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称皇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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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白日梦火
称皇28：仪式
立冬过后，姒帝的身体状况愈下。
三日一次的上朝点卯改为七日一次，时间也从卯时延迟打破寅时。
姒帝仿佛十分不耐于这些繁杂琐碎的朝政事物，经常在龙椅上坐两个时辰都说不出半句话。
长生台已经建好，姒帝的心思昭然若揭。
朝堂内众大臣因此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内阁大学士程华为首的言官，他们认为姒帝应该先立太子再寻长生；另一派是以赫连家为首的武官，他们认为己方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姒帝在仪式期间无事，所以并不反对。
两派各持己见，僵持之下，姒帝不知抱着什么主意，居然在早朝主动提起这茬。
程华和赫连云意见相悖，两人唇枪舌战几个来回，姒帝俯视着他俩，一个字都不说，其他大臣见状，更不敢轻易开口，姒火站在群臣之首，见场面安静下来，也微微垂下脑袋。
姒帝的声音远远传下来，“四皇子呢，你怎么看？”
姒火被点名，注定逃不过这争论，只好开口道：“父皇，儿臣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以程华为首的反对派不支持长生仪式，主要原因是皇朝还未立太子，他们担心如果姒帝在仪式中有个好歹，皇朝国本不再，这于大姒无益——而这话，臣子说得，皇子却说不得。
果不其然，姒火的回答让高高在上的姒帝眼眸微眯。
正要说话，却听殿下少年继续道：“儿臣并非不相信父皇的决策，也并非为国本担忧，而是…长生仪式乃谒教术式，儿臣对谒教了解甚少，却知其教义诡秘莫测，非寻常人所能消化，父皇若不加怀疑便大兴仪式，纵使父皇英明神武，恐怕亦无法避免被小人算计。 ”
姒火这番话让朝上不少人面色变幻，姒帝看得门儿清，怒容收敛起来，让姒火退下。
“你性格谨慎自然不错，六皇子，你说呢？”
六皇子姒蒙被问到，忙不迭站出来表明态度，“父皇若要举行仪式，儿臣定当为您护法！”
“好！好！！”
这话听得姒帝很是顺耳，老态龙钟的眉眼笑着迷成细细的线，甚至轻轻拍了拍手掌，笑道：“这才是孤的好儿子！这才是大姒皇子应有的模样！”
姒火朝后看了一眼，心道六皇子姒蒙……这家伙不是早就疯了吗？
姒蒙曾在御花园与姒火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对方被太监用绳子困着遛弯儿，姒火还因此误会了那太监，后来太监将龙嗣威胁六皇子的信笺交于姒火，这才让姒火将龙嗣与后宫扯上关系。
未等少年思虑清楚，姒帝又开始询问了赫连云的想法。
赫连家掌管的禁军是守护姒帝的力量，赫连云作为赫连家的人，不可能不同意长生仪式，如果他不同意，就等于不相信禁军能守护姒帝，这种行为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赫连云点头后，姒帝的眼神落在其身后的魏斯身上。
“对于此事……魏爱卿有何见解？”
听到姒帝的话，众大臣的视线从身着黑红官服的青年身上一扫而过，落在队伍最前方的少年背上，又不约而同全部收回打量的眼神。
姒火自然感受到了齐刷刷的注目礼，他听着脊背站在原地，没动一下。
龙嗣死后，京中开始流传一则蜚语，说：四皇子与京城通判有染。
按魏斯的猜想，这是龙嗣生前布的局，或许他早就觉得金秋之夜会有大事发生，或许危及他的性命，所以提前埋好了这颗种子，只要他一死，皇宫外便会有人将消息发散出去。
这不靠谱的消息在皇城内流动，不知流进了多少京官府中。
众人听着，虽不知消息真假，心中却多少会生出几分嫌隙，姒火对此早就有所耳闻，然而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姒帝的想法。
听到姒帝对魏斯发问，少年拢在绣袍中的双拳攥紧，手心渗汗。
“回陛下，臣与六皇子的想法一致。”
“哦，”姒帝看了一眼殿下垂首的少年，缓声道：“你也认为孤应该举行仪式？”
姒火是反对仪式的，如果姒火与魏斯有甚关系，他二人的意见不可能相悖，当然，这也不乏二人假装意见相悖从未隐藏密切关系的可能性。
魏斯点头称是，他说六皇子如今身体刚刚痊愈就想着参与朝堂之事为姒帝分忧，这种孝悌之心实在让人动容，姒火听得嘴角带笑，姒蒙则连杀死魏斯的心都有了。
退朝后，姒蒙叫住魏斯。
“魏大人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姒蒙身材单薄，他疯癫了一年，走起路来还有些摇晃，但步伐却很是坚定，他看着魏斯，道：“本王与你是初次见面吧。”
周围的大臣们都绕开这二人走，姒火远远就瞧见这个真空圈，他正要过去，却听青公公说姒帝传他召见，少年越走越远，魏斯收回视线，望向面前的人。
“六殿下，确实如此。”
“既然以前从未见过，你为何做出一幅为我说话的模样？”姒蒙质问道：“还是在父皇面前。”
魏斯不解，“臣何时为殿下说话了？”
“你说你的想法与我一致，支持长生仪式……”
“与您想法一致，不等于为您说话。”
“你——”
“六殿下，陛下向来英明，必不会误会于您。”
姒蒙的话头被堵死，他恨恨看着眼前的青年，“别把你们对付龙嗣的小伎俩用在本王身上，本王与那厮不同……你们，最好不要想利用我去对付父皇。”
魏斯黑沉沉的眼神看得姒蒙心底直发慌，他咽了口水，转身就想走，魏斯却向他拱手，满脸讨教地问：“我们？殿下是指臣和…谁？”
姒蒙最不会和魏斯这种人打交道，也不听完对方的话，扭头直接离开了。
姒蒙会皇位毫无野心，他因为不小心窥探到龙嗣与姒后的事情，害怕自己被杀，于是装疯苟存。如今龙嗣已死，姒蒙不用再卖弄傻意，他现在所求只有一件事：姒帝长生。
只有姒帝长生，大姒才能永久稳固。
姒蒙想传达给魏斯的信息便是这个，他无心皇位，不管魏斯与姒火究竟什么关系，在密谋什么，他都不会踏进陷阱成为第二个龙嗣。
姒火跟着青公公走进御书房，姒帝正闭目养神，姒火叫了声父皇。
姒帝手里摸着串锃亮的檀珠，淡淡道：“孤并未将你看作孤的儿子。你也好，你的前身也好，你们这些皇子也好，有谁是将孤当作纯粹的父亲看待的？依孤看，没有。”
姒火跪在地上，一如初进宫面圣时那般低眉顺眼。
姒帝冷冷看着他，一袭白衣让他不禁回忆起数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姒帝也是这般意气风发、青春年少。
姒帝杀了自己的兄长坐上皇位，他贪恋权力，眼高于顶，认为自己可以驯服权力，然而现在看来，他并未成功驯服什么，反而是他自己被这滔天的皇权驯化了。
“所以，姒蒙说他为孤好，孤不信。”
姒帝俯视台下的少年，“你来说说，你究竟为何反对？”
“回父皇，儿臣方才已经说过理由了。”
“孤要听真话。”
姒火闻言抬头道：“儿臣怀疑，长生仪式是龙嗣为了杀您而布下的局。”
“儿臣找回身份实属意外之事，父皇，若不是…出口戳穿龙嗣的真面目，揭开他与儿臣的真正身世，只怕儿臣此生都无法认祖归宗，在您跟前尽孝。”
“继续。”
“是。龙嗣性格歹毒，万事喜留后手，父皇您可以认为儿臣的担心是多余的，但父皇您龙体尊贵，在儿臣看来，您的身体安康就等同于大姒国本安康，所以…还请父皇三思！”
姒火这番话说得巧妙。
一表明了他皇子身份来得突然，因并非他心谋求之物，所以对皇位自然也无甚想法；
二是将姒帝所有的疑似都引到已经死亡的龙嗣身上，进一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姒帝在自身想法与龙嗣的危险性之间作斗争，至于会的出什么结论，那就不是姒火能控制的了。
果不其然，姒帝没有多问，挥手让少年退下。
天色暗下来，宫墙内逐渐亮起盏盏夜灯，深红色砖瓦被照得发亮，宛如血光。
青公公从外面进来，秋风瑟瑟的凉意让他不敢直接靠近姒帝，站在火光迸裂的灯旁半响，才走过去叫了声陛下。
姒帝支着手臂歪在矮榻上打盹，冷不丁听见声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你啊。”
姒帝耷拉着无力的双眼，用指腹按压眼窝，“外面如何了？”
“并无异常。陛下，夜深了，您还是早点歇息，保重龙体要紧。”
“是吗，”姒帝喃喃自语道：“可孤怎么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称皇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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