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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曲啼乌心绪乱 ...

  •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平林睁开眼,窗外刮着大风,打在窗子上也咣当咣当的响,他揉了揉额头,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口干舌燥的,嘴巴里也没味道。
      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沈平林这个人平时都不怎么去上课,生病了就更不想去了,只下床来喝了杯水,便又躺在床上挺尸,没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听到有人开门,他艰难的睁了睁眼,却看到了贺南翔。
      沈平林惊了一跳,以为自己在做梦,张了张嘴巴,很无奈的说:“你怎么又来了。”说完用被子将头一蒙。
      来人也不说话,径自走到他的床边坐下,沈平林蒙了一会儿,又自己掀开被子冒出头来:“你可别再说话了,我错了还不行?”
      贺南翔皱了皱眉,又伸出手来摸他的额头,沈平林抖了一下,实在是因为贺南翔的手冰冰凉凉的,带着一股寒气。
      可真冷啊。
      这下沈平林清醒了,也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才盯着那人说:“你怎么进来的?”
      贺南翔说:“找班长拿的钥匙。”
      沈平林“哦”了一声,心里悲催的想班长也太尽职尽责了,他都这样了还要来催他去上课,但为何来的人却是贺南翔?于是问道:“也是班长要你来的?楼下那大爷会给你开门?”
      贺南翔难说:“嗯。”
      也不知嗯的是哪个问题。
      沈平林说:“也对,你是学霸嘛。”
      贺南翔没说话。
      沈平林来了兴致,自动忽略了前一个问题,完全忘了自己还在生病,也忘了昨晚梦里面的烦躁,撑起身子笑嘻嘻的说:“你又不说话,过来干嘛呢,看我睡觉?再说了你不是嫌我烦吗,怎么,烦我还来,课也不上,不怕我烦死你啊?”
      贺南翔避开这个问题,只说:“你发烧了。”
      沈平林眨眨眼,说:“我知道,所以才不去上课嘛。你跟班长说,别老揪着我不放,睁一眼闭一眼嘛,他以前也是不管我的呀!”
      贺南翔回道:“我看你一点事都没有。”
      沈平林立马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谁说的,我可疼死了,要不是这运动会我也不至于生病对吧?而且我昨晚一直在做梦睡也睡不好。”他没提梦到贺南翔的事,只继续装可怜,“说起来我连饭都没吃呢,头也晕眼也花,你们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吧,我又不是真的逃课。”
      越说越委屈。
      贺南翔不为所动:“以前是真的。”
      沈平林干巴巴笑了两声:“忍不住嘛。再说了,我就算不上课也是名列前茅的,劳逸结合呀学霸,而且你不也逃课?”
      贺南翔难得笑了笑。
      沈平林发现了这一乐趣,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你笑了,贺南翔。”
      贺南翔看着他,沈平林继续说:“你笑了我们就做个朋友吧,最好的朋友,怎么样?”
      贺南翔说:“我没有朋友。”
      沈平林说:“别这么说嘛,我就是你朋友。”
      闻言,贺南翔低下头,一言不发了。
      沈平林又讨了个无趣,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说:“我嘴巴好干啊,不想跟你说,你走吧。”
      贺南翔却不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站起身来倒了杯水。
      沈平林又翻回身来,愣愣的看着他,心里很来气:“我不想喝水,一点味道都没有,我想吃夜市里那家豆腐脑。”
      沈平林存心说了这句话,贺南翔独来独往惯了,既然连朋友都交不成,那更别说要去夜市买豆腐脑了,还要翻墙出去才行,怎么想他也不像是要做这件事的人。一次两次的被无视被拒绝,沈平林都有点麻木了,连贺南翔能来看他的那点兴奋都没有了,人也蔫下去,想赶紧将人赶走,也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只盼睡着了不要再梦到贺南翔,可似乎梦里面的贺南翔更可爱,只是话多了些。
      贺南翔果然一言不发的走了。
      沈平林歪着头看了看门口,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至于贺南翔心里如何,他却不知道了,他向来也不太在意别人怎么想。
      贺南翔长得好是好,但性格真是怪的很。
      反正贺南翔与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沈平林本想再睡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头也昏昏沉沉的,躺也不想躺了,怕再躺下去人更昏。
      他坐起来靠在墙上,窗外依旧呼呼的刮着大风,沈平林最烦这种天气,拍在窗子上的声音就像电影里演的半夜鬼敲门一样,即便他从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还是觉得吓人的要命。
      但没办法,北方的风就是这样,他也习惯了,心里猜测着大概要下雪。
      沈平林也不是很想出门,其实他不饿,生了病的人也吃不下饭,而且风太大,也没什么要出去玩的心情,更何况他不舒服,这种天气也没人在外面晃,连学渣都得乖乖的待在教室里听课。
      沈平林发了会儿呆,想起小时候,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到了下午便停了,沈平林拉着沈新月去滑雪,沈新月不想去,被他哄骗着出了门。
      那一年沈新月只有七岁,摔了几次便嚷嚷着要回家去,沈平林只好拉着她滑,还保证不会摔了她,谁料人是真的没摔,反倒因为太用力将沈新月的胳膊给拉错位了。回到家天都黑了,沈平林被爸爸骂了一顿,背着女儿出了门,没多久又背了回来。
      当天晚上没找到医生,就只有第二天早上再去,可就是苦了沈新月,她也不觉得有多疼,只是一只胳膊不能动,动一动就会感觉痛的很,她便不动了。沈平林看着心疼,想哄她睡觉,沈新月眨了眨眼睛说:“我穿的太厚了,脱也脱不掉,躺着不舒服。”
      沈平林想给她把外套脱了,奈何她穿了一件没有扣子的衣服,要脱下来就必须从头那里钻,沈新月不方便抬胳膊,试了几次就死了心,沈平林却不死心,非得拉着人脱,好不容易才钻出了头,“咔吧”一声,骨头又正回去了。
      这下胳膊能动了,只是有点酸疼酸疼的,沈新月活动了两下手臂,气冲冲的将自家大哥赶出了门,第二天一早便发起了烧。
      沈平林本是年底出生的,那时候正要过年,沈新月这一病就病到了年后去,生日也没过,年也没过好。沈平林鞍前马后的伺候了她一个星期,这人才彻底好起来。然而没两天,沈平林又开始生病,爸爸不知从哪买来的豆腐脑,汤汁上飘着绿油油的韭菜花,吃进嘴里一泯便化了,浑身暖洋洋的,只睡了一个晚上便好起来,只是热的要命。沈新月还为此不高兴了好久。
      想到这里,寝室里的门又开了,沈平林吓了一跳,偏过头去又看到了贺南翔。
      他的头发有些乱了,想是外面的风吹的,但丝毫不影响他眉宇间散发的英气。
      沈平林疑惑起来,扬着眉毛等他说话。
      贺南翔关了门,又走到床边来坐下,手一伸递来一个口袋,这才张了张嘴巴,说:“你吃。”
      沈平林垂下眼看了看,不自觉的笑起来:“你还真去买了?翻墙出去的?”原来是一份豆腐脑。
      贺南翔没回答。
      沈平林接过来,问:“说句话有那么难吗?”
      这次贺南翔回答了:“嗯。”
      沈平林:“……”
      沈平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谁也没动作,看了那么一会儿,贺南翔终于说:“你吃。”
      沈平林说:“我不吃。”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连呼出来的气都能喷到对方的脸上,湿热的,带着对方的温度,还带着一丝丝的暧昧。
      贺南翔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真想和我做朋友?”
      沈平林问:“你不想?”
      贺南翔摇摇头,说:“不想。”
      沈平林泄了气,差点将手里的豆腐脑丢过去,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贺南翔便低下头来,很轻很轻的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
      沈平林的大脑瞬间就一片空白了。
      贺南翔亲了他,操啊!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看了一会儿,反倒将沈平林看的不自在,他长这么大连女孩都没亲过,反倒让一个男孩抢了个先,拔得头筹占尽先机,他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关于同性恋的词了,只想到一个非常不恰当的词语叫做“早恋”。
      贺南翔说:“你现在懂了吗?”
      沈平林:“……”
      贺南翔又看了他一会儿,起身走了。
      寝室的门一开,走廊里一阵儿风吹进来,再一关,便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沈平林愣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打开袋子,一阵儿香味儿飘出来,他舀了一勺送到嘴里,差点烫到了舌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做梦。
      这都是真的。沈平林想,但呼之欲出的也只有一个字:“操!”
      沈平林万万没想到,他这一番折腾到头来不是做朋友,而是谈朋友。
      他有点郁闷,但更多是……窃喜?
      沈平林跳下床来,扒在窗子上偷看,没一会儿果然看到贺南翔的身影,他出了这栋楼,定是要回教室了。可明明只看到个背影,沈平林却觉得,贺南翔的样子已经在窗子里清晰起来。
      他的外貌最是骗人,让人无端的想起“出水芙蓉”这四个字,可一想起他的脾气,又会想起“坚硬如顽石”这五个字。
      沈平林咬了咬牙,又无声的吐出两个字:“我操!”差点酸掉他的一口好牙。
      夜里下了一场雪,第二天一早,沈平林便到了教室,连早读课都没迟到,神采斐然的,完全不像是生过大病。
      他甚至还很骚包的洗了个头,只是刚下楼来便冻得硬邦邦的,原本蓬松的秀发变成一缕缕,等到了教室,又化成了水顺着额头滴下来,“啪嗒”一声,落在书桌上,好似他流了一滴泪。
      沈平林无语:“我操啊!”
      他心里想着,这都是什么事!
      可还没等他细想,班长便凑过来,沈平林预感又是不妙,很是防备的问:“大人,你又要干嘛?”
      班长大人笑了笑,说:“听说……”
      “打住,”沈平林说,“你听说什么都没有用!”
      班长“咳”了一声,说:“没办法,你是全能的嘛!”
      沈平林眨了眨眼睛,说:“我只会睡觉或者捉迷藏,要不你追我赶也行啊!班长大人,饶了我,不然我小命要不保。”
      班长皱了皱眉头,问:“捉迷藏?”
      沈平林:“……”
      “捉迷藏不就是逃课嘛,等我出了这教室,你们谁也找不到。”沈平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班长又问,“你追我赶呢?”
      沈平林说:“那就是我没藏好被你们找到了,我可不就要跑吗!哈哈哈哈。”
      班长:“……”
      教室里陡然发出一阵儿笑声,沈平林脑神经一乱,感觉像是自己走错了班级,干巴巴的问了句:“这些人是不是中彩票了?”
      班长瞟了他一眼,说:“你不就是彩票吗?”
      沈平林说:“我觉得我是奖品!”
      班长大人很无奈的叹口气。
      这时候有人发言了,甚至还学着他十二班的那些狐朋狗友的叫法:“林哥,班长喊你画黑板报呢,为班级争光嘛!”
      沈平林想也不想:“不会画!”
      却没人相信:“一楼大厅穿堂的板报不是你画的?”
      沈平林:“……”
      谈起黑板报,沈平林还有一段往事。
      高一那一年的国庆节,各个班级教室后面都以国庆为主题出了简笔,大同小异,都是分为几个板块,哪块写字,哪块画画,都分的一清二楚规规矩矩。唯有一楼大厅是学校的门面,是重中之重,所以选了高年级的同学来画。
      那时候沈平林吃过午饭,从一楼穿堂而过,瞟了一眼写了一半的字,啧啧两声,手一痒占了大半个黑板画了个毛爷爷。
      沈平林还自我欣赏了半天,感觉自己真是天赋异禀妙笔生花,恨不得刻个章盖到黑板上。他也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再说了画这个容易吗,他连午觉都没睡,胳膊都酸了。他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大手一挥,写了三个字:沈平林。
      但他写了也没用,沈平林是谁啊?还没人认识。真正认识他当然还是因为逃课出去玩,被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一排人就站在毛爷爷下面挨骂,末了还要自报班级姓名。
      沈平林坦坦荡荡的报了,还不以为耻,把冯主任气的瞪眼。等十来个人低着头蔫了吧唧的走了,冯主任一瞧黑板,看到了三个字,自此记住了这个人。
      沈平林若是个安分的,也没人能想起他来,偏偏他是个特立独行的,晃晃荡荡居然成绩还不错,着实让人生气。
      想到此,沈平林很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心想,“这都两年前的事了,怎么还有人记得?后来不早擦了嘛,再说了,这种小事记这么清楚,怎么不多背首诗啊!”
      沈平林歪着头看了看贺南翔,发现那人正盯着自己瞧,嘴角似乎还扬起了一点点。沈平林放下手,又想,“这人在笑什么啊?操!以为我看不到啊。”
      他想起之前丢给贺南翔的小纸条,灵机一动,笑嘻嘻的说:“班长大人,要我画也可以……”
      班长想起上次的七千字检查,心里也是不妙。果然,他听到沈平林说:“得让贺南翔跟我一起。”
      班长瞧了瞧贺南翔,很是为难的说:“我做不了他的主。”
      沈平林骂道:“你能做我的主?”
      班长一笑,很小声的说:“他是冰山,你是火焰山嘛。”
      “哈哈哈哈……”
      沈平林:“…………”
      他想,“我刚来一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们都是这种人,当真是我的魅力无穷尽?不好不好,都被我带跑偏了,书呆子也能变话痨,哑巴都要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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