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游戏》云白子珏

76、请丢弃纸人（5）

　　柳谌诃现在很需要安慰，他刚刚险些杀了人，然而这种随时会丧命的险境强迫他冷静了下来，把手抽回来，手臂却被洞口的机关划了一道，说话前先察觉到了疼。

　　他这个位置看不到高宵扬，只能站在门口委屈，许是听见了熟悉的人的声音，竟也真正舒缓了他的情绪。

　　攻无禁的目光落在柳谌诃划伤了的手臂上，眼神微敛：“我有办法帮你们，把这场游戏变成真正的‘游戏’，但前提是……我需要血。”

　　恶魔的能量可以用血液作为媒介……但这已经算是很大的仪式了，不知道在这种环境下能否完成。

　　柳谌诃眼睛一亮，把手臂递了过去，完全没有怀疑，高宵扬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一条右臂从窗口探了进来，口子似乎不浅，衣服也被划破了，血红染了破碎的布片。

　　攻无禁把手指探了过去，闭目，过了会才睁眼：“能看到吗？”

　　柳谌诃的眼睛已经瞪大了好半天，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他迷茫的看着攻无禁身周的能量，又扭头看向高宵扬的方向，他能看到一团浅浅的能量：“这是……”

　　“能量。”攻无禁有点晕，但还是解释道：“我通过血液调动了你自身的能量，让它们集中在眼部，随着你体内能量的流动，能力会慢慢消失。”

　　还是被压制了不少效果，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勉强了……而且，他知道秘境里的伤口能恢复得更快，但不能保证人体内流动的能量，会不会也随之加速，所以判断不出他能用多久。

　　按理说，这可以维系现实中的三天，不过如果秘境里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可能会维持不到游戏结束。

　　人类的能量无法被人自主调动，因此柳谌诃无法阻止聚集在眼部周围的能量重新散开，不会产生什么特别的能力，也不会被特殊组盯上。

　　攻无禁皱了皱眉：“有人来了，你先走，之前我考虑不周，大门也并非安全之地，你们小心。”

　　柳谌诃点点头，甚至忘了高宵扬还在里面，转头就回去找其他玩家了，攻无禁回头看向心不在焉的高宵扬：“我现在很虚弱，不能跟你出去，所以救人的事只能交给你了。”

　　高宵扬愣了一下，神色复杂：“第一轮游戏你还对玩家的性命无动于衷，现在又为什么要救人？”

　　“因为当时我就是恶魔，只要我不杀人，就不会有人死。”攻无禁想起祭祀时发生的意外，当时他的确想顺应游戏来着，不由顿了顿：“总之，我会给你开锁，其余的就交给你了。”

　　高宵扬还没来得及质疑之前攻无禁说无法给他开锁的事，就看到一串钥匙从窗口自己飞了进来，落在攻无禁手上。

　　真正的锁扣是在门边，属于被绑着的人不可能自己够到的地方，这个稍微精巧些，带到人手上的实际是个暗扣，而真正锁死暗扣的是锁链之间的缠绕紧密度。

　　开锁后，锁链互相间的缠绕度能放松一些，可以直接取下戴在对方手上的拷锁。

　　之前他在遵守和秦刘的约定，不欲将这股能量展露人前，不过现在不是继续坚持的时候，起码柳谌诃和高宵扬帮了他很多，他应该为此做点什么。

　　……好吧，他仍会习惯性的把别人的性命背在身上，这感觉实在算不上轻松。

　　在秘境里使用能量的负担太大，攻无禁在解第二道锁的时候就晃了一下，勉强把钥匙对准锁孔，倒了下去。

　　高宵扬原地看着，慢悠悠的把左手脱出拷锁。

　　……这个法官每次在游戏里都不太像法官，最初的死亡而后晕倒，积分游戏的战斗而后昏死，现在是第三轮游戏，好不容易有了点法官的特殊能力，却仍会莫名倒下。

　　是因为他没有遵守法官的规则吗？

　　一只手脱困，自然只需要跟着锁的方向去开锁，高宵扬刚要起身过去，门口就传来了声音，不得已只好坐回去，顺便戴上了已经不紧了的拷锁。

　　NPC似乎只是送饭的，大概原本只想把饭菜放在门口，又因为看到了屋内的景象决定开门进来。

　　……

　　地下密道比上面的路还要多上一倍，由于洞屋需要下面的石头，因此中心处的道路倒是与上面完全一样，此时三十多个玩家都完好无损，一起藏在密道里。

　　正向外观察的柳谌诃眯了眯眼，点点头：“NPC都上去了，丹彤等下多加小心，我会继续盯着。”

　　广丹彤点头，漂亮的脸蛋上已经没了初时的防备，只剩坚毅：“你们也做好准备，我拿东西会给你们信号，加油。”

　　众人点头。

　　苗蜜雾看着自己刚画出来的地图：“今天是第七天，夜里很可能会开始禁忌的准备工作，玩家逃出来的动静闹得太大，柳储的能力在不断退化，法官也还在他们手上……”

　　贾运洹摸了摸嘴唇：“玩家填补了禁忌的祭品，如果它们抓不到足够的玩家，身为主祭品的法官也不会有事，但在外活动的我们很不安全。”

　　高宵扬沉声分析：“也就是说……后天之前最安全的地方还是牢里，到了后天，要再闹出一场逃狱，不过法官一直没有醒来，所有人都进去就没办法出来了。”

　　柳谌诃点头：“如果你们认为牢中安全，可以到牢里去，我会在外面接……”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丹彤！”苗蜜雾瞪大了眼睛，之前一直宝贝着的手绘地图被她下意识攥紧的拳揉皱了一块，下一秒就冲出房间，一群人鱼贯而出。

　　“……这是……什么东西啊……”

　　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人形纸人，惨白的脸上还画了妆容，给本就阴森的通道中更添了几分诡谲。

　　“让开！”高宵扬拿着符箓挡在苗蜜舞前面，就要把符箓丢上去的时候，有人大喊住手。

　　高宵扬一愣，女人的尖叫让他从巨大的恐惧中强自听了命令，现在众人所有的符箓都被柳谌诃和高宵扬以“必须杀人就他们来”的理由统一保管，倒不用担心其他人做什么。

　　可巨大的怪物在柳谌诃眼中……是人类的能量：“丹彤？”

　　广丹彤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怪物面前，腿还在发抖，她明白如果高宵扬没有停下，她也会死：“对、对不起，我被他的体型吓到了……”

　　苗蜜雾一愣：“他就是……”

　　“没错，他就是我们之前想带走的……人，也是我们调查到的那个被禁忌不断复活的男生。”广丹彤回头向纸人道歉：“真的对不起，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纸人摇了摇头。

　　“他能交流？”柳谌诃向前一步：“对，他还是人类……”

　　广丹彤这才有空解释：“刚才的事是误会……”

　　她知道柳谌诃的视觉能力在不断下降，现在的可视范围已经缩减到了十米左右，想辨认也需要更长时间，清楚自己这一去还是有可能碰上离他们的位置稍远些的NPC。

　　于是当她小心探路时真的撞到NPC的时候，很快就躲到了密道上方，将自己藏在对方的视觉盲区里。

　　在NPC走后，她从墙上下来的时候又不小心弄出了动静，把NPC引了回来，然后这个大东西就突然罩住了她，过一会NPC走了才放开，结果刚出来就被吓到了……

　　管颐嘴角抽搐：“呃……总而言之，他帮了你，又吓到了你？”

　　广丹彤点头：“之后我想给你们发信号，可、可是这么大的东西，我一个人运不过去……”

　　现在是运不运得回去的问题吗？

　　这几天众人一直没闲着，调查出了很多有用的内容，这个大家伙……呃，当时他们还不知道是个大家伙，总之，它就是那本笔记中的男生。

　　当年的男生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谋杀。

　　这个词出现在那时候似乎有些奇怪，不过他的确是被人杀害的，杀害他的人就在村里，事情的起因，或许要从村中的习俗说起。

　　这个村落以山为居，都是开采矿石和打猎的好手，对村中人来说，最荣耀的就是这两个工作，因为它们能换来食物。

　　矿石可以卖给定期过来收矿的人，打猎则可以直接获得肉类，因此相对而言，猎人是比采矿更加风光的事，若猎物打得多，家庭在村落中的地位也会变得更加崇高。

　　男生就是打猎的好手，他对风的判断十分敏锐，在辨识动物足迹、采药、缝补等方面都有天赋，让自己的家庭地位也跟着不断上涨。

　　其实村中每户人家都会偶尔出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带着自己的家庭不断提升地位，等他老的时候，如果家里没有和他一样的后辈，地位又会被其他人顶替。

　　本该没有人会看他不顺眼的，因为猎物越多，村中的存粮就会越多，难以打猎和收矿人不在时就不会让大家挨饿，他本该是受人尊敬的猎人。

　　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当代优秀的猎人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