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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人生愁恨何能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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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的楼下昏昏暗暗,只有一盏路灯在头顶支撑着仅有的光亮。
沈平林顺着那声音寻过去,只能看到李长青的侧影,他背身而立,微微抬着头,无端的给人一种落寞感。
可沈平林看了,只觉得心里砰砰直跳。
是他,贺南翔。
沈平林脚底发飘,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末了才恍然大悟,不是他。
他又看错了。
只不过是相似的一个背影,相似的一种孤独,而已。
沈平林定了定神,慢慢平复了心情,这时候李长青将头低下来,似乎看了看自己的影子,然后歪过头来,说:“一起走走吧。”
这次沈平林没有拒绝。
两人一起走到操场上,永远隔得不远不近,一前一后,就连迈出的步子都是均匀的。
李长青在前面,操场上没有灯,所以视线里的影子总是朦朦胧胧,沈平林既享受着这样的静谧,心里又清醒的知道他不过在自欺欺人。
就这样走了两圈之后,李长青的步子慢了下来,沈平林一个失神两人就已是肩并肩了,然后他听到李长青低低的问:“你以为你是爱他,非他不可,没了他就不行?”
沈平林怔了怔,知道他说的是谁。
可还没等沈平林说出什么话来,只见李长青继续说:“其实你爱的不是他,你爱的是你那段青春,你觉得他干净,而那时候你也干净,所以你才念念不忘。你应该感谢这段路上有了别人,因为这样他在你心里才是最好的,别人替代不了,可如果你们一直在一起,慢慢你发现他变了,或者你变了,那你受得了吗?这样有个念想不好吗。”
沈平林偏过头去,茫然的注视着李长青,过了好一会儿,才好似突然听懂了他说的话,“啊”了一声,恍然大悟的说:“我不是已经变了吗。”
李长青看着他,说:“既然知道,你又为什么不肯放手呢。”
“……”沈平林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他才恍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十一了,贺南翔果然没有过来,这些天他们也不是没有联系过,但那寥寥无几的通话中,沈平林总是不能够做到心如止水,反而每次都心不在焉的神游天外,生怕贺南翔会发现什么,或者他发现贺南翔有了什么。
最开始的那通电话终是有了隔阂。
如果那一晚沈平林没有发生那件事,光是贺南翔不能来这件事,他又怎么能坐得住?早就买票飞到贺南翔那去了,贺南翔不来没关系,他过去就好了。
可是……俩人就这样,谁也没提来不来的事,就这样顺其自然的随它而去了。
李长青眯了眯眼睛,告诉他:“我就是现实的例子。”
沈平林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儿痛,突然之间动弹不得。
是啊,李长青这个现实的例子。
他当年走的多潇洒啊,一句话没留,就让贺南翔整整念了这么多年。若是贺南翔知道……或者贺南翔陪他走过了这些年呢?那肯定就是另外一幅光景了,如果不是一同下了地狱,那便是俩人的割袍断义。
他沈平林难道要效仿李长青,来个不辞而别?那样贺南翔就会永远记着他想着他,而不是亲眼看到他走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这样也好。沈平林想,总好过贺南翔知道后,再来跟他说两人从来都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他可看不得贺南翔那样痛恨他的眼神,也接受不了贺南翔会厌恶他。
可是……可是比起这些,沈平林更加受不了贺南翔会失望。
他们明明说好的,曾经那样万般肯定的会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贺南翔本该早就习惯了生命中的人来了又走,他一直被抛弃,辗转反侧,从未有人为他逗留。沈平林本以为自己能的,他能留下来。
可是不能。
那贺南翔该有多失望。
沈平林闭了闭眼睛,说:“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李长青低着头笑了笑,顺势道:“了解又怎样,不了解又怎样?等你彻底知道了你脚下踩的这个圈子究竟每天在发生着什么事,再来关心这些问题吧。因为……”李长青看着他的脸端详了一阵儿,懒洋洋的接下去,“因为那时你会发现,你就是再了解他,也无能为力。”
沈平林沉吟了一阵儿。
“你不信?”李长青觉得有点好笑,手一伸,扯住他的胳膊,淡漠道:“带你去个地方。”
沈平林猝不及防被他一拉,惊了一跳。
李长青看着他,说:“别紧张,带你去我那儿视察个工作而已。”
他说的是“万古”。
李长青话一出口就拿起手机联系了张磊,等他们走出操场的围栏,车子已经停在了外面。
这时李长青提醒他:“别跟我对着干,对你没好处。”
沈平林本也不想去,但他也见识过李长青的手段,知道自己不得不去,于是也没多大抗议,反正已然这样了,再多不过又是一个荒唐的晚上,有什么区别。
等到了“万古”,李长青示意张磊去打个电话。
沈平林皱着眉看了看,不太明白李长青到底要干嘛。
等进了门才发现,这跟他想象的又不一样,李长青的“万古”给人一种清净的感觉。
这倒也是挺稀奇的,沈平林想,明明是最热闹的地方,他怎么会有清净的感觉呢。
这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好多服务员并不知道李长青是老板,所以基本上该干什么的继续干什么,只当他是平常的客人。
没一会儿,张磊进了门来,在他们一旁不动声色,像个保镖一样。
李长青点了一杯酒,坐在椅子上,等酒的空隙,他又四处看了看,这样子还真有点视察工作的意思了。在看了那么几圈之后,他的目光停了下来,只专注的盯着某处看。
沈平林转过头,顺着他的目光,只能看到一堆人在舞池里跳舞,并不能看得清他到底看的是谁。
人真的太多了。拥挤的程度堪比火车站。
沈平林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这个时间正是酒吧里最热闹的时候。
李长青又看了一会儿,目光中由开始的平淡渐渐变得深沉起来,然后他偏过头去看了看张磊,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张磊也跟着看过去,点了点头。
接着张磊站起身来,往舞池方向走去。他装模作样的跟着音乐跳了一会儿,然后不动声色的移到一个人旁边前去搭讪。
沈平林这才终于知道李长青刚刚看的人到底是谁了。
那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仔细纠结起来,似乎是有点过于兴奋了。
张磊凑过去在那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歪着身子四处看了看,几乎是将前后左右全部看了一个遍,这才小心翼翼的嘀咕几句,张磊又回复了几句,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慢慢的朝后台走去。
沈平林朝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又将头转回来,一句话都没说。
李长青也沉默着。
酒吧里依旧很吵闹,热闹的完全不会有人多加注意一旁的事。
但沈平林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他又不知道了。
过了那么几分钟以后,李长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像是在喝茶一样。这口酒咽下去以后,他眼里的那点深沉又消失不见了。
但沈平林还是注意到他似乎眯了眯眼睛,握酒杯的手也绷的很紧。
他在犹豫。沈平林想。
等酒杯放回桌上,那些沈平林恍惚中所看到的情绪也跟着消失了。
李长青抬起眼皮来,问他:“不好奇吗?”
沈平林动了动嘴角,只问:“他们去哪了?”
“自然是……”李长青凑过来,就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警察找不到的地方。”
沈平林好像没听清:“什么?”
李长青又退回去了,淡淡的拿起酒杯来晃了晃。
这时候,音乐突然停了,紧接着所有灯光也开始亮起来。沈平林被强光一照,很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然后就听到有人吼了一声:“都别动啊,警察!扫黄!”
人群里一阵儿嘀咕,人心惶惶,又被民警吼了一通才终于安静下来。
沈平林总算知道刚进门时李长青叫张磊打什么电话了,原来是报警。
李长青敢要警察来自己这儿,是说明他心里知道,就算警察来了,也查不出什么。
所以张磊报警的时候说的是有人涉黄,而不是涉毒。
李长青这是要让他亲眼看到并知道,没用,他想干什么都没用。即使他知道,今晚有个连李长青都没想到的意外,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张磊叫走了,可还是没用。
沈平林随着大部队站到一边去,有些人喝的多了,有些人跳的累了,还有些是刚来的。总之——都是一群倒霉人。
倒霉的人民群众似乎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成熟稳重的很好奇似的东看西看,看到底是哪个涉嫌Y乱,年轻一点的就生怕灾难落到自己头上,尤其是女孩子,虽说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干。
李长青这个老板呢,就更淡定了,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从沈平林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他懒散的靠在后面,一只手撑着桌子,眼角微微下垂,不仔细看,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镇定,平淡,还有点从容不迫。
果然,警察查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查出个什么来。
都是正儿八经的来消费娱乐的,最黄的也不过恋人之间亲一亲,抱一抱了。
沈平林也只看到几个打扮的很另类的少年,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民警看不下去,警告他们不许穿奇装异服,颇有点当年读书时老师教育学生的风范。
但那些人显然不会当回事,只会嘴上答应,等应付过去今晚,谁还放在心里。
他们当时不会当回事。沈平林想,因为他们都是GAY啊!
沈平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分辨出一些同类来。
这一场闹剧莫名其妙的结束,已经过了十二点。好多人已经没了再玩的心思,哪怕还有精力的也不敢再玩了。虽说这一晚上对于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来说撑得上是惊心动魄,但睡一觉过去,也不过就成了朋友之间的谈资,一笑而过。
等人群散了,酒吧也关了门。
李长青一言不发的往里面走,脸色也是很明显的越来越不好看。等走到最后一个包间,他甚至直接是踹开了门。
里面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因为沈平林看到那人看着李长青,抖了一抖。
李长青走上前去抬腿又是一脚,那人猝不及防的被踹了一脚,转眼就倒在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捂着肚子动也动不了。
李长青扫了他一眼,眼神也变得阴霾起来:“在我的地盘上你也敢吸毒?不要命了吗!”
那人挣扎了一会儿,喊他:“李哥……”
李长青看了那人,想起来什么似的:“是你?”他大概认识,慢慢蹲下身去,看着他,说:“你还想被关多久?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那人颤颤巍巍的说:“我听说……听说你……”
李长青截断他,问:“听说我已经不管这些了?所以你就敢来试一试?对吗?”
那人蜷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李长青蹲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站起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包间里很安静,四个人都不说话。
沈平林站到一边,眯了眯眼睛,想起李长青刚刚说的,吸毒,原来是吸毒。
其实他并不意外,沈平林早就想到了会和毒品有关,只是没想到却是与事实恰恰相反。
沈平林以为张磊叫那人过来,是为了让他吸毒,而不是警告他,不要吸毒。
李长青这个人,自己都在贩毒了,还不允许别人在他的场子里吸毒,也是挺奇特的。沈平林想,可是为什么呢?
他猜不出来,想了想,又不是那么的想猜了,管他呢。
沈平林将自己隔离开来,不想再参与进去,他已经见多了这个圈里的事,越是深入就越觉得心里难堪。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即使他老早就知道,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也经常会讲,好好珍惜能读书的日子,好好珍惜在学校交到的朋友,因为走出这所学校,进了社会,就再也遇不到真心的了,也再不能回头了。
开始的时候不以为意,不懂成年人的困扰,总想着快点长大,因为长大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等真的长大了,才知道,想做的事太多了,但好像真的不能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沈平林不太想待在这儿,可李长青总不能让他如愿,非要叫他看似的。
李长青盯着地上那人:“吸的不多,还算可救。说说吧,这次因为什么?”
那人哆嗦了一阵儿,终于说:“我也不想的……我没办法。”
他说:“总之我们都是要死的。”
沈平林眼睛颤了颤,断断续续的明白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那人叫周浩,贵州人。
小时候家中贫苦,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母亲来自哪他也不知道,可他知道母亲是他们那块最漂亮的女人,父亲一生老实憨厚,为人木讷也不善言谈,家中只有他一个人,父母早逝,三十多岁才娶妻,却是一鸣惊人的娶了个大美女。
可小地方从来不缺的就是流言,父亲那种人哪有这样的本事,就在别人都以为他要打一辈子光棍的时候,母亲一身褴褛的来到这儿,差点就要饿死街头。是父亲给了她一口饭这才叫她活了过来,久而久之以身相许。
别人羡慕他的同时又觉得这女人来历不明,背地里满是嫉妒,可父亲从来不在意,这样一过就是好几年。
也是那没有多大印象的几年,却是周浩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候。
周浩学习成绩不好,但在那座大山里面成绩反而一点不重要,因为也没人学习更好了。他整个人完全遗传了父亲的呆板,容貌上却又像母亲,小时候他对自己的外貌一无所知,只觉得自己跟别人家的小孩没多大区别,不洗澡的时候就像只泥猴一样,实在称不上多么秀丽。
他以为自己就要在那座深山里过一辈子,长大了就娶了隔壁家的女娃娃,然后一生就是这样了。
可没想到一场意外让父亲与他们天人永隔,母亲这个外来的人一朝成了寡妇没人庇佑,受尽流言蜚语,整日里郁郁寡欢,最终也撒手而去。
临终前只告诉周浩一句话,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她说:“小浩啊,别记恨,别难过。”
可他年纪小,十几岁,不懂得什么叫做善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恶,他只觉得父母在时,别人都是善的,父母不在了,任何一个人都是恶的。
终于他再受不了那些无端的流言,一脚迈出了那座山。
周浩光是离开那个小地方就用了三天时间,辗转反侧,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又蹭了几辆车。他要去哪他也不知道,因为他哪也没去过。
后来终于来到了他认为的大城市,运气还算好,他不聪明,但是也不笨,上了两年班,手上有了一点点钱。可他一想到自己离家这样近,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和彷徨,于是想着要不去北京算了。
可他没想到在去北京的火车上,遇到了一个人,叫王沅泽。
周浩本来可以稀里糊涂的过一生,反正他为人呆木,可他偏偏遇到了王沅泽,简直倒霉的不行。
原本要到北京的周浩,中途下了车到了河北,其实对他来说也没多大差别。
王沅泽这人呢,太会玩儿了,一个小富二代,花花公子,非常舍得在情人身上砸钱。开始周浩只觉得跟着他不妥,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妥,王沅泽对他也不差,什么好的都第一个拿给他,周浩很快就释然了,因为这么些年过去,除了父母以外,还从没人对他这样好过。
他觉得王沅泽是善的,不是恶人。
久而久之,周浩对于同性恋这个词也慢慢接受了,他知道王沅泽对他好,而他对于这种好从来都是享受的,他也觉得好,虽然王沅泽不是女孩,也没有母亲那样温柔漂亮,但不失为一个良配。
周浩从来都不会去想那些没用的事,而且就算他想了也想不通,干脆就不为难自己。他不怎么爱说话,想着自己遇到了可心的人,生活也渐渐有了滋味。
可这滋味也越来越不好受,王沅泽最开始看上他不过也是看上了他的脸而已,但相处久了,只觉得有些乏味,主要周浩实在是太无趣了。渐渐地王沅泽也失去了兴趣,但他同样也享受着周浩带给他的安定与美好,要是搁从前,他玩腻了也就踹了,可这次平白的就舍不得与周浩分开,于是就只好背地里去做些对不起他的事。
周浩很好骗,其实也用不着王沅泽去特意骗他,因为周浩从来都不会往出轨那方面想。
他的爱情观从来都是简简单单,就像是父亲和母亲那样。
王沅泽第一次跟别人鬼混的时候,也是想着周浩是有所反应的,所以没有太出格,只是跟人家抱了抱,拉了两下手,晚上看到周浩还故意显摆了自己满身的酒气,一看就是去酒吧玩了一夜,他迫切的想看到周浩的反应,可周浩仅仅是皱了下眉头,就再无反应了。
王沅泽觉得周浩是喜欢他的,但也仅仅是喜欢,因为周浩大概不知道什么是爱。
那时候的王沅泽也不知道自己会玩着玩着就上了瘾,从前他可不会做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事。
可其实人都是这样的,只要做了一次坏事,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久而久之,成了一种习惯,再坏的事也就不觉得坏了。
即使他心里知道这是错的。
两人这样的关系维持了两年,王沅泽终于投降了,觉得自己见惯了花花世界,是走的多大的运才碰上了这么一个周浩,周浩简直跟他们不在一个世界里。
王沅泽爱玩爱闹,话也多,人缘又好,不然也不会在火车上三言两语就将周浩哄下了车。他自诩风流无限,大多数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同一个想法,那便是今宵有酒今朝醉,他还从没遇到过这样一个闷葫芦。
他沉溺在周浩的世界,也想着将周浩带进自己的世界。
周浩把他想的太好了,可实际上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准确的说他身边也没有一个好人。
有一日王沅泽和那堆称不上有多好的朋友在KTV里鬼混,有些人是知道他家里还藏了一个的,也从来都不带出来,王沅泽越是这样藏着掖着,别人就越是好奇。
于是就有人调侃让王沅泽带出来看看,王沅泽有点想也有点不想。
有人说:“你这从没跟别人好过半年的人,一下子藏了两年,谁不想看看啊!”
王沅泽笑了笑,没说话。
有人不清楚状况的,问:“是谁啊,让我们阿泽从了良?”
王沅泽说:“从良还真不算,主要他不爱出来。”
有人酸酸的说:“这么惯着?”
有人接道:“当然了,这还是从火车上拐下来的,阿泽一眼就看上了。”
王沅泽说:“我喜欢他嘛。”
这下这帮人更起哄了,三三两两的将他围在一起,东说一句,西说一句。以前王沅泽还态度坚决,现在稍微一犹豫就被别人钻了空子,主要他也想看看周浩来了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反应。
过了那么半个小时,周浩终于到了。
他没来过这种场合,前几年他也不太爱收拾自己,给人的感觉总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可这两年兴许是跟王沅泽在一起久了,也兴许是他长大了,整个人看上去清清冷冷的,在这里就像超凡脱俗一样,好纯的一个公子哥。
周浩没告诉王沅泽他到了,想着自己进去找人,说实话,他其实不太明白王沅泽是叫他来干嘛的。
周浩转了好几圈才找到王沅泽说的那个门牌号,心里想着就这么进去好像有点不礼貌,敲门呢别人肯定听不见,所以就干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打算还是给王沅泽打个电话。
手机响了一阵儿,没人接。
周浩又打了一遍,余光里看到有人走过来,手机还贴在耳朵上,他无暇注意,等人走近了,电话里的“嘟嘟”声也没了。
王沅泽还是没接。
周浩眼睁睁的看着走近的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对面的包间,门开的那一瞬间,一阵儿高音扑面而来,也不知是谁在里面唱什么歌。
眼看着那门又渐渐关上了,周浩从那缝隙里看到里面的人有的东倒西歪,有的引吭高歌。
接着他转了个身,将手贴在门上,轻轻的推开了一点点,然后从那点点的空隙中正好看到王沅泽坐在沙发上,而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两人靠的很近,近的就像搂在了一起。
他目光再一转,看到别的人也是两两凑在一起。
周浩推开了门。
还是王沅泽最先看到了他,马上就站起身来将他拉了过去,周浩虽然不太喜欢KTV的吵闹,但还是很配合王沅泽,一点都没有表示出不悦来。
可王沅泽又有点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让周浩来,好好的一块璞玉沾了一层灰。
尤其是看到别人朝周浩看过来的时候,他就更后悔了,心里闷闷的,压抑的不行,总不是滋味。
他的宝贝,哪有让别人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