吗?”
文翔还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最后慢慢说:“不早了,这些事还是都留到明天再说吧。”说完,他已经站起身,吩咐外面的人带他们去哪间房休息。
沈平林呆呆的看着这个人,心里突然万分焦急,完全没有刚才的凌人气势,等人经过他身边时,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拉住了那人的胳膊。
文翔垂下眼来看着他的手。
沈平林一颗心砰砰跳着,轻轻的、小心的问道:“他人呢?”
这次是他问出来的,不是梁鹏。
文翔好奇着开口:“他居然这么重要。”
沈平林想,重要的。非常重要。
可是他也知道,他们都不懂,这种说出口的重要,对他而言又是何等的重要。
沈平林说:“你没伤他吧?”
文翔微微笑着:“你说呢?”
沈平林颤了颤,五指稍微用了些力气。
文翔推开他的手,低低的说道:“总之,你明天会见到他。”
沈平林怔在原地,人也丢了三魂七魄。
明明已经跋山涉水的来到了这里,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可怕的是还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是危是安。
梁鹏看着这样的沈平林,盯着瞧了一会儿,似乎有点意外,还有点好奇,目光中掺杂着几分审视,也不说话,不知想到了什么。
到了后半夜,沈平林又被一阵儿声惊醒,模模糊糊的看着窗外院子里的人走来走去,忙前忙后。几个人轰隆隆的提着一箱子东西跑进了一间屋子,隔了好大一会儿,沈平林感觉自己又睡着了,依稀还是能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一阵儿声,他翻了个身,听到遥远的关门声,“砰”一声又将他惊醒了。
沈平林挣扎着坐起来,扒着窗子又看到三两人从刚刚那间屋子里走出来,陆陆续续的出了院子。瞬间安静了。沈平林刚想回去继续睡,却远远的看到文翔也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连步伐都带着几分疲惫。
沈平林不明所以,忽的起身又躺了回去。
却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想,文翔和电视里面演的毒枭不太一样,至少没有哪个大毒枭能这样好吃好喝的招待来人。他以为自己来了这儿要警惕万分才对,他想象的外面应该站满了人,检查、搜身,甚至一人拿着一把枪,指着他的头说“别动”,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文翔几乎对他们的到来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似乎也不怎么在意是否会招来警察。
如果不是聊着制毒的话题,沈平林都以为自己只是来了个寻常人家做客。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外面又陆陆续续的吵闹着,沈平林爬起来,默默的推开了门。
却看到一人正立在院中。
旁边站着文翔。
沈平林脚步一顿,朝那人望去,心里忍不住砰砰跳着。他等了好一阵儿,也不见那人转身。
沈平林远远的喊了一声:“贺南翔。”
闻言,那人肩膀一颤,慢慢挪动了身子,侧着一张脸望过来。
确实是他。
贺南翔穿着一件很宽松的外衫,脸色发白,眼里也没有多少血色,站在那里,似乎连背都微微弓着,好像快站不住了一样。
相比于沈平林来说,贺南翔收拾的还算周正,只是有点气血不足的样子。而沈平林呢,眼底已经布满了血丝,这两天下巴上冒出来的点点胡渣还没来及去刮,衣服也好几天没换了,怎么看都是沈平林更狼狈些。
可沈平林还是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这时,隔壁的两间房门也开了,李长青和梁鹏走出来,不约而同的停在那里,远远的看着。
李长青没说话。
梁鹏仔细瞧了瞧,想起来什么,自言自语的说:“原来是他。”
贺南翔一动不动。
沈平林也不敢贸然向前,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迈开了步子。
他走的很慢,生害怕……怕什么呢?沈平林想,他也不知道了。好不容易走得近了,他听到贺南翔很小声、很小声的喊了句:“沈哥。”
他说:“别过来了。”
声音小到不行,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沈平林蓦然停下来,鼻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药气,还有点点消毒水的味道。他怔了怔,又试探着走了两步,这股药味便更加明显了。
沈平林问:“你怎么了?”
贺南翔微微摇了摇头,勉强朝他笑着:“我没事的。”
沈平林已经说不出话来,但也不敢再向前一步了。
明明离得这么近,触手却摸不到。明明也看得到,却不能再看了。
沈平林后退两步,等闻不到那股气息,人也渐渐稳下来,他看着文翔,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实验室在哪?”
文翔走了两步,莫名其妙的说:“不用这么急吧。”
沈平林晃了晃,心想,自己确实是有点着急了,这样不妥。
可他心里也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气血一下子涌上心头,沈平林瞪着他,突然抬高了声调:“你动了他,还让我怎么不急?!”
他差点就想打人了。
贺南翔脚步一动,似乎想朝他走过来,可他仅仅走了一小步,李长青已经冲上来拉住了沈平林。
唯有梁鹏冷眼看着这一切,事不关己。
贺南翔便不动了,微微喘着气。
沈平林竭力挣扎着,一双眼睛瞪得通红,这样看来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你不是说你不会动他吗?我们晚了吗!三分钟!晚了吗?!”
文翔一歪头,很无辜似的:“我说的是不动李长青。而且,鹏哥不也说了,要杀要剐随我便。再说,我可是连夜将他治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沈平林恍然想起昨夜院里的举动,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可他偏偏就没想到。他知道文翔是故意的,这一招亮出来,展示给他看,让他知道他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如果他没有足够的本事,贺南翔也活不成了。
沈平林摇摇欲坠,死死的抓住李长青的胳膊,勉力朝贺南翔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文翔说:“我说了,看到人我就做。最多两个小时。你一定满意。”
文翔挑了挑眉,朝院子里的手下挥了挥手,对他笑了笑,温温和和的说着:“拭目以待啊,沈平林。”
他连名字都知道了。
文翔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他:“你跟我过来。”顿了顿,看了一眼梁鹏和李长青,又加了句,“一个人。”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到了另一片农庄,庄子里一片春色,种满了绿油油的植物,沈平林分不清这是什么,左右看了看,等穿过这片绿地,他又看到几个小姑娘围着一堆筐转来转去。
很熟悉的场景,沈平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离得近了,文翔走上前去笑眯眯的打着招呼,用他听也听不懂的语言聊了一会儿天,逗的那个小姑娘都红了脸。他一边聊一边顺手往筐子里翻了翻,露出里面一条条小小的虫子。
是蚕。
沈平林终于想起他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是他很小的时候在电视里看到的。
他回头望了望后面那片绿油油的植物,心里想着,这是桑叶。
原来是一家养蚕的地方。
文翔又聊了一会儿,心情大好的样子,朝他招了招手。
沈平林绕着圈挪过去,穿过这几间房,再走过一条长廊,进了另一边的屋子。正在沈平林四处观望的时候,一道暗门缓缓移开,露出几节台阶来。他弯着腰走进去,没走几步,身后的门又关上了,漆黑的暗室里亮起一盏灯,沈平林眯着眼睛适应了这片黑暗,遥遥的望见很多器皿。
走的近了,化学原料的气味也散出来,跟杨岩的实验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平林看着这些器械,很熟悉,又不熟悉。熟悉的是他几乎个个都见过,不熟的是他没有一个能叫出名字来。
沈平林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这些材料,一点一点的称着重量。
文翔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既不会平白无故的跑过来盯着他,也没有偷偷的看他配比,只是老远的坐在一边的凳子上,背对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平林想起第一次做这种东西的时候,纯粹是觉得好看。杨岩手把手的教了他很多,每一种都只教一遍,难度也是一点点提上来的。其它的小实验他几乎一遍就会了,唯独这一个他试验了很多次,多的数也数不清。
刚开始做出来的时候,他还得意洋洋的跑去找杨岩炫耀,杨岩说他做的空有其表,他不相信,可是等杨岩把酒端出来的时候,他又相信了。
然后他又做了无数次,一遍一遍的试验着,最后终于叫他给做成了。
做成了这个东西,杨岩便再没有更花哨的实验可教了,沈平林渐渐失了兴致,也不怎么愿意在实验室待了。
如果没人提醒他,如果没人告诉他,他一辈子都猜不到自己竟然会制毒。
——“那种毒我就见过那么一次,淡红色的,像冰块一样,很小很小,放在有光的地方就像水晶一样,一闪一闪的。”
遥远的声音再次响在脑海里。
沈平林闭了闭眼睛,盯着眼前的事物看了半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想着过去的种种,又想着如今的种种,也不知是怎样把自己的人生走出了这样一条路。
他本该坐在学校的教室里,看看书,打打游戏,或者,认真的谈个恋爱。等毕业了,正正常常的去找个工作,挣点钱。他没有多么大的志向,能和贺南翔在一起就好了。
要是能一直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这样真实的不真实的想着,没过多久,眼前赫然出现一块红色的水晶。
沈平林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夹起来,放在托盘里,然后端着它推到了文翔面前。
文翔垂着眼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
沈平林摸不准他见没见过这种东西,就算没见过,那是否又听说过呢?要是连听说过都没有,沈平林就不得不给他试验一次该怎么用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只见文翔弯了弯嘴角,开口道:“听说这种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冰俏’。‘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我那个老父亲啊,只见过一次,就吹嘘的不得了,我还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么说,是听说过。
沈平林没有理他,四处寻了寻,自顾自的拿了瓶酒过来,往杯子里倒了半杯。文翔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眼里有兴奋,还有期待。但面上又镇定自若,一声不吭。
沈平林看出了他所想,微微笑了笑,将那颗水晶丢进酒里面,只见它在杯底转了两圈,然后突然炸开来,像是在天上炸出一朵烟花,绚丽多彩,极其耀眼。
等这朵花渐渐散去,慢慢的,一股清香飘出来,沁人心脾。
文翔看着那酒杯,意犹未尽的端了起来,似乎想泯在嘴里尝一尝。
沈平林静静的看着他,也不阻止。
文翔端着那杯酒,仔细感受着这股香气,似酒香又似花香,临到嘴边的时候,他又弯了弯嘴角,将酒杯放了回去,说:“这毒真让人上瘾。”
沈平林看着他:“这下相信我可以了吧?”
文翔“嗯”了一声,淡淡的说:“相信是相信,可这种毒,要人命啊!”
沈平林说:“你如果不需要,我也可以做别的。”
文翔慢慢说:“不是不需要,我只是想知道,怎样才不会要命。”
沈平林笑了笑,说:“我已经告诉你了。”他端起酒杯,递到他的面前,很平静的解释,“这样,就不会要命。”
文翔眯了眯眼睛,也不接。
沈平林说:“不信的话,你就找个人……试一试。”
又过了几秒钟,文翔终于接在手里,朝他莞尔一笑:“试试就试试。”
暗室的门一开一合,转眼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沈平林坐在凳子上,也不知文翔去找谁试去了,他也无心关心这个问题,静静的等了好大一会儿,文翔再次回来了。
手里是个空杯子。
沈平林望着他:“你现在满意了?”
文翔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说:“嗯。”顿了顿,加了句,“可我不太信你会留下来。”
沈平林直接说:“只要他走了,我就会。”
文翔不说话,眯着眼睛望着他。
沈平林乘势追击:“我要见他,一个人,单独见。”
文翔想了想,歪着头笑了,然后用下巴朝他指了个方向,笑眯眯的说:“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我把他也带来啦。”
沈平林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文翔慢悠悠的站起身来:“他就在外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