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火》狮子歌歌

43、称皇27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白日梦火

　　称皇27：毒药

　　这是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魏斯知道，却偏要说出来戳伤自己的心。

　　姒火流着泪，感觉到无尽的疲惫袭来，他蹲到地上，沾满泪水的脸颊埋到臂弯里，纤瘦的肩膀哭到耸起又落下，仿佛所有坚定都因青年的这句质问而瓦解。

　　“我…能把你比作谁。”

　　“魏斯……”

　　少年抽泣着，字句含着呜咽泄出，“除了你，我心里没有任何人了啊。”

　　魏斯从不跟姒火说他的过去，洪荒时期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

　　因为太想守护，所以将自己打造成无坚不摧的存在，以此，魏斯对自己的要求堪称苛刻，他不允许自己失误，不准任何失败，他兵行险招，且不留退路，他不能后退，他背后是姒火。

　　在魏斯心里，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无疑，是卑劣的，但比卑劣更胜的，是他强烈爱慕着少年的心。

　　魏斯哪里是怀疑姒火对他的感情，他不怀疑这个，他只是太害怕，他已经把自己整颗心都奉献给对方了，他怕他不是奉献最多的那个，他怕他不是少年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怕他是比较后的失败者，他怕姒火厌弃他。

　　英俊带血的眉梢沉下来，如同一道冷锋刻在魏斯逐渐平静的表情上，“…这样吗？”

　　“这是你说的。你心里只有我…低劣的我。”

　　青年说着，瞄到少年哭得绯红的眼尾，眼神在瞬间的迟疑后，绷紧的唇角微张道：“你也搞清楚，我不是因为你才变得低劣。”

　　姒火轻声抽泣着，说不出任何话，他最怕魏斯的冷漠，这是他的噩梦。

　　“…抱抱我。”

　　“魏斯…你抱抱我。”

　　魏斯附身，俊美沾着血气的脸靠得太近，没有任何犹豫便吻上少年受惊颤抖的眼睫，像捕食的狼朝振翅的蝶袭去，像汹涌的浪花终于击碎海边砂石，姒火被吻得喘不过气，攀着青年的宽肩如同溺水者揽住浮木，黑眸被泪水浸得剔透湿润，化成滚滚泪珠滴下来。

　　“火火…”

　　魏斯紧紧盯着他，眼白里血丝翻滚，明明已经把人抱在怀里了，却还不放心，手也要紧紧拽着，指尖发颤，“不要，闭眼。”

　　姒火非常乖巧，没有闭上眼。

　　“龙嗣已死，他无法再威胁到我们。龙殷，姒后，这些人我也会处理好。”

　　少年睁着发红的眼眶，以极尽的距离看魏斯是如何吻他的，耸起的双肩和黑色纤长的睫毛都垂下去，脸颊和耳根都染上醉人的红晕。

　　魏斯搂着他道：“你不要担心，火火，那个位子只会是你的。”

　　姒火：“关于龙殷，我有个想法。”

　　说着，他凑到魏斯耳边低估两句，魏斯听了，冷峻的眉眼舒展。

　　“好，就按你说的做。”

　　青年答应着，大掌插·进少年的黑发，桎梏着他，眼底的占有与情热将姒火深深淹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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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姒，十一月。

　　庆元洲，天狼帮内。

　　龙殷终于收到断联已久的来自京城的信笺，喜不自胜打开信纸，里面的内容却让他脸色一白：龙嗣说，姒帝好像在怀疑他的身份。

　　邓坡反复确认文末的印记，确认无误后，满脸纠结道：“帮主…少主到底何意？”

　　这封信简直是催命书，字里行间每个缝隙都向看信的人传达着死意，邓坡不敢相信龙嗣居然真的打算用生父龙殷的牺牲来保住皇子身份，可认真想想，为什么不敢相信？

　　龙殷的脸色发白只是一瞬，他放下手中盘动的石玩，没什么表情道：“…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邓坡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他要说话，被龙殷打断。

　　“居然连药都准备好了。”

　　两颗漆黑的药丸从信封深处滚到手心，龙殷不知想到什么，看向邓坡，“有你的份。”

　　邓坡被这四个字吓得浑身发冷，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龙殷毁掉信笺，摁住邓坡的下巴就要给他塞药，邓坡虽有武力，但哪里是龙殷的对手，他不想死，摆动脑袋疯狂后退，嘴也没停。

　　“帮、帮主您冷静啊！”

　　“少主绝对不会为了保住身份而置您于不顾之地的！少主不是那样的人唔——”

　　“你在质疑嗣儿的能力吗。”

　　龙殷卸掉邓坡的下巴，将药丸塞入他嘴里，“嗣儿是我教出来的，你质疑他，就是质疑我。”说着，他捏着邓坡的喉咙强迫对方咽下药丸，“而我教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绝对的狠。”

　　没有人可以成为龙嗣称皇道路上的阻碍，包括邓坡，包括龙殷自己。

　　邓坡咽气之后，龙殷并没有让下人进来抬走尸首，他在书桌前坐至夜神，提笔写了最后一封信，京城来的死卫还守在门口，大概是要亲眼看到屋里的人没了呼吸才会离开。

　　龙殷让死卫进屋，把写好的信交给对方，“劳烦交给四殿下。”

　　死卫点头，面目表情看着龙嗣。

　　“殿下如今长得高吗？”

　　“……”

　　“除了信笺，殿下可有带话给我？”

　　“……”

　　死卫不发一语，龙嗣也不说话了，捏着能毒死人的药丸静静看了半响，不再犹豫，直接喂入口中。

　　唇舌一搅，致命的苦涩在眼鼻嘴间发酵，几乎是瞬间的，龙嗣后倒入椅内，七窍渗出鲜血，手脚颤抖，只有眼皮还能翻开，露出布满异常红丝的眼白。

　　“殿下确实有话带给您。”死卫说。

　　龙嗣闻言，挣扎着坐起来，想要聆听他亲生儿子给他的留言。

　　死卫走过去，道：“殿下说，多谢您将他接下了山。”

　　“殿下说，如果没有您的照拂，他不知何时才能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龙殷在听到“下山”二字时便知道自己被骗了，双眸充血赤红，一心想将眼前人杀之而后快，内力不受控制地涌动，毒药却发挥得更快了。

　　死卫没有给他任何反击的空隙，五指成爪，干脆利落拧断了男人的脖子。

　　龙殷与邓坡身死，这消息再传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时至年末。

　　寒冬腊月，四皇子府内灯火通明。

　　游廊两边坠着硕大的红灯笼串儿，树梢枝头堆满雪意，沉甸甸的白色压得枝头颤颤，精致的梅花与雪景互相映衬，整座府邸都笼罩在昏黄的暖意下。

　　姒火裹着厚厚的裘绒披风在亭中赏雪，小桌上有热茶甜心，暖白的热气萦绕，本是让人昏昏欲睡的魂晶，清冷的风吹来，吹散那种混沌的迷思。

　　少年漫不经心靠着椅背，白嫩的脸颊有一半被绒毛遮挡。

　　“魏斯让你过来跟着我？”

　　“是的殿下。”

　　“跟着我干什么…”

　　“殿下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姒火闻言，认真打量他两眼，死卫感受到注视，头颅垂得更低了。

　　“他是派你去庆元洲收尾的？”

　　“是的殿下。”

　　“你做得很好哇。”

　　假四皇子龙嗣身死，真四皇子姒火取而代之。

　　姒帝本来对姒火这个便宜儿子还有几分猜疑，觉得他到底是在庆元洲长大的，又跟了龙殷一段时间，难免受了影响，染上什么陋习有损皇家颜面，除此之外，也是顾及姒火联合龙殷的江湖势力在暗中搅风弄雨。

　　龙殷之死很好地帮助姒火减轻了姒帝的怀疑，虽不至于立刻就完全相信他，但能对龙殷下手就是一种态度，姒帝要的也就是态度。

　　听到少年的话，死卫回了句殿下谬赞。

　　姒火笑了笑，问：“怎么只有你过来，他人呢？”

　　“主子还在通判府。”

　　“忙什么？”

　　“属下离开前，听到主子与赫连公子在聊长生仪式的事。”

　　姒火看他一眼，亮晶晶的黑眸弯得漂亮，“你倒是什么都跟我说。”

　　长生仪式，是姒帝眼下最在意的事情。

　　龙嗣、姒寅、姒后接连丧命，姒帝其实是完全能将这些事情握在手里处理的，但或许是因为京中近来暗涌太过深不可测，或许是因为太急于得到无尽的寿命，姒帝并未插手。

　　长生仪式筹备了十多年，眼看唾手可得，姒帝自然急不可耐，他多次在朝堂上说出想要将长生仪式提前的话，但让姒帝恼怒的是，朝中大臣们基本都持反对态度。

　　反对的理由主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长生仪式是谒教禁术，有谒道子这个前车之鉴，大臣们对谒教都怀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假若姒帝因为长生之术而伤了龙体或者更甚，那么大姒皇朝该如何自处？

　　所以众大臣认为，在操办长生仪式之前，姒帝至少要定下太子人选，以保国本。

　　“既然如此，你去做一件事。”

　　想通其中关节，姒火说：“我想知道，长生洲内善武者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