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年记》君怜花兮

3、第三章

　　这天，时年刚打完球回班，坐在座位上擦着汗。马上就要面临物理大考测试，时年要再刷一遍往年高考物理模拟试卷。
　　时年打开试卷，审着题，拿起笔。啪嗒一声，什么东西坠落。时年连忙替掉东西的人捡起，是一块德芙巧克力！他起身把拾起的东西递还给东西主人。
　　这一抬头，就傻了眼，不知所措着，“我……”想开口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想收回递东西的手，可东西没还给主人。时年深吸一口气说“给你”
　　“你碰过了，我嫌脏！”梁宵面如冰霜，声如冰锥刺进时年心窝！
　　眼泪不争气，瞬间坠落眼眶，时年低下头，不让梁宵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他已经极其艰难忍着情绪了，声音还是略带哽咽“我再给你买一个新的，我不碰，我让别人给你。”
　　“不需要，留着你自己吃吧！”梁宵寒声道，他好像一秒都不想多看时年一眼，也不愿多与时年多说一句话，冰冷且无情从时年身边走过，回到自己座位。
　　时年眼泪同悲伤情绪立刻止住，因为梁宵那句话。时年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巧克力，梁宵的意思不就是这块巧克力送给我吃嘛！梁宵哥哥对我真好！
　　心如刀绞转瞬即逝，转换成喜上心头，眉开眼笑。不知时年在思索着什么，盯着巧克力一眨不眨。
　　突然！他想通什么似的，小心撕开巧克力包装袋，取出巧克力，轻咬一口，真甜啊！时年把巧克力包装袋子，抚平折好，夹进那本《爱你就像爱生命》书页中！时年更加愉悦，非常满意自己的行为。这样就好了呀，既听梁宵的话吃了巧克力，又能保存梁宵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上课铃声响起，时年还没从幸福中走出来，沉浸在喜悦幻想之中。
　　一节课枯燥且乏味且漫长，关一不断打着哈欠，眼泪汪汪，瞌睡虫附身，不知觉中就已睡着。下课铃一响，关一立刻惊醒，弹起，瞬间精神抖擞，如打了鸡血般。
　　关一看向时年，发现时年爬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关一纳着闷，时年从没有上课睡过觉，难道被自己传染了？
　　学习一下午，饥饿如狼的学生们，已迅雷之速奔向食堂。关一收拾好散落在桌的书本，待班上同学基本走完，才走到时年身边，轻声叫“时年”
　　可能睡得太熟，时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关一附身推一下他，这用力并不重，可时年如断线木偶一样，偏倒过头。
　　关一看清他脸，立刻傻眼，关一慌忙撩起时年袖子，怵目惊心，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这怵目的点点红疹在时年雪白的肌肤上格外骇人，而且他浑身发烫如火，气息已经虚弱至极。
　　这情况，关一再清楚不过，他和时年还小的时候，时年就有过这一模一样的症状，那次还是因为他的原因，害时年住院好几天，小小的关一当时真的害怕极了。可这次时年是因为什么？这次明显情况更严重！
　　救护车到来，医生护士救治时年，关一也坐在救护车上，同昏迷不醒的时年一起去往医院。
　　医院内，时年整整昏迷一天一夜才缓缓醒来，而关一则整整守了一天一夜，不吃不眠。
　　时年睁开眼，模糊不清的视线，渐渐清明，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手上还挂着点滴药液。
　　“醒了啊”关一眼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还难受不？”
　　时年可能睡得太久，因为发热，嗓子烧太久，嘶哑着“…没事”
　　这声音让关一心一酸，立刻把已经准备好的温水，喂时年喝一点，问道“你怎么会吃巧克力？你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
　　时年对巧克力过敏，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食物过敏，量再多一点，时年命已呜呼升天。
　　喝点水，时年嗓子舒服多了“知道”可是那是梁宵第一次送他礼物，第一次让他吃东西啊！当然他不可能让关一知道原因的。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关一情绪激动道。
　　时年心里微微泛酸，他真的很感谢关一这么关心他，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关一真的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他真的拿时年没办法，从来都是。
　　时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我这个样子，梁宵没有看见吧”
　　关一好像听到什么刺耳的声音一样，怒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他！”
　　“他没有看见吧？”时年那虚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紧张和担忧。
　　就他这模样，关一立刻心软，软下声音道“没有，谁都没看见，都吃饭去了。”
　　“那就好”时年已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梁宵没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就好，过敏算什么，一点都不疼，梁宵给的巧克力就是甜，生病都不疼。
　　如果梁宵愿意每天都给他巧克力，他愿意每天都吃，那怕过敏至死，那也是死在幸福之中，真的很值。

　　住院五天，密麻红疹已从时年雪白的肌肤上消失不见。时年也终于可以出院，继续回归班级上课。
　　时年回归，整班轰动。小胖子别提多激动，想念时年作业已久啊。“霸霸，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你了。”
　　见小胖子想抱时年，关一直接推开小胖子“好大儿，别碰你霸霸，他刚出院。”
　　“哦”小胖子有点小失落，转念一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救护车都来了。”
　　“对啊，时年，你没事吧”王欣同样关心道。
　　“没事”有这群朋友关心着他，真好，时年笑着说“就是打球运动过度，低血糖了。”
　　他终究没说实话，可能不想让关心他的人担心吧！也可能梁宵也在，怕他听见吧！
　　“呵～运动过度”关一嗤笑一声，嗤声道“运动过度到都快死了！”
　　“啊！”小胖子，王欣同时惊讶出声。
　　“别听他瞎说，他夸张过度，开玩笑的。”时年慌张解释。
　　关一张口还想再说什么，被时年用胳膊肘捅一下，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真管用，关一真的就闭嘴，一声不吭。
　　“你没事就好”小胖子很明显对时年的话深信不疑，没察觉任何骗意，“你现在回来了，那两天后我生日派对，你就可以来了。”
　　时年本能想拒绝，可小胖子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时年无奈道“好”
　　“霸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爱死你了。”

　　两天已过，生日已到，时间很巧，刚好放假。晚间，约定好的一行人，赶到k吧，小胖子已经提前定好包厢，他们可以尽情放纵自我。
　　时年和关一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进门，吵闹昏暗的K歌包厢内，时年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的梁宵。梁宵怎么可能会参加这种聚会？梁宵从不和人接触的。
　　即使疑问，时年也没问出口，本来时年想坐一会就走，可梁宵也在，那自然就不一样了。关一同样看见梁宵，他却如同看见夺妻仇人一样，拍一下小胖子问“梁宵怎么来了？”
　　“哦，我求他来的，他也是我霸霸啊”小胖子回道。
　　关一瞳孔放大，想在小胖子生日之际送他一份新面容。
　　小胖子非常会看眼色，关一样子吓人，他真的怕被揍啊，立刻解释道“梁宵之前救过我，不然我就被小混混打死了，所以梁宵是重获新生的粑粑”小胖子又补充一句说“梁宵是大粑粑，时年是小霸霸。”说完立刻跑出关一几米之外。
　　关一要被气死，面部扭曲。时年心里却乐开花，隐藏极好，表情看不出任何痕迹。
　　麦霸一曲嗨尽又嗨一曲，会喝酒的人儿，一杯喝尽再续一杯。无法入群的人儿，只能呆坐着观望着别人又嗨又喝，置身事外，思绪沉浸在自己脑海。
　　砰……门被人踹开，进来两个吊儿郎当，张扬跋扈的人，大摇大摆走进来，一副不起人的模样“听说你们班有人过生日啊，不介意让我哥两来喝一杯吧”
　　这两人都是学校的校霸，经常混迹在这种场合。对于这两人的到来，没人欢迎，甚至厌恶。
　　小胖子毕竟是这场局的主人，嬉笑着，圆滑道“可以，人多热闹嘛。”
　　其实，小胖子没出声时，那两人已经毫不客气坐下，手中摇晃着酒杯，翘着二郎腿，一副装逼欠揍的样子。“继续啊，嗨起来。”
　　喝了酒的人，自然因酒壮胆不怕这两位大爷，继续嗨着自己的歌，喝着自己的酒。
　　其中一个‘大爷’端着酒杯，饶有兴趣得看着时年，不断靠近时年，把盛满酒的酒杯递到时年面前，他眼中泛着淫意，“喝一杯”说话间‘大爷’的手已经抚上时年的大腿“你真迷人。”
　　时年怒火上头，正要一巴掌拍死着这人。动作还没施展开，时年就被人一把拉起，拉到身后。时年怔愣在拉他的人身后，这背影太熟悉了，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是梁宵！
　　梁宵夺过‘大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砰一声摔碎酒杯，戾气布满全身，冷声道“酒我喝，离他远点。”
　　两位‘大爷’被惊着，他们没想到这人敢这么猖狂，指着梁宵鼻子说“你给我等着！”转身离开，应该叫人了吧。其中一个人走到门口，还指着他们“你们都给我等着。”
　　毕竟时年这边人多，那两人溜得还是挺快的。关一反应过来什么，撸起袖子，暴怒道“妈的，我今天非弄死他们不可！”
　　暴走的关一，像一头发疯的老虎冲出包厢，要让那两人尝尝血的代价。小胖子，王欣跟着跑出去，不知道是要阻拦关一，还是一同打死那两个人。
　　时年却没有动，他依旧怔愣着，眼睛已红，泪水已出，被泪水模糊不清的双眼，望着他挚爱之人的背影。
　　梁宵后背灼烧感，愈烧愈热，他知道时年正在看着他，那目光梁宵太熟悉了，即使不回头，只这目光就能辨别那是谁。
　　不知两人站多久，梁宵突然，转身，大步离开。看都没看一眼时年，恢复成那个冰冷淡漠，生人勿近，厌世厌人的梁宵。
　　那道身影，像无数次梦里那样，从时年眼前消失。无论时年怎么跑，怎么找，都抓也抓不住，找也找不到。他是噩梦折磨着时年，可时年愿意每天都做同样的梦，这样他才能看一眼那个他心底深处的人，哪怕背影，也是好的。
　　时年痛哭跪地，他知道这也是梦，梦里的人又不见了。扑通一声，打断时年的幻想，时年回神，不是梦，是真的！
　　时年擦一下眼泪，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梁宵摔倒在门口。时年慌张跑过去，扶起梁宵，竟然扶不动，发现梁宵竟是昏迷不醒的。怎么回事？梁宵怎么了？时年越想越害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梁宵比时年高，时年费尽力气，才艰难得把梁宵送医院。尽管艰难，时年还是已最快的速度带梁宵赶到医院。
　　急救室，忙碌不堪，医生不知检查出什么，即刻就把梁宵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红灯亮起，时年心颤抖不安，恐惧占据全身，焦急等待着梁宵的状况。
　　等待往往漫长，可这次等待并不漫长，手术门很快被打开，护士手拿着病例，说“你是病人家属嘛？”
　　时年沉默片刻，摇摇头说“不是”不等护士说话，又急忙问道“他怎么样？”
　　“病人患有先天性复杂心脏病，本来就已经是晚期，现在喝酒命已垂危，除非能立刻找到匹配心脏，心脏移植还有百分之十的希望。”护士沉声说着。
　　时年脑袋嗡一声，继而转为清明，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了，他终于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把我心脏给他，现在就取出来给他”
　　护士打量着时年，看他小小年纪，不可思议道“你确定？你会死的！”
　　“这颗心本来就是他的”时年毫不犹豫道。这心里装的都是梁宵，这颗心本来就是梁宵的。
　　“去做配型吧！”即使心疼面前这个少年，但护士姐姐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颗心真的是属于梁宵的，配型成功，而且配型成功率99％。时年终于不再焦急恐惧，你看，没错吧，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我应该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遇见梁宵，爱上梁宵，为他保存这颗本就该属于他的心脏。
　　时年自己签意愿书，而且带着乞求的语气对护士小姐姐说“能不能拜托你，等心脏移植成功，再联系梁宵家人。”
　　“这个……”护士小姐姐犹豫着，这不符合规矩，可这两个少年都已成年。
　　“拜托了，他父母已经痛苦太多年，这次等手术成功，告诉他们喜悦吧”时年这幅略带撒娇的求人方式，真的没有人能抵抗的住。
　　可护士小姐姐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眼眶湿润，她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可这一刻还是好想哭。
　　手术室内，时年静静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冰凉刺骨的麻醉药一点一点涌进血液。时年意识慢慢涣散，他还能感觉到手术刀划破胸口皮肤，麻醉的作用，一点都不痛，反而酥酥麻麻。
　　可能上辈子欠梁宵一心，这辈子需要还给他，那下辈子可不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一辈子。
　　心脏啊，你要听话，乖乖待在梁宵哥哥的心房里。不要再让他受心痛的折磨了，心痛真的很痛，很难熬的。你要让梁宵哥哥长命百岁，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监督你的，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心脏取出，时年再无意识，身体渐渐冰凉。他呀，已经飞往天空，成为那颗不起眼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