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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冉冉年华留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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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林千方百计想拉着贺南翔进自己的战队,以为说过两句话便是朋友了,可是贺南翔一点意思都没有,自己讨了个无趣,心里怪闷的,但是又忍不住想凑上去说话,一来二去,贺南翔还没所表示,倒是引来了班长的不满。
班长也是一位学霸,平日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最是看不惯沈平林这种不学无术的。
这一天吃过早饭,沈平林又计划着要逃课,想下楼去找那几个狐朋狗友,出门的时候还象征性的问了问贺南翔,贺南翔是一如既往的一句话都没说。
班长大人见状很生气,指着沈平林说:“你怎么这么烦?”
沈平林莫名其妙的说:“我烦?我哪里烦了?”
班长说:“你哪里不烦,班上就你一个人咋咋呼呼的。”
沈平林真的是想笑了,他说:“我咋呼是因为我天性如此,我还没嫌你们闷呢!”
班长大人被气得不轻:“你还好意思嫌我们?你说哪次不是你惹事?本来一节课老师可以讲十道题,你来了能讲八道就不错了!”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沈平林却不生气,只说,“你没听懂吗?我讲给你听啊!”
“你?”班长不屑一顾,“你能懂?”
沈平林笑嘻嘻的说:“我懂我懂,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班长哼了一声:“你不捣乱就不错了。”
沈平林反驳:“我这不叫捣乱,我这叫活跃课堂气氛,你看哪个老师不喜欢我?他们都很喜欢我。”
班长说:“老师们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学生。”
沈平林说:“这你就错了,老师也是从学生过来的,心里最喜欢的肯定就是我这种人。”说完,他又朝贺南翔那边望了望,大声说:“你说是不是啊,贺南翔?”
贺南翔自然不回答。
班长大人只想给他一个白眼。
沈平林又说:“班长啊,十七八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别把自己搞得像个老头子一样嘛!你看看,你看看,我们这一屋子的校服,你看着不眼花吗?那边那个你认得吗?那边呢?反正我不认得。但他们肯定都认得我!”
班长果然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得意什么?!”
沈平林强调:“我不得意,我是想说他们认得我是因为我不一样,所以他们心里羡慕我,肯定也想像我一样不穿校服,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班长将信将疑:“是吗?”
沈平林摸到贺南翔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问:“你说呢?”
贺南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班长,吐出一个字来:“嗯。”
沈平林大吃一惊,面上又镇定如常。
他可没指望贺南翔能说什么话,这个结果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班长也是惊诧万分,人生观瞬间颠倒了,茫茫然的还在那纠结:“是吗?”
沈平林差点笑出声来。
紧接着班长又说:“你要是能考第一名,我就当你说的对。”
沈平林惨叫道:“这跟我考不考第一有什么关系?”学霸的脑回路简直不同凡响。
班长说:“我只喜欢成绩好的人。你成绩不好,还捣乱。”
沈平林无奈道:“你知道我成绩不好?”
班长说:“你考不了第一那就把校服穿上,好好上课。”
沈平林一口气堵在那,说:“考就考,哥想考第几就能考第几!我要是考了第一你怎么说?”
班长想了想,说:“大不了全班陪你一起不穿校服!”
沈平林想说这有什么,不穿就不穿能怎么样?但转念一想这不是十二班了,这可是一班!整个尖子班都不穿校服,这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光是想想教导主任那张脸,自己做梦都要笑醒了。于是欣欣然同意了。
如此,相安无事了几天,便迎来了月考。
沈平林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几天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超过贺南翔,所以他也并未将希望寄托在这次月考上,只是小试了一下摸了摸底,看清了自己到底差在哪。
月考过后,国庆节也到了,还没放两天假,就又被关进了学校。沈平林愿赌服输的又穿了一个月的校服,真的是球也不打了,觉也不睡了,一心扑在了学习上,俨然掉进了一班的大漩涡。
等到了期中考的时候,沈平林才回过味来,总感觉自己被阴了,贺南翔也算是个人物了,要能那么容易就被超过去,早轮到他了。
班长大人真不厚道。
沈平林抱着必死的心上了战场,班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和班长打赌,有的人漠不关心,但也有人心里暗自希望着沈平林能赢,当然大多数人是不抱希望的。
考完试学校又放了两天假,沈平林忘乎所以,一高兴就将赌约抛在了脑后,反正考都考完了,再怎么想也改变不了结果,他这个人才不会去庸人自扰。
几个相熟的人一起拼了个黑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平山。
家里面没人,沈平林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沈新月也到家了。
沈平林迷迷糊糊的出了卧室,又模模糊糊的看到个人影,想也不想的就开口问:“咱爸回来了吗?”
沈新月正写作业,头都没抬,只说:“刚打电话了,不回。”
“哦,”沈平林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卫生间,再出来看上去才精神了,他问:“等会儿出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沈新月说:“都行。”
沈平林走到她身边,又皱着眉头看了看她的书,啧啧两声,又摇摇头。
沈新月瞪了他一眼,说:“你怎么那么烦?!”
沈平林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沈新月毫不留情的戳穿他:“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就是想说我只会做笔记,实际上还是什么都不懂。”
沈平林笑着说:“嗯~挺有自知之明。”
沈新月不满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天天睡觉还能考第一?”
沈平林摸了摸她的头,说:“没办法,哥就是聪明!”
沈新月哼了一声。
沈平林笑了笑。
沈新月又说:“哥,你那么讨厌,学校里有人跟你玩儿吗?”
沈平林无语道:“……我讨厌?”
沈新月说:“你就是讨厌。”
沈平林说:“我这样的还讨厌?哥这么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别人都是争着抢着跟我玩儿好不好!”
沈新月说:“你那都是一堆狐朋狗友,一毕业就不联系了。”
沈平林歪着头想了想,他这个妹妹十五岁都不到,说的话就跟二十五岁似的,自己怎么说也比她大个三岁多,现在一看倒像是她大了自己三岁,于是开口反驳道:“你还说我呢?就你这样的学校里边有人理你吗?”
沈新月说:“不理我算了,我还不想理她们呢!”
“……”沈平林教育她:“你这样不行啊……好好一个小姑娘,脾气这么暴躁。”
沈新月斜了他一眼,没说话,低下头看书去了。
沈平林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这都是什么臭毛病,动不动就不理人!”
沈新月正低着头看书,说话的语气也不咸不淡的:“好端端谁会不理你?还不是因为你讨厌!”
沈平林:“……”
“晚上不吃饭了,吃泡面。”沈平林低声道。
沈新月抬起头。
沈平林眯着眼笑了笑,说:“我就是这么讨厌。”
沈新月:“……”
讨厌的大哥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做了顿早饭,接着一天就不见人影了。
第三天两人又面对面的在家吃了顿午饭,下午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学校。
教学楼的墙上又贴了十四张红纸,红纸下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沈平林蹲在大树下,老远望过去,看着就跟古时候放榜没什么两样。
这时候有人费力的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第二第二!”
跑到跟前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沈平林只听清个第二,顿时泄了气。
那人一边喘气一边又继续说:“第二……”
沈平林说:“知道了,喊那么大声!”
那人嘿嘿一笑:“我激动,激动!”
旁边一盆冷水浇下来:“林哥都不激动你激动什么?考第二的又不是你!”
那人说:“我这不是替林哥……激动嘛!”
沈平林说:“有什么好激动的,我操!”
那人又喘了一会儿气,赞叹道:“林哥真是好定力,这样都不激动!要是我能考第一,现在就恨不得去买挂鞭炮放一放!”
沈平林愣了愣没说话。
接着又有一盆冷水浇上来:“第一?一百名你都扒不到边!”
“你也没好到哪去嘛,倒数第二嘲笑倒数第一,有意思吗?”
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候有人问:“第一是谁?还是贺南翔?”
那人一愣:“第一是林哥啊……”
众人:“……”
那人说:“我刚刚喊了的……”
沈平林“哗”一下站起来,长时间蹲着一下没站稳,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又蹲下了。
有人明白过来:“我操,林哥是第一!你刚刚吼什么第二第二的?”
那人颤颤巍巍的说:“我不是说了吗?贺南翔第二,我喊了两遍呢!”
沈平林稳了稳心神,扶着树沉默了一会儿,眼终于不黑了,倒是很淡定的问:“到底是第几?”
“……第一。”那人说,说完又觉得自己还是没表达清楚,于是补充道:“林哥第一,贺南翔第二,只差一分呢!”
沈平林发了一会儿呆,这下确定自己没听错,抿着嘴笑了笑,说:“我操!”
真是走了狗屎运哦!
晚上开班会的时候教导主任都来了,颇有一种自己眼光独特的感觉,冯主任前些年也当过老师,听说他带过的毕业班升学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他这个人严厉的很,天天盯着学生看他上课注意力集不集中,有没有调皮捣蛋,像沈平林这样的,一个月至少逮他个七八次,恨不得就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盯着。
这两年更是变本加厉,不用备课了倒变得无所事事,在各个教室走廊都安了摄像头,天天坐在电脑前盯着看,一个班一个班的切,就看谁哪天倒霉被他逮了正着。
冯主任洋洋得意,在讲台上说了快半个小时了。
最后终于讲到了分班的话题上:“我就说把你们凑在一起是对的,有了对比才懂得拼搏嘛,互相进步,多好!你看看沈平林沈同学,这两个月变化多大,从前真是让我头疼的很啊,天天给我惹事!你看这个月多安分,成绩一下就上来了。所以说,每个人都是有潜力的。这个……同学们也不要太在意名次啊,看分数就行了,每年高考那么多人,谁知道你排第几啊,对吧?过了分数线,你们就是一类人……”
沈平林:“……”
听着听着怎么还想睡觉了呢。
沈平林想,“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这个月安分守己,下个月就让你风中凌乱。”
但他的心思暂时还不在这上面。
沈平林又偏过头看了看隔壁,这一个晚上他已经看了三次了,没人。
贺南翔不在。
是没来学校?还是来了没来上课?
贺南翔一直都沉默寡言,一班的人又个个闷得不像样,班上少个人就跟没少一样,当然,除了他沈平林。
沈平林要是不来上课,班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但是,他们也只会想,“啊~那个祸害今天不在,可以好好听课了”。沈平林在的时候,他们也会想,“啊~他来了,快趴在桌子上睡觉吧,别开口求你了!”。
开完会还要上晚自习,沈平林早就坐不住,溜之大吉。
一转眼就到了宿舍楼。
沈平林先是敲了敲斜对面的门,没人应,这才回了自己的宿舍。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左思右想的睡不着觉,他本来也不是回来睡觉的,他是来找贺南翔的,没记错的话,贺南翔就住在斜对面的寝室,但是没人。
他会去哪呢?是真的没来学校?
沈平林觉得烦躁的很,一翻身坐了起来,想了想,出门了。
学校大门面向北方,一进门正对的是办公楼,西边是实验楼和图书室,东边是食堂。办公楼后面是教学楼,再后面是一排排的宿舍楼,宿舍楼后面是操场,操场最南边是高低椅。
沈平林一步步走上台阶,等到了最高处,一翻身人就不见了。
沈平林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脚踝,又抬头看了看墙头,心想,果然是天气冷了,猛一下跳下来还不适应,差点崴了脚。
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弯后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贺南翔是本地人,上个月体检的时候沈平林瞟过一眼他的体检表。
本着碰碰运气的心态,结果还真的叫他给撞上了。
贺南翔正推着一辆自行车,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去。
沈平林走了大运,高兴地不得了,张口就喊人家名字:“贺南翔!”
贺南翔脚步一停,朝他望去。
沈平林笑嘻嘻的一步两步飞过去:“你在这干嘛呢?”
贺南翔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推着车往前走。
沈平林早习惯了他的不理人,默默的跟上去,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说话,贺南翔不赶人走,但也没什么表示。
沈平林胡扯了半天,见他有车也不骑,随口问道:“你干嘛推着走?”
贺南翔说:“链子断了。”
“断了?!”沈平林大吃一惊,“你怎么骑得车?”
贺南翔说:“就那样骑的。”
沈平林笑了笑,“贺南翔啊,你不会是觉得我超过了你,心情不好才出来兜风的吧?这好好的兜风,怎么还把车给兜坏了?不好不好。”
贺南翔没说话。
沈平林心想,难道他还真的说对了?学霸都这么在意成绩的吗?不就差了一分至于吗!
但是贺南翔平时对什么都很寡淡,不该这么在意输赢才对,还是真的像沈新月说的那样,对我已经厌恶至极了懒得理我?
沈平林问道:“贺南翔啊,我很讨厌吗?”
贺南翔停下脚步,沈平林也跟着停下来,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哪里会有那么多特别的心思,但光看贺南翔的眼睛会让人觉得他很忧郁,像是在深海里开了一朵花,一眼望不到底,花也长不到岸边,花期一过,只在海的深处,便已经凋零。
然后沈平林听到贺南翔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