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火》狮子歌歌

20、称皇04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白日梦火

　　称皇04：夜探

　　姒火离开和乡坊的破庙后，身体彻底坏了。

　　龙殷急得要死，连龙兴的死讯都无暇顾及，庆元洲最优秀的大夫几乎就要定居在天狼帮内，屋外更是重重把守，连苍蝇也飞不进去。

　　斑鸠在总部外徘徊了好几个时辰，提心吊胆，额上挤满冷汗。

　　龙兴惨死，新少主姒火昏迷不醒，如果让龙殷知道这些事情都与斑鸠有关，他恐怕是难以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斑鸠越想越害怕，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跑路。

　　正这样为自身前途做打算时，斑鸠遇到了魏斯。

　　魏斯依旧一身黑衣，长袍上有暗金红线勾勒出奇怪的形状，在夜里也显出几分流光，斑鸠瞧他提着斗大的布包走过来，心中疑惑攀升到就要堵住嗓子眼儿了。

　　“魏斯…魏斯老弟——”

　　斑鸠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惹人注意，只得躲在夜里的树影下喊人，魏斯远远地瞧见了他，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自顾自往天狼帮总部的正门方向走。

　　“喂…你别过去！”

　　“帮主的亲生儿子现在还没醒呢，你是想去找死不成！？”

　　这话让魏斯脚步微顿，转身走过来。

　　斑鸠松了口气，心道这可真是好人难做，他好不容易当回善人，拉住对方别往火坑里跳，居然还碰上不领情的，不过想到魏斯平时的作风，只得叹了口气，上前一拽。

　　就这一拽，让魏斯手里的布包砸到地上。

　　咕噜噜，整颗脑袋滚到斑鸠脚边，惊恐布满灰白的死人脸上，一丝丝愉悦和高潮未能释放，犹如涨潮未满的海水，将所有情绪收敛吞噬。

　　斑鸠曾在帮战中见过不少死尸，但他从未见过如此让人惊骇的死相。

　　呼声被遏制，斑鸠猛地看向魏斯，发现青年眼底深藏的狂躁与阴郁，血丝布满眼白，活像是整日整夜未眠的模样。

　　魏斯把脑袋捡起来重新包好，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少帮主的房间在什么位置？”

　　“少帮主…你是说姒火？”

　　魏斯从不叫谁的尊称，连喊龙兴都是直呼姓名，怎么这下突然讲究起来了？

　　斑鸠讶异的同时又觉得惊悚，但那颗脑袋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不敢多问，又不敢逃，只得站在原地干巴巴道：“我没进过总部，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姒火…姒火……”

　　魏斯并不失望，痴痴地默念了好几遍少年的名。

　　他容颜俊美不俗，这本该是比较美好的画面，然而斑鸠只要想到他手里提着龙兴的脑袋，任何其他念头瞬间烟消云散，对魏斯打听姒火消息的原因也抛至脑后，不愿深思。

　　并未过多停留，魏斯背身离开。

　　斑鸠看他这幅样子，咬了咬牙追上去，“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魏老弟，你拿着龙兴的脑袋进去这地方，无异于自寻死路……”

　　“你跟我说，”他拉住魏斯，神色变幻道：“是谁让你来顶罪的？”

　　斑鸠是个好人。

　　在斑鸠的世界里，从不过问外事的魏斯也是好人。

　　如果不是他让魏斯帮忙从而和龙兴产生交集，那么现如今的龙兴之死就无论如何也扯不到魏斯的头上，至于是魏斯杀了龙兴——斑鸠从没有这么想过，倒不是因为怀疑魏斯的能力，而是因为…魏斯没有杀龙兴的理由。

　　“顶罪？”魏斯摆脱斑鸠的手，“不是顶罪，我杀了他。”

　　“你…！”斑鸠怔住，更加拉住他，“你他娘的疯了！？”

　　“帮主看重龙兴，你杀他等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你难道想跟整个天狼帮作对不成？”

　　“我杀龙兴和龙殷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父子——”

　　“又如何，也不是亲生的。”

　　魏斯挪挪头，唇边有笑意浮现，“亲生的那位少主，不是在里边儿住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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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火在朦胧中醒来，屋内没有掌灯。

　　昏暗月色勾勒出站在床头的某道身影，少年眨眨眼，唤道：“…隗司？”

　　魏斯站近了些，倚着雕红漆木的床柱，整个人恍若要与浓厚的夜色混为一体，少年身边的金色碎光飘过去，魏斯正好抬眼，不偏不倚撞进姒火瞳底。

　　“你之前走的匆忙，我有太多事、太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

　　魏斯一动不动，盯着姒火的眼神却像要把他整个人连皮带骨吞咽下去，灵魂都揉为一体，不再分离，“我自记事起就梦到你，那庙里的神像是你…不过我梦里的你是一团火，封印在透明的玻璃珠子里……你太烫了，弄得我经常睡不好觉……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人，吓到你了吗？”

　　这段话天马行空，毫无逻辑。

　　魏斯大概是想到哪说到哪，倒也不怕姒火听不懂，当然，姒火听得懂，虽然有小小的疑惑，但什么都没有眼前之人来得重要。

　　少年乖乖躺着听他说话，乌发羽被，嘴唇还有些苍白。

　　魏斯喉结滚动两下，顿了顿，垂眼道：“我该白天来的。”晚上来，打扰少年的休息了。

　　姒火闻言笑了，说：“你忍得住吗？”

　　魏斯被这句话撩的耳朵发烧，一时间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要忘记，姒火看他在金色碎光下显得格外癫狂憔悴的俊颜，拍拍床榻的外侧，压低声音道：“要不要一起睡觉？”

　　“要！”

　　紧紧握住少年伸出来的白皙手掌，魏斯的目光更盛，眼底包含纠缠不清的痴念，“要…跟你一起睡。”

　　两人安静躺到床上，魏斯自昨夜就未合上的眼睛此刻更合不上了。

　　他问少年患了什么病，现在吃什么药，姒火的睡意也因魏斯的主动接近而消散，说他只是受了风，加上身子骨弱，所以得了风寒，熬两天就没事了，魏斯听了，转头瞧他。

　　“你的身体一直这么差吗？”

　　“不是的，以前和隗…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身上少有病痛。”

　　“魏…”，魏斯摊开少年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姓，“…斯，这是我的名字。”

　　姒火觉得痒，却并未收回手，他认真道：“我记住了。”

　　“我跟你心里的那个人很像吗？”

　　“嗯？你就是他呀。”

　　“…好吧。”

　　“你生气啦？”

　　魏斯摇头，轻声询问：“跟我讲讲你们的事好吗？”

　　姒火说当然可以，他跟魏斯讲起往事，虽然没有具体到年月背景，但也没有遗漏重点。

　　夜色太暗，少年只能通过金色碎光注意魏斯的表情变幻，他虽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也有自己的私心，在栩栩如生的讲述中，姒火无所不言，唯独不曾提及的仅一件事，那就是他曾被隗司推开。

　　魏斯是隗司，却没有了隗司的记忆，姒火于情于理都没有必要讲出那段让他觉得难堪的回忆，既然一切重来，姒火不想自己给自己添堵。

　　“……解开了契约，就是这样。”

　　姒火讲完，看到魏斯的嘴边带笑，他趴过去问：“你笑什么，我讲的不好吗？”

　　淡淡的药香味让人意乱神迷，魏斯不敢靠他太近，只能强制自己坐起来，双臂撑着膝盖道：“…我笑那跟我同名的人蠢，没有笑你。”

　　如果是被当作这样一个男人的替身，魏斯有绝对的自信打倒对方取而代之，成为少年心里的最重要的存在。

　　姒火探头看过来，“魏斯，你在骂你自己哦。”

　　魏斯盯着他，手脚和心脏都紧缩着，不知如何是好，又觉得好喜欢、太喜欢，没有办法驱赶这种折磨了他数十年之久的感情，瞳孔都要猩红。

　　姒火看他这副模样，眼泪又开始在眼底打转，微弱的金色碎光在二人之间流淌，暧昧情愫掩埋心底。

　　“话说回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姒火闷着鼻音问：“专门见我的吗？”

　　此话一出，魏斯陡然想起他此行的目的，见姒火确实是他的目的，只不过是目的之一。

　　“我带了东西来见龙殷。”

　　“什么东……”

　　“啊——啊——！！！”

　　姒火按住魏斯，抬头望向门外，“发生什么事了？谁在叫？”

　　门外小厮不敢擅闯，杂乱一阵后有人回道：“少帮主，我们在院子发现了龙少爷的脑袋！”

　　魏斯看着少年按住他的手，视线在上面游移了好一会，终于念念不舍收回眼神，后知后觉道：“…这就是我带来的东西。”

　　姒火回头看他，“你要干什么？”

　　“也没什么，”魏斯说：“就想弄个小头目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