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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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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离皇帝寝居并不远,太监传了她往这边来的消息,李夏康远远的就迎了出来。
“娘娘来了,陛下让您进去。”
钟若拙道:“陛下用过膳了吗?”
李夏康答道:“陛下从下了朝就一直在处理政事,也不让人打扰,奴婢也是劝了,只是实在劝不动啊。”
钟若拙点点头,接过食盒:“你们在外边候着吧,本宫自己进去伺候就行了。”
明成临听见有人进来了,便猜到是钟若拙,等钟若拙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明成临已经合上了手里的折子。
钟若拙笑道:“陛下倒是好耳朵。”
明成临歪在椅子上,倒是一副慵懒的样子:“都带了些什么来,原本没觉得怎样,你这一来朕倒是觉的饿了。”
钟若拙把准备的菜食一一拿了出来,因为要放一段时间,钟若拙准备的都是些清炒的菜,稍凉了些吃倒也不会油腻。
二人吃饱了饭后 ,明成临招呼人把东西撤下去:“是你来的及时,今天这成堆的奏折,等着朕饿的时候,只怕膳房那边被规矩压着也不敢给朕上了。”
“陛下为国事操劳,总该顾虑自己的身子。”
明成临道:“若是那些大臣也像梓潼这般懂事,能够体谅朕,那朕能免去诸多烦恼了。”
钟若拙笑道:“人人皆有私心,所以才要圣明的君主来开创盛世。”
明成临没有接钟若拙的话,反而是玩笑般问道:“人人皆有私心?梓潼的私心是什么呢?”
钟若拙微微低了头:“臣妾的私心,陛下不是很清楚吗?”
明成临往后靠了靠身子:“朕还是想听梓潼自己来说。”
钟若拙起身,对着明成临跪了下去。
“臣妾只愿圣体康健,六宫和睦。”
明成临沉了声音:“梓潼这话,倒不像是有私心之人所说。”
钟若拙神情自若:“臣妾虽为皇后,享天下奉养,可这所有都是仰赖陛下,再者,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与陛下一体同心,六宫和睦,臣妾便能少许多烦恼,可不就是臣妾的私心了。”
钟若拙的话说完,明成临静了许久,最终还是笑道:“朕不过是和梓潼开个玩笑,梓潼竟这般认真,快起来吧。”
说着,明成临伸出手想要扶她的动作,钟若拙顺势将手放了上去,起身道:“陛下是在玩笑,臣妾可句句都是真心。”
明成临无奈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
钟若拙此番示弱,明成临倒觉得自己赌气像是个小孩,放了软话:“梓潼说的有理,后宫安宁,朕才能安心处理朝政,只是朕若是撤回圣旨,岂非朝令夕改?”
“陛下是圣人,政令所行是天意所达,若论起朝令夕改,不过是过往的昏庸之人,为自己找寻的诸多借口罢了。”
明成临道:“梓潼这话便是妇人之见,朕可不能拿皇令威严来开玩笑。”
钟若拙又劝道:“臣妾身居后宫,见识虽短浅,但也晓得血脉亲情是最难斩断的,母子两两相隔,真真是世界上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事了。”
钟若拙说罢,不自觉地留下了眼泪,明成临听着钟若拙的话,想到了自己,只觉得悲悯交加。
自己自幼没了亲娘,想要尽孝却都无处,如今又怎么能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也再经历这么一遭呢。
想到了这些,明成临感叹道:“梓潼贤慈,是朕的福气,便依了梓潼。”
两人之后又是一番回顾,熄灯睡下不谈。
第二天钟若拙回了凤仪宫的时候,便瞧见来请安的一众人等早早的就来了。
“可奇了怪了,今儿怎么都这么早就来了?”钟若拙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魏欣儿接嘴道:“臣妾们给娘娘请安是孝心,哪算得早晚呢。”
满宫谁不明白是钟若拙劝得皇帝改了旨意,在这宫里,若是连这最后的期望都给掐断了,这日子,又有多少人能够熬下去呢。
钟若拙和众人闲聊许久,临了留了杨梅溪在宫里。
“过些日子六皇子和袁氏就回宫了,她身份不够,孩子是没法养在身边的了,陛下和本宫商量着,把孩子放在你身边。”
杨梅溪愣了一下:“臣妾没有生育过孩子,只怕是不能照顾好六皇子。”
钟若拙笑了笑:“这几年你性子沉稳了许多,有奶嬷嬷们看顾着,也不用你多操心什么。”
瞧着杨梅溪犹豫的样子,钟若拙道:“你的心思本宫明白,不止本宫,陛下和太后都清楚,如今让你养着六皇子,也算是为你安排好了后路。”
钟若拙话说的这么直白,杨梅溪再拒绝便是不识好歹了,于是跪下谢恩,又道:“臣妾想再求个恩典。”
“臣妾宫中空室多,请皇后娘娘恩旨,让袁氏随臣妾住永安宫。”
钟若拙笑道:“你有善心,这是好事,本宫便依了你。”
杨梅溪又行了大礼,谢过了钟若拙,等着她离开后,钟若拙缓缓收了脸上的笑。
探菊给钟若拙打着扇子,听外边的宫女来回的消息,说那几位离了凤仪宫就往长宁殿那边去了。
“娘娘慈悲,她们倒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钟若拙倒没觉得什么:“人之常情,没什么收敛不收敛的,平白端着反而是自己找罪受。”
探菊又道:“只是二皇子又要伤心了。”
钟若拙垂下眼眸,如今养在长宁殿的皇子公主,生母都是在宫里,钟若拙不管,她们也能常常去见自己的孩子。
可二皇子的生母德妃,如今还在未央宫躺着,一步都不肯出宫门,明成临也全当宫里没她这个人。
钟若拙揉了揉眉心:“待会给他送些点心过去。”
这些年二皇子虽是养在长宁殿,但德妃是半点也没管过二皇子,一直是钟若拙照顾着这孩子。
可到底是记在德妃名下,钟若拙若是太过关心,反而会让其他皇子心生间隙。
这边说着二皇子和德妃的事情,转头那边齐嬷嬷带着尚宫的人进来,说是要安排袁妙婉和六皇子的事情。
“方才贵妃开口和本宫要了袁氏去,便让她住进永安宫,由贵妃安排着就是,至于位份,就定为才人。”
尚宫来的人犹豫了下:“娘娘,袁氏出身低下,许多正经官家选秀进宫的起初也不过是小仪、良仪的位份,如今袁氏一入宫便封才人,只怕是不妥。”
“她虽出身低,可到底是伺候过陛下,又是带着皇子入宫的,位份太低不好看。”
“是。”
袁妙婉到皇宫的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天气,太阳直直的射在地上,为冬日填了几分暖意。
“姑娘,过了这个门就不能乘马车了,皇后娘娘让奴婢备好了轿子,姑娘且移步。”
袁妙婉披着斗篷从马车上下来,身后的陈嬷嬷怀中正抱着襁褓。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有劳公公了。”
来接人的公公忙堆着笑:“不敢不敢,您请。”
袁妙婉点了点头,抱着六皇子上了软轿。
陈嬷嬷随在轿子外头,趁机凑近了那引路的公公面前,将手上的银镯子塞了过去。
“公公出来一趟辛苦了,请拿去喝口茶水。”
那公公瞧了眼手里的银镯子,勉强嗯了声,随后道:“且放心吧,皇后娘娘是个慈悲的。”
陈嬷嬷一听,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些,脸上的笑也带了些真情实意,随后便往后退了退,靠在轿子旁轻声道:“姑娘安心。”
正路上走着,迎面撞上了蔡芷的步撵。
蔡芷看着路边停着的小轿子,疑惑道:“这是哪家的夫人吗?”
那引路的公公忙上前道:“回容华,轿子里的是刚入宫的袁姑娘。”
袁妙婉听着外面的话,忙带着六皇子从轿子中出来,跪在旁边:“奴婢无意冲撞容华,请容华恕罪。”
蔡芷皱了皱眉:“我何时恼你了,如今倒像是我的不是了,公公还是快些带她去皇后娘娘宫里罢。”
说完,便是也没再理会袁妙婉。
袁妙婉回了轿子后,小声地问着陈嬷嬷:“方才那是哪位娘娘,好大的阵仗。”
“奴婢也不知,想是宫里得宠的主子娘娘吧,姑娘别想了,咱们就快到凤仪宫了。”
这边钟若拙正瞧着下边各宫送来的事宜,突然问探菊:“礼部的邹大人和何大人的千金是不是在宫里?”
探菊细细想过后道:“是的,两家都是陛下登基后的选秀选进来的,邹氏在钟粹宫,何氏……何氏在未央宫。只是不得宠,这些年陛下没想起过这两号人。”
“未央宫?德妃病倒后,未央宫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搬走了,她竟一直在那?”
未央宫主位病倒了,其他人再在里面耗着也不能有什么指望,凡是未央宫里想要挪宫的,钟若拙向来都是一口答应了的,有了领头的,其他人也是慢慢的都搬走了,如今未央宫里也没剩下几个人。
探菊跟在齐嬷嬷身边这段时间,也是学会了许多东西。
“上次的事,这两位大人上奏弹劾娘娘,说娘娘跋扈专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娘娘德不配位。”
钟若拙起身,往火炉身边近了近,探菊看着钟若拙没生气的样子,接着道:“娘娘可是要教管她们二人?”
钟若拙眼睛都不转一下:“前朝的事,何苦为难宫里的女子,何况,我还要谢谢他们呢。”
探菊气道:“娘娘实在好脾气,他们那般污蔑娘娘,娘娘都不计较。”
钟若拙笑道:“若前朝的大臣们都对我交口称赞,我如今只怕就要病死在这凤仪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