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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不期而会重欢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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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林没想到还会再次见到贺南翔,在他们分手以后、还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再见到贺南翔。
电视剧里面的情侣分了手,其中一方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等过个好些年物是人非之后,又会再次重逢,然后再续前缘。
而现实生活却是两两纠缠不休,要么纠缠到终老,要么纠缠到看到对方就厌烦才罢休,然后老死不相往来。没有后面的重逢,更不会重修于好。
所以,沈平林想,他和贺南翔目前还处于纠缠不休的阶段,因为分手分的不够彻底,情系于心,两两不能相忘。
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这件事,他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可是后悔有什么用。
现如今又这样纠缠在一起了,事态的发展总是不受人控制,沈平林也预料不到将来会发生什么,然后让两人不死不休。他最怕的就是这样,可贺南翔这人总是不能让他如愿。
沈平林问:“是他叫你来的?”
贺南翔回答:“是我自己要来的。”
沈平林怔了一下,含糊不清的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贺南翔低了低头,轻轻的说:“嗯。”
沈平林笑了笑:“为什么要来这里?”
贺南翔静了一会儿,说:“我小时候常来。”
沈平林没说话,心里已然明白这是贺南翔的一块净土。
小时候,他和人打了架,心里不高兴,一路气冲冲的冲回家,可回到家后,看到想要诉苦的人,还有一桌子香喷喷的菜,心里的那股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家永远是最温暖的地方,人在外面受了委屈,最想回到的地方还是家。可贺南翔没有家,他若心里苦闷,这是他唯一能来的地方,毕竟李长青是温暖过他的家。
沈平林忽然想起,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坐下来聊天了,上一次的温存与甜蜜都已经遥远的像是过了一辈子,而上一次见面却是剑拔弩张的谈分手。
所以还能见面,是多么奢侈又幸运。
可就连这份幸运都不是天注定的缘分,所有的相遇都是蓄谋已久的人为,只是占尽了时机罢了。
沈平林看着贺南翔,他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过了一会儿,厨房里渐渐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好半天才停。
沈平林终于确信了,这都是真的。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烧的他的心滚烫滚烫的,他忽然很想问一问,成都那样远,贺南翔是怎么来到了这?没有多走一步弯路,就这样轻轻松松撞到了人。他坐了几天火车,又转了几趟车?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贺南翔为何还要回来寻他?
舍了那成都的锦绣繁华,舍了这红尘的万千景象,舍了他大好前程,偏偏要进这昏天暗地的世俗。
隔着这满腔的话,两人肩并肩走在田间的路上,沈平林想问的那么多,到了嘴边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刨根问底有什么用,他心里不是早就有了答案。
临冬的季节其实很冷,尤其是在北方,落了一夜的霜还没来得及化去,盖在新出的麦苗上,像是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沈平林没想到,自己面对贺南翔,居然还有相对无言的一天。
又走了一段路,老远的终于看到好多人,没一会儿,应该是那些人也发现了他们,歪歪扭扭的跑出来两个小孩子,一个大一点,另一个路都走不稳,但还是一路小跑过来,扑进贺南翔的怀里喊他“小舅舅”、“小叔叔”。
沈平林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俩孩子是奔他们而来的,一下睁大了眼睛。
那两个小孩嘻嘻哈哈的笑一阵儿,一个拉着贺南翔的衣角,一个扯着他的袖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沈平林。
贺南翔问那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爷爷们呢?”
那男孩指了指后面,小一点的女孩子晃了晃贺南翔的袖子,不肯走。
那男孩皱了皱眉头,小大人一样,哼了一声,说:“你怎么每次都要小叔叔抱你?”
贺南翔笑了笑,将人抱起来,那小女孩笑嘻嘻的捏了捏他的脸,然后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口齿不清的喊了两声:“小舅……舅。”
沈平林目瞪口呆的看了一会儿,贺南翔终于想起来介绍:“李长青的爸爸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是一双弟弟妹妹。这男孩是大伯的小孙子,女孩是小姑姑的孙女。”
沈平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哦。”
等走近了,发现真的是有很多人,沈平林大致数了一下,有十几个,还有几个挺眼熟,大概是早上看到的那些。
贺南翔将那小女孩放下来,一个个跟他介绍,哪个是李父李母,哪个是大伯,哪个是大伯母,哪个是三叔三婶,哪个是小姑姑小姑父,还有分不清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沈平林晕头转向,一一礼貌的跟着贺南翔喊了一遍,转了一圈就找不到谁是谁了。他看着这一帮人,碰了碰贺南翔,很小声的问:“哪个是大伯来着?”
贺南翔不动声色的朝一人抬了抬眼皮,沈平林自言自语:“那另一个就是三叔了。”
贺南翔小声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小姑父。”
沈平林蒙了一瞬,后知后觉的说:“啊……”慢慢又加了句,“你说的对。”
贺南翔低声笑了笑,又重新给他细细的介绍了一遍,说到一半,沈平林听到那大伯哈哈笑两声,大声道:“别在那嘀咕了,看习惯了就能记住了。”
一群人刷刷的都看过来,呵呵笑了两声,沈平林尴了个大尬,瞟了一眼贺南翔,心想,“我什么时候会窃这种场面了?不应该啊!”
那大伯嚷嚷一声:“你们这些小的,喊人没有?”
顿时,七嘴八舌的传来一阵儿“小叔叔小舅舅”的声音,沈平林晃了一眼,连忙答应。
这时,大伯又拍了一下他旁边的那个小伙子,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训斥他:“你喊没有?”
那人小声说:“他才比我大几岁呀!”
“大几岁也得喊!”大伯吼,“你小时候长青叔叔没抱过你吗?”
那人顿了顿,终于对着贺南翔和沈平林喊:“贺叔叔,沈叔叔。”
贺南翔镇定的答应了,沈平林惊魂未定,跟着答应一声,脑子里一连串的“沈叔叔沈叔叔……”
被小孩子叫他叔叔勉强应了,怎么这么大一个人也叫叔叔?沈平林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这还没毕业呢,就老了?
贺南翔似乎看出他所想,凑到他耳边说:“大哥结婚早,又比我们大十六岁,我们虽然年龄小一点,但和李哥是一辈的。三叔和小姑姑家的弟弟比我们大几岁还喊我们哥哥呢。”
沈平林:“……”
他该说什么好呢,不过他们为什么要随李长青?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么一大家子的长辈凑在一起,而且还不是他自己的亲戚长辈,也不是贺南翔的,而是李长青的。
李长青和李父长得很像,唯一不同的便是李父李母浑身都透着一股书卷气,而李长青身上,有说不出的一种戾气,时而温柔,又时而危险。
沈平林老远的看不到这帮人在干嘛,这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在挖山药。男人负责挖,女人负责捡,小孩子还会过来帮帮忙一排排摆好,摆一会儿又没了意思,跑到一边去玩泥巴。
贺南翔自觉的跑去帮忙,沈平林也赶忙拿了个铁锹,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边走一边问:“他们都不读书?”
贺南翔说:“今天星期天。”
沈平林“哦”了一声,心想,他都忘了。
好多年没下过地了,沈平林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这把铁锹了,看着贺南翔这熟能生巧的模样,他也不甘示弱的铲下去,山药很长,最长的都有一米多,要用人力一个个挖出来,意味着要挖出一米多的深沟才行,还要挖的有水平,不能让它受伤,更不能让它断了。
沈平林不熟练,两下过去就切成了两半,他惊魂未定的看着那半截山药,差点想把铁锹给扔了。有了这次教训,他动作就慢了些,弄了好半天,终于挖出来一根。
沈平林又开始瞎嘚瑟,朝贺南翔一笑,那人也跟着笑了笑。沈平林差点想手舞足蹈一番,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刚刚抱着贺南翔的那两个小孩正盯着他笑。
算了,沈平林想,他在小孩子面前炫耀什么。
慢慢的终于上了手,沈平林找到了这其中的规律,动作也开始快了起来。这时候,大伯挖完了一排,跑到他旁边来,一边干活一边说:“小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
沈平林愣了愣,说:“李哥送我过来的。”
“李长青?”大伯惊讶了一下:“他人呢?”
沈平林也不知道,只好说:“他走了。”
大伯气愤的将铁锹一戳,说:“太不像话了!”
沈平林回头看了眼李父李母,距离挺远的,应该没听到,倒是三叔听到了,也挺气愤的:“你说你打听这个干嘛?”
大伯说:“你说说他都多少年不回来了!回来了还不露面!”
三叔看了看后面:“你小声点吧,小心二哥听到了。”
大伯声音小了些,但还是哼哼唧唧的:“听到了又怎样,他不是要断绝父子关系吗?要不长青能不回来?”
三叔摇摇头,不说话了。
大伯又突然想到什么:“他为什么送你来这?”
沈平林:“……”
这可把他难住了,他也不知道啊!
沈平林看了眼贺南翔,含含糊糊的说:“这不是……来找他的吗。”
“……”大伯说:“哦。”
沈平林不说话了。
到了中午,一家人匆匆忙忙吃了饭,又开始忙起来,地里的山药越来越多,大伯催促着装了车。到了傍晚这些人陆陆续续的回了家,沈平林和贺南翔落在最后面,大伯吩咐他们慢慢的散着步走回去,这样回去正好吃饭。
走在半路上,沈平林没话找话的问:“李叔叔他们教了一辈子书,怎么会回来种山药?”
贺南翔想了想:“他们常说,半辈子读书育人,桃李芳菲满天下,却没教好自己的儿子。大概太失望了所以选择逃避,我却觉得不是这样的。”
沈平林想问,“那是什么样的?”可他没说,只慢慢接道,“他们可能也不是逃避,而是想静下心来养老。”
贺南翔看了看他,说:“也对。”
沈平林朝他指了指:“你看这里条件多好,不愁吃不愁穿,每天只要想着那一亩三分地,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家长里短。”
贺南翔笑了笑:“他们可不止一亩三分地。”
沈平林惊奇一声:“那是多少?”
贺南翔偏过头去,说:“那片果园是三叔家的,那片是小姑姑的,麦田是大伯的。”
沈平林“啊”了一声,赞叹道:“不错。”
他认真的在地里干了一天活,也不觉得有多累,只是想着,这样的日子挺好的,无忧无虑,就像小时候。一旦忙起来,也就顾不上想其他的东西了。
他可以短暂的忘记李长青,忘记与李长青有关的所有人,所有事。
怪不得,李长青会说是来散心的,原来他早就有了计划。
可这短暂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他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这里不是他的家,这些人也不是他的亲人。这一天就是再长,也会有日落之后,结束的那一刻。
这偷来的好时光。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饭,李父李母到底是教了半辈子书,所以说话总是温温和和的,招呼沈平林不要客气,像是在给学生讲不懂的习题。沈平林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生出李长青那样的人的?
倒是大伯的脾气秉性跟李长青更像一点,贺南翔不怎么说话,大伯总是有很多话题聊,一边掺酒一边聊天,聊着聊着又扯到李长青身上,然后三叔瞪他一眼,他就含糊其辞的又拐到别人身上去了。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总是有很多话,看到一桌子好菜每个都要抢着吃两口,可也没吃多少就饱了,然后跑到一边玩去了。
北方大都男人当家,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出嫁从夫,很传统,可坐在这桌上的女人却不同,她们都能说上几句话,还能管教自己的男人少喝点,就算是嫁出去的小姑姑,也没有说不让人回来,反而小姑父都跟来了。
沈平林被这群人围着,静静的聆听,时不时的也喝一口,他倒也不觉得局促,反而还有点享受这样的氛围,想想他自己也有很多亲戚,可他的至亲从来没有坐下来一起好好吃个饭,更别说这样其乐融融的围在一起了。
家里面冷冷清清的三个人,现如今也变成了两个人,而沈新月,他都好长时间没看到过她了。贺南翔呢,就更别说了,他连个亲戚都没有。
李长青多让人羡慕啊!他不是不能回来,没人会真的和他生气,是他自己不想回来。
这个夜晚,对于长辈来说只是小酌了一口,而对于沈平林和贺南翔这样的人,就有点醉了。泡酒的后劲很大,沈平林站在门外吹风,没一会儿贺南翔也出来了。
几位女士在里面收拾碗筷,没一会儿就收拾了干净,大伯三叔和小姑姑三家人各自回了家,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贺南翔问他:“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还习惯吗?”
沈平林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不习惯的,而且,还挺羡慕。”
贺南翔也笑了笑,抓着他的手一路奔到了外面,在无边无际的麦田边上奔跑,沈平林只觉得越来越热,口干舌燥。
沈平林问他:“去哪?”
贺南翔“嘘”了一声。
转眼就到了三叔的苹果园,贺南翔偷摸着顺着麦田摘了两个最外围的果实,塞进沈平林手里。
“送给你。”他说。
沈平林挑了挑眉毛,笑他:“贺南翔,你偷东西啊?”
贺南翔动了动嘴巴:“三叔家的,不算偷。”
“不问而取谓之窃。”沈平林刁难道。
贺南翔看着他,慢慢低了头,两人挨得越来越近,沈平林在这样漆黑的夜里,都恍然看到贺南翔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自己。
那捧在手心里的苹果,沉甸甸、红扑扑的,像是捧着一颗心。
贺南翔喊他:“沈哥。”
沈平林轻轻“嗯”了一声。
借着那点点酒劲,贺南翔轻声说:“你回来吧,好不好?”
沈平林看着他那眼睛里小小的自己,没说话。
贺南翔说:“我从来没碰到过像你这样的人,以后也不会碰到了,大概这辈子就这样一次好运气,错过了就没有了。”他很难得说这样多的话,也从不会用这种姿态去求一个人留下来,“所以你回来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样的话说一次就会特别珍贵,沈平林也万分珍重这些话,因为他心里同样知道,这样的话贺南翔怕是再不会说第二次了。
如果是他自己,他可以没皮没脸的多说两次,就算是一遍不如一遍,慢慢的掉了那份真心,可他还是会拉下脸来,哪怕是跪下来也是可以的。
可说这样话的人是贺南翔,惜字如金的贺南翔。而且,这些话本来就该他沈平林来说,根本就轮不到贺南翔,是他对不起人家,怎么结果倒反了过来?
他不远千里而来,没有说为什么,对他沈平林也没有半句怨言,可他却不能装作无动于衷。
贺南翔是自己来的,那么李长青又怎么会同时碰巧将他送来这,然后就不见了身影?显而易见,他是知道的。
黑暗中总有一双眼睛在四周看着,沈平林不假思索的想到,他想要将贺南翔推离这个世界是没有用的,或许贺南翔早就已经不知不觉的融了进来,而他们却丁点都未察觉。
棋盘在哪,棋子又握在谁的手里,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想通了这点,沈平林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他以为不闻不问,安于现状是最好的结果,可命运里却还会有只手在扭转乾坤。他想,他已经放弃过一次了,这次就别他妈再放弃了。这点点心愿既痛苦又让人着急,痛苦的是不知如何继续,着急的却是他对这盘棋一无所知。
这沉甸甸的爱不是负担,是期望。
沈平林终于明白,他不是不能分清贺南翔与李长青的不同,而是他不愿意分清,他心里始终自欺欺人的觉得,若是如此,他们就从未分开啊!
于是沈平林说:“好。”
贺南翔笑了笑,终于鼓足了勇气将头压下来,浅浅的、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唇。
沈平林任由那气息萦绕着自己,不肯远离也不想远离。有多久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分不清上次这样满心满眼都是欢喜的时候是何时,更分不清现如今这样欢喜又是真是假。
总之这气息是真的,这怀抱是真的,这人也是真的。
两人互相抵着额头轻轻呢喃,沈平林喘着气慢慢说:“真想快点回去。”
于是贺南翔又抓着他的胳膊原路返回,半路上沈平林猛然想起,早知如此,又为什么要跑出来呢?贺南翔这是喝多了,还是就为了给他摘两个苹果呢?
不过管他呢,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路狂奔到家,院子里已经漆黑一片,李父李母早就熄灯睡了,安静的宛如刚刚围在一起的一家人都像是做了一场梦。
沈平林被这场梦绕的发晕,偷偷摸摸的进了房间,猛然想起这是李长青的床。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贺南翔,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只听贺南翔说:“这也是我的房间。”
沈平林:“……”
贺南翔简直会读心术啊!
沈平林低声笑了笑,故意道:“好啊你贺南翔,小时候就跟人睡一张床了?”
贺南翔抓着他的腰,一个转身翻到了床上,将人压到身子底下,喘着声气说:“不是一张。”
沈平林呵呵笑了两声,抵在两人中间的是两颗苹果。
贺南翔急躁起来,伸出一只手解开他的裤子,冰冰凉凉的,沈平林身体一颤,慢慢适应了这种温度,隔着那一层布料,渐渐又暖了起来。
沈平林伸出一只腿缠在他的腰上,被子蒙的人闷闷的,喘出来的气都湿热热的,他觉得心痒难耐,光这点抚慰根本就不够。正这样想着,忽然腿下一凉,整条长裤终于退了干净,然后一具滚烫的身子贴上来。
手上的苹果也被这一阵儿凌乱“咚咚咚”的滚到了床上,然后被一床被子遮住了,被子底下满是情欲的信息,夹杂着淡淡的苹果的清香。
贺南翔这动作挺快啊!沈平林想。
他被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对方的一举一动,所有的感官都在这片黑暗中放大再放大,看不到、猜不到、想不到,只有细细的品。
情欲这种滋味,真让人销魂蚀骨。
沈平林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借酒发情,含糊的张了张口:“快进来吧,我真受不了。”
也顾不上别的了,能和这人再抱在一起多么不容易,还管什么羞耻与尴尬。
可贺南翔偏不如他愿,他先是小心翼翼的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后一路顺着腰线下滑到另一个地方。沈平林心头一跳,慢慢体会着这种滋味,新鲜又激动,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的贺南翔啊!
沈平林忽然想起一句诗来: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贺南翔就像这皑皑的雪花,再度归来,叫人欢喜。
好一会儿过去,贺南翔又栖身上来吻住他的唇,沈平林食髓知味,刚想有所回应,贺南翔却将他一翻,扣住他的双手,整个人压了上来。
沈平林只觉得后背贴着那人滚烫的胸膛,身体缠绵在一处是真的,手指是热的,呼出来的气息也是热的。
贺南翔却与往时是不同的,带着三分粗暴和七分缠绵,那迷人的声调又处处彰显着他的魅力,显然是动了情。
其实贺南翔只是突然想到——若是他没有回来,沈平林就真的是别人的了。
所以,他不能放手。
沈平林本以为劳累一夜会醒的很晚,却没想到他只迷糊了一会儿,便醒了过来。这个季节的北方天亮的很晚,但这时的黑夜已经渐渐散了,依稀能看到人的影子。
贺南翔竟比他醒的还早,也不知到底睡没睡。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亮,沈平林先是看到了他的背影,窗帘被拉开了小小的一条缝,他正坐在床头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沈平林坐起来,问他:“看什么呢?”
那人只是专注的盯着一个方向,没有说话,准确的说,他应该不是在看什么,而是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偏过头来,沈平林摸了摸他的手,摸到一股更深露重的寒气,两人都没动,沈平林却觉得心里砰砰砰的,预感着有太多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然,那人开口说:“你醒了。”
沈平林犹如当头一棒,一下松了他的手,难以置信的去看他的侧脸,那人也顺势将头转过来,沈平林抬了抬眼睛:“……是你。”
李长青。
……怎么会?
沈平林慌忙下了床,先是开了灯,然后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一下将窗帘拉开,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一切,没有,都没有。
他突然想起昨晚喝了酒,还带回来两个苹果,可他找了一圈,同样没找到。
贺南翔这个人,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一丁点的气息都没有留下。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这难道又是一场阴差阳错吗?沈平林转身往门外走去,手刚抓住门框,就听到李长青说:“别找了,你找不到的。”
沈平林恍惚了一下:“他走了?”
李长青没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个问题。可沈平林不甘心的想要认清这个现实,明明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做了那么多的事,活生生的一个人,有血有肉,摸起来也是真实的,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这究竟是他的一场梦,还是又将这眼前人错认成了心上人。
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沉默下去,什么都不问,就当是做了一个梦,或者是假的也好,他不去纠结这个问题,那也就过去了。可他偏偏不想这么做,他转过头来,一字一句的问:“他究竟是走了,还是根本就没来过?”
李长青静静的听着,然后轻轻笑了笑,说:“你信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怀疑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这句话文绉绉的,又很敷衍,听起来耳熟的很,像是在哪里看到过,沈平林不能从这三言两语中辨别出什么,心里的疑问只能凭他自己去猜测。他隐隐约约觉得是真的,昨日的种种历历在目,那么多只有他和贺南翔才知道的小秘密,没道理李长青会知道。
可他却不能相信,贺南翔会悄悄的走了。他不远千里的来找他,怎么能这样轻易的就离开了?况且他不是说过要和好的吗,哪有这样和好的道理。
可还没等他想通,李长青便吩咐他收拾一下回去了。沈平林在这番挣扎中泄了气,认命一般出门上车。
不请自来,不告而别。
沈平林想,真像是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