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火》狮子歌歌

51、名利05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白日梦火

　　名利05：暴徒

　　Wesley曾是个士兵，他上过战场。

　　嗣火对战场的理解还停留在刀剑无眼的冷兵器时代，直到他在世界历史的私教课程上学到火药、枪.支、大炮等热武器，不需要再过多的解释，他飞速理解了现代战争的危险与致命性。

　　能从那种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就算侥幸留得四肢健全，心灵上必定早已千疮百孔。

　　阴雨连绵的深夜，嗣火躺在床上，一如既往地睡不着。

　　躺在床头柜上的火状玉石质感清透，男孩趴在枕头上盯了半响，伸手够到指尖把玩。

　　卧室的门被敲响，嗣火问是谁，门外传来玛利亚的声音。

　　“你房里的灯没关，又失眠了吗亲爱的？”

　　“我正准备睡了。”

　　“需要给你热牛奶吗？”

　　“…谢谢，但是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玛利亚。”

　　“好的。祝你有个好梦。”

　　玛利亚虽然是被Wesley请到红砖房担任主厨的，但她和嗣火的关系也不错。

　　这位出生贵族的女士有非常一流的品味和良好的品德，嗣火经常能在对方身上看到詹姆斯的影子……也不知道吉米和安在离开红砖房后去了哪里，如今在什么地方过上了什么样的日子。

　　“嘭！”

　　巨大的声音划破夜空，吓得嗣火拿着玉石的手都抖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楼下就传来极其激烈的争吵与打斗声。

　　嗣火哪里还有半点睡意，他拢好睡意赤脚跑到小阳台上往外看。

　　漆黑雨夜中，红砖房外聚集了一大批陌生男人，身形高大健壮，穿着版型几乎一致的灰黑色长衣长裤，园丁白日里刚整理好的几盆玫瑰被踢翻，两三个女仆试图阻挡这些陌生人进入红砖房，反被抓住头发拖拽到地上殴打。

　　突然，一道视线撞上来。

　　那男人有着如鹰钩般尖锐的鼻子。

　　姒火猛地蹲下来，快步退到卧室里。

　　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黑发耷拉在男孩眼前，遮住眼底的情绪。

　　搞什么！？

　　这里不是伦敦吗？？

　　切尔西区靠近威斯敏斯特市，英国皇室日常居住的肯辛顿宫、上下议院的议会大厅和皇家法庭等重要府院都集中在这两个市区，大概任谁都不会想到，在切尔西区居然还会遇到疑似入室抢劫的可笑之事。

　　嗣火想到他曾在私人课程上学到的知识，想到那些夸赞这座城市的华丽辞藻，耳边却是楼下女仆们不绝于耳的哭泣，还有行凶者们放浪形骸的嬉笑。

　　“…Fuck.”

　　嗣火咒骂着往外走，走到一半拿回被他慌乱间扔到床上的玉。

　　玛利亚刚要躲到橱柜便被鹰钩鼻男人一把抓住。

　　金色柔顺的头发被拉扯，女人脸上露出疼痛难忍却极其不屑的表情。

　　“楼上的小子是不是那英国佬的表弟？”

　　“嘿…老实点，你也能少受些苦不是吗……”

　　玛利亚一口口水吐到男人脸上，鹰钩鼻的男人肤色白到恐怖，他看着眼前女人顽强不屈的瞳孔，单手抹掉脸上的口水，一巴掌把玛利亚打到地上。

　　“你们这些臭.婊.子……”

　　男人用脚踩着女人的小腹，隔着薄薄的衣物用力碾压。

　　他说着话，鹰钩鼻几乎能触碰到自己的嘴唇，“老子在问你话，你不会说话吗贱人。我再你问一次，楼上的小子不是那英国佬的表弟？”

　　鞋子踩到女人的左脸上，力气之大让玛利亚的头骨都裂出红色。

　　“放开她！”

　　鹰钩鼻正等着脚下女人说话，冷不丁听到身后的呵斥声。

　　嗣火披着随便拿的外套站在楼梯上，双臂抬起，他手里握着一把枪。

　　——这是他在三楼Wesley的卧室里找到的。

　　谢天谢地，对方没有带走它。

　　“枪？”鹰钩鼻男人看着台阶上的黑发男孩，“你怎么会有枪。”

　　“少废话！把你的脚从她身上拿开！！”

　　嗣火环视一圈所有人，声音变得很冷，“松开你们抓住的女人，现在，立刻！”

　　穿着灰黑套装的施暴者们有些犹豫，有几个已经按嗣火的话松了手，获得自由的女仆抱着浑身的血渍跑到墙角蹲下，身体没有一处不在发抖。

　　鹰钩鼻男人见状，不怒反笑，“你就是那英国佬的表弟吧？你叫什么名字，嗯？小骚.货，还是直接叫你chinaman？”

　　“砰——”

　　嗣火开了枪，他的枪法不好，子弹只射穿了目标的左腿骨。

　　鹰钩鼻男人倒在血泊里，以他为圆心的四周顿时血流成河，玛利亚见他倒地，直接捞起手边的银质烛台砸到对方脑后。

　　男人捂着腿叫得鬼哭狼嚎，看着嗣火的眼神带着不敢置信，仿佛没料到眼前漂亮的东方男孩居然真的敢开枪，眼神里裹着怒火，誓要将嗣火生吞活剥才能泄愤。

　　这声枪响让鹰钩鼻男人的同伴都涌上来，极度戒备看着嗣火的同时，大概在想着要用什么办法制服眼前这个胆大的男孩，嗣火见玛利亚爬到了逃开的女仆那边，双手将手.枪握得更紧。

　　“你们还不滚吗？！”

　　“这里是巴瑟斯特大街，女王和皇室成员就住在距离不远的街区，我的枪声胜过一切报警电话！你们敢强闯红砖房还施加暴力，甚至侮辱这里的主人，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大英帝国，你们难不成还想罔顾法律造.反不成！？”

　　嗣火太愤怒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不知道他说的话能否真的威慑眼前这些暴徒，但他不得不站出来，他是红砖房里眼下唯一的主人，他的人被殴打欺辱，他怎么可以冷眼旁观？

　　鹰钩鼻男人看着站在台阶上的男孩，对方双手持枪俯视他们的眼神冷而锋利，这绝不是如外界传闻那般柔弱无骨的菟丝花。

　　该死，难道又是那个狗杂种英国佬放出来的烟雾弹？

　　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痰，男人朝自己的同伙们吼：“眼睛都瞎了吗？还不快来扶我！”

　　嗣火维持举枪的动作不变，他看到这群人转身离开的背影，还未松气就见鹰钩鼻男人转过身。

　　“告诉你表哥那个狗.杂.种，如果他再干涉我们的事……”

　　男人阴恻恻地冷笑，“下次再来拜访，我们就不是光手了。”

　　“还不滚？”

　　嗣火瞄准他的眉心，略微不耐道：“我也不是每次都会失手的，要试试吗，你？”

　　鹰钩鼻男人总算带着人彻底离开。

　　玛利亚让女仆们回房休息，自己按着额头的伤口走到嗣火身边，“您还好吗？”

　　红砖房的大门破了一半，斗大的窟窿里灌进冷风，男孩揉着僵冷的脸颊，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枪，“…我没事，你的伤口还在流血玛利亚……”

　　玛利亚一头柔软卷曲的金发被血水凝在脖颈上，她脸上有些犹豫踌躇，大概是想要安慰浑身发冷的男孩，嗣火摇摇头拒绝她的关心，说：“你也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守夜。”

　　这一坐就是整夜。

　　天际露出明亮的光线，Wesley踏进红砖房的第一眼，就见到蹲坐在楼梯口的男孩。

　　他披着件亚麻色的外套，手里抱着枪，整颗脑袋都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身体缩成一团，黑发毛茸茸乱糟糟的，就像只无处落脚的小乌鸦。

　　“你没事吗？！”

　　Wesley快步走到嗣火身边蹲下，灰蓝色的眸仔仔细细打量男孩全身，“我听到消息就赶回来，你没有让自己受伤对吗？”

　　嗣火埋在臂弯里的脑袋摇了摇，“我没事。”

　　“那就好，”Wesley收紧男孩肩上的外套，又摸摸他的黑发，“起来，我——”

　　“但玛利亚和崔西她们不好，还有奥斯丁…他们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我知道了。我会给她们足够多的体恤金。”

　　“只是这样？”

　　嗣火从臂弯里抬头，他的黑眸里有刺人的火焰。

　　“那些暴徒卸了女仆们的下巴，奥斯丁的牙齿被打碎，整副牙床都在流血！还有玛利亚和崔西，她们倒在玻璃渣子里，浑身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如果只是用体恤金打发他们，这对不起他们的无畏与勇敢！”

　　Wesley的面容微肃，但还是耐心询问道：“你想怎么做？”

　　嗣火毫不迟疑，“我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具体做法是？”

　　“议会力量，媒体舆论。”

　　“这不可能。”

　　嗣火咬牙道：“为什么不可能？那些暴徒昨晚可是冲着你来的，你不收拾他们，难道——”

　　“不要以我的名义去做什么。”

　　Wesley打断男孩的话，“毕竟受伤不是我们家族的人。”

　　受伤的是红砖房的女仆、厨师和园丁，不是嗣火，不是Wesley家族的成员，先不说暴徒们有什么背景来历，但Wesley显然不会因为仆人受伤而将整件事闹得更大。

　　Wesley是生意人，只要没有触碰到家族的核心利益，他向来懂得如何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沉默半响后，嗣火从楼梯口站起来，把手里的枪展示给男人看。

　　“如果不是你的这把枪，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安站在你面前。”

　　“……”

　　“既然受伤的仆人不能改变你的想法，那我换一个。”

　　说着，男孩用枪对准自己的左臂，快而狠地按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