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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握手匆匆难久恋 ...

  •   大雪一停,这座城市又热闹起来。
      环卫工人成批成批的出来扫雪,很快路面上便恢复了交通,甚至还有打着滑出门的。
      沈平林刚回学校,便被一帮人围着说要去操场打雪仗,他眼睛亮了亮,想有所表示,又想起了贺南翔。那人就站自己旁边,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还是无形中给了他很多迫力。
      于是沈平林很烦躁的说:“不去不去,多大了还玩雪!”
      沈平林将人赶走,不知不觉的想到以后可不能再出去乱晃了。
      如此过了几天,沈平林果真和上次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热爱学习,上课坐得端正,不睡觉也不胡乱插嘴,更不会时不时地消失不见,突然就成了最用功的一个。
      班长大人尤为意外,经常性的转过头来看一眼,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沈平林与贺南翔再次打赌的事,也自然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沈平林如此乖顺。
      终于在一个课间,沈平林出去了,一直到上课玲响还没回来。班长松了口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理所当然又有点失望,想着沈平林果然如此,能偷懒的时候绝对不会多伸一根手指头出来。不过坚持了这些天,他已经有点意外了。
      但过了几分钟,沈平林又偷偷摸摸的从后门闪进来。从前他都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
      班长转过头盯着他瞧。
      沈平林啧啧两声,说:“我回来你怎么这么失望?”
      班长说:“并不是失望。”他只是有点惊讶,甚至还有点怀念沈平林以前的样子了。
      这又充分的验证了一件事,学霸的世界你不懂,班长这种学霸的脑回路你更不懂。
      沈平林的这一变化,叫一班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但还没到月考,这些人就忘了这件事,甚至连他以前什么样子也有点想不起了。似乎他一直都是这样,也似乎不是。反正,所有人都是这样。
      你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除了一笑了之,谁又在意呢。
      月考过后沈平林果然输了,他盯着四张卷子前后翻了好几遍,确认自己的分数没有算错的地方,才认命一般的穿上了校服。完了还嚷嚷一句:“有没有搞错啊!就我这文采,作文才四十二?再加三分我就第一了!”
      班长呛了一下,说:“我们理科班,语文作文,四十五以上都算是优秀作文了。”
      沈平林说:“我不优秀吗?我这么优秀!”
      班长:“……”
      沈平林尤不死心的拿了贺南翔的语文试卷,这下嚷嚷的声音更大了:“四十八?我操!”
      天理何在啊!!
      深受打击的沈平林又勤奋了一个月,日日奋笔疾书,偶尔犯困的时候就歪着头瞧一会儿旁边,贺南翔的一个眼神就让他精神大振。后来光是瞧着贺南翔也不是那么管用了,他便又玩起了从前的小把戏,写写画画,然后再丢到旁边去。
      直到贺南翔全部将那些小纸条夹进书里。
      一张一张,都是故事。
      期末考试一过,寒假也就到了。
      贺南翔早就买好了回成都的车票,这就意味着他们即将迎来第一次分别。拿成绩单的前一天晚上,沈平林带沈新月跑到外面去吃鱼,结果第二天一到学校就看到红榜上显眼的第一名,还是贺南翔。顿时感觉牙都开始疼了。
      也不知道是昨晚的鱼太辣,还是这一分之差太气人。
      沈平林想,怪不得当初贺南翔能把车链子都骑断了。要是他,他能把车轱辘都给拆了!
      两人对视一眼,沈平林咬着牙说:“我服了,贺南翔,你这不是学霸啊!你是学神还差不多!”
      拿了通知单沈平林也没回家去,而是直奔附近的理发店。
      理发师一看他这一身行头,心里美滋滋的想要炫耀一下手艺,颇有好感的问他要不要染个头顺便再烫个发,结果沈平林看了眼贺南翔,来了句:“不用,就剪个和他一样的。”
      理发师看了看贺南翔的板寸,有点一言难尽。心里深深的觉得白瞎了沈平林这一身衣服。
      理发师无精打采的给沈平林剃头,沈平林在镜子里看了几分钟便没了兴致,继而将眼睛飘到贺南翔身上,说:“要不你也剪一个?”
      贺南翔还没来得及开口,理发师抢先说道:“他还要剪?再剪就成和尚了。”
      沈平林笑了笑,心想,“他不剪头发也是和尚,你这种凡夫俗子懂个屁。”
      看了看镜子,又唉声叹气:“看样子毕业前我都不用剪头发了。”
      贺南翔瞧着镜子里的他,说:“舍不得就算了。”
      沈平林很不满的说:“你故意的呀贺南翔,早怎么不说?”他盯着自己剃下去的几块头发,问那理发师:“就少的那几块,你有办法修好?”
      理发师说:“没办法。”
      沈平林两手一摊,说:“看吧。要不说都不愿来剪头发呢,说好了剪一点点,结果咔嚓一剪子剪没了!”
      理发师笑了笑,说:“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嘛!”
      沈平林也笑了两声,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贺南翔身上,说:“你今天晚上走?”
      贺南翔说:“嗯。”
      沈平林问:“什么时候到?”
      贺南翔说:“后天早上。”
      沈平林说:“行吧。再见你就是明年了。”
      贺南翔又说:“嗯。”
      两人又不说话了。
      沈平林终究还是剪了他爱了好多年的头发。从前臭美的时候每每一照镜子,总觉得自己帅爆了,可真的换了个发型,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你以为你会喜欢一件东西很久,买的时候爱不释手,恨不得天天捧在手里。连睡觉都要抱着。等时间一长,你又有了新的喜欢的东西,从前那件想要一辈子珍藏的东西也就变得有些可有可无了。
      沈平林从来都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可他却觉得他对贺南翔是不一样的,他有点喜欢,也很珍视。珍视的有点害怕,害怕他这样一走,就再不回来了。
      虽然他知道,贺南翔是一定要回来的。
      剪完头两人又随便在路上逛了逛,吃了午饭,接着去超市买了些零食,然后就不知要去何方了。
      贺南翔一手提着袋子,对他说:“要不你回平山吧。”
      沈平林想也不想的说:“不回。怎么,我送送你还不让啊?”
      贺南翔说:“晚上九点过的车。”
      “嗯,是挺晚的。”沈平林想了想,说,“等你上了车,我就去开个房,哈哈。”
      贺南翔跟着笑了笑。气氛还算不错,那是因为还没有真的分别。
      两人又不知不觉的晃到了贺南翔的家,这一次家里没人,沈平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觉得有点空旷,于是问道:“平时都是你一个人在家?”
      贺南翔说:“有些时候我妈会过来。”
      沈平林问:“像上次那样?”
      贺南翔答:“她大多时候都是星期天过来。”
      沈平林“哦”了声,又问:“你外公外婆对你好吗?”
      贺南翔说:“嗯。”
      沈平林显而易见的皱了皱眉,说:“‘嗯’是什么意思?”
      贺南翔回答:“挺好的,他们只有我妈一个女儿。”言下之意就是,也只有他一个孙子。
      这下沈平林有点欣慰了,但也没话说了,他想起自己的外婆,只有……算了,一言难尽。
      沈平林靠在沙发上抬头看天花板,看的很无聊,早上一大早就从平山赶过来,此时都有点困了。他觉得贺南翔变了,变得话有点多了。尤其是对着他自己的时候。
      这样想着,便睡着了。
      再醒来时,沈平林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沙发上,身上还盖了一层毯子。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沈平林坐起来,问:“几点了?”
      贺南翔正靠在旁边的沙发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说:“六点。”
      沈平林坐不住了,忙说:“那快走吧,去火车站。”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跳起来,倒比贺南翔还着急。
      贺南翔哭笑不得,只有拖着行李出门。
      春运期间的车站人最是多,几乎是脚尖贴着脚后跟走,想走哪条路也由不得自己,只能随大流人挤人的进站。那时候的车站最是乱,稍不注意包里的钱就没了。沈平林怕跟贺南翔挤散,两人不受控制的拉起对方的手,相握的那一刻,沈平林觉得冰冰凉凉的,但握了一会儿,便开始暖起来。等进了大厅,就更暖了,暖的都有点热了。
      沈平林说:“我就说早来一步是对的,你看进站多不容易。”
      贺南翔朝他一笑。
      两人又东晃西晃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只是拉过的手便再没松开。
      在这样一个乱糟糟的小世界里,根本就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两个,他们光明正大的展示给众人看,又小心翼翼的藏在袖子里不敢吭声。说矛盾吧,又不违和。衣服太厚遮住了手上的温度,但掩不住面上的温柔。
      沈平林觉得自己已经沦陷了,沦陷在这座城市里,沦陷在他贺南翔的世界里。
      什么同性恋不同性恋的,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跟眼前这人一起,才最重要。
      不经历一次分别,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会这样舍不得,舍不得他走,哪怕只是几天不见,他也舍不得。他想跟贺南翔说,“你别走了。”但又说不出口。
      而贺南翔却突然说:“我不想走了。”
      沈平林愣了一下,说:“为什么?”
      贺南翔一言不发,两人视线一对,沈平林便什么都明白了。
      于是他笑着说:“你已经为李长青留过一次了,走吧,这次换我来。我来等你,我等你回来找我。”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贺南翔整个人都黯淡起来,静了半晌,才说:“他不会回来了。”
      沈平林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松开了牵着的手,站起身来,说:“我去买点吃的。”走了一半,他又回过头来,发现贺南翔正盯着他瞧。两人视线一对,沈平林朝他挥了挥手,贺南翔便笑了笑。
      沈平林有点愣神,一言不发的跟着人流出了站,等到了广场上被冷风一吹,丢掉的魂才又重新找回来。
      他抬起头看了看售票大厅上方超大的摆钟,发现已经快八点了。想了想,又拿出身份证迈进了门去。
      再挤进站的时候又过了一个小时。
      两人匆匆忙忙的吃了一顿晚饭,便开始检票了。
      贺南翔站过去排队,回头朝沈平林说:“你今晚睡哪?”
      沈平林跟过来一起排队,歪着头若有所思。
      贺南翔碰了碰他,又问了一遍:“你睡哪?”
      沈平林说:“开房。”
      贺南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说:“你睡我家吧。等会儿打个车回去。”
      沈平林接过来,调笑道:“钥匙给我了?不怕我偷你东西啊?”
      贺南翔说:“不怕。”
      队伍又前进了一半,沈平林歪着身子朝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才神神秘秘的开口,说:“小阿翔,我问你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贺南翔不吭声。
      沈平林又没皮没脸的问:“喜欢吗?”
      这次贺南翔转过身去,再不回头了,但沈平林还是听到他说了一个字:“嗯。”
      沈平林心里高兴,虽然他早就知道,但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很快轮到贺南翔检票,于是他又回过头来,刚想说点什么,便看到沈平林手里也拿着一张红色的票。
      沈平林挑了挑眉毛,说:“不劳你操心了,我今晚要在火车上过了,哈哈!”
      贺南翔:“……”
      两人从最近的车厢进去,又穿梭在里面找位置,贺南翔还是不能相信,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沈平林一边走一边说:“我可只买了五站,到了郑州我就下了,你看,回去的票我都买好了。”
      贺南翔一声不吭。
      沈平林烦躁道:“你还不说话了!不高兴啊?得了便宜还卖乖,五站不错了,没票了你知道吗?我这还是站票呢!”
      贺南翔嘴角动了动,说:“没不高兴。”
      沈平林说:“那你不说话?”
      贺南翔说:“高兴过头了。”
      “……”沈平林嘴角抽了抽,说,“高兴就多说两句呗,你要是一个晚上都不说话,我这票白买了。”
      贺南翔继续往前走,沈平林只有跟上去,位置还没找到,火车已经开始动了。摇摇晃晃的又穿过一个车厢,到了接头处,沈平林干脆不走了。扒着车门看了眼外边,心想,要是这门开了,他都想直接跳下去。
      沈平林也不回头,就看着窗外边,说:“贺南翔,你是木头吗?”
      这次贺南翔开口了:“你喜欢我吗?”
      沈平林看着窗子里的影子,反问道:“你说呢?”
      贺南翔说:“不知道。”
      沈平林的手不由自主的使了劲,差点都想把窗子抠下来。
      沈平林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对着窗子里的贺南翔说:“那一个吻不足以让我动情,同床共枕更是微不足道,我不是女孩子,又不需要你负责。我这样说你还不知道?”他又突然转过身来,坚定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贺南翔,这样说你知道了吗?”
      四目相对,贺南翔一声不吭,两人就这样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沈平林瞧着他这样子,小声问着:“我说了这么多,你不说点什么吗?”
      贺南翔还是没说话,但他咧开嘴笑了,沈平林瞧着他这样开心,自己也开心起来,可没开心一会儿,沈平林又板起脸来,四处看了看,大声道:“这没人,你快说!”
      贺南翔像是故意的:“说什么?”
      沈平林抓住他的手,一眨眼,告诉他:“说你也喜欢我。”
      贺南翔的笑意更深了,沈平林也想笑,但他就是故意的,大睁着眼睛瞪人,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吻,只不过这次强硬了些。铺天盖地一般带着掠夺的味道,沈平林从来都不知道,贺南翔吻起人来,就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一样,凶狠急躁,倒也……可以接受。
      周围没有人,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亲吻,可以拥抱,可以牵手,可以聊天。
      狭窄又阴暗的一角,最适合做很坏很坏的事。
      这一生大概也只有这一次这样疯狂,为了一个人,甘愿堕落。
      这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心意相通,就算枉背人伦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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