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游戏》云白子珏

77、请丢弃纸人（6）

　　时常被男生压下一头的孩子因嫉妒犯错，在打猎时故意把他引入陷阱，让他在陷阱里挣扎了好久才带人过去，然而当时的男生已经失血而死。

　　那孩子只想“教训他”，得到的结果却并非教训了男生，痛苦、悔恨、绝望，接踵而至。

　　他的父母自然不肯原谅那孩子，无论那孩子的父母做了什么都不行，村中人也从最初的理解和认同，渐渐变成了不耐烦。

　　男生已经死了，他的父母无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未必没有人是真心希望他们向前的，只是……他们自己这样选择了。

　　禁忌的执行不知是在多少人的后悔、默认，亦或不知情和来不及阻止中成功的，他们的确成功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被复活的男生和禁忌祭品变成的纸人。

　　这些纸人要被禁忌控制，会一直完成禁忌伊始的目的，男生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不断重复着复活、身体腐败、成为纸人、再次复活的过程。

　　他们查到了解除禁忌的方法，只要用符箓阵烧掉禁忌的源头，自然会终止禁忌不断开始，他们认为禁忌禁忌的源头就是这个男生，可符箓阵不可能当面画出。

　　最有效率的办法就是他们现在某处画好符箓阵，把男生引进来，可是当讨论到谁去吸引他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去赌对方会不会伤害到自己。

　　事情陷入僵局，最终由广丹彤打破局面，她做了死的准备，希望起码苗蜜雾可以安全离开，她们都只差几十个积分就能够苏醒了，这局游戏，就是她们参与的最后一局。

　　不过事情变得棘手了……这是人，解决掉总有真杀了人的负罪感。

　　“我知道了。”众人沉默间，贾运洹走出来，看向男生：“如果你也不想继续生活在禁忌当中，那么，符箓阵会解决一切的。”

　　纸人空洞的眼对准走出来的贾运洹，它说不了话，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点头或摇头。

　　此时它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贾运洹，让了让庞大的身体，露出了墙上洞口中的书。

　　……

　　过去几天了……攻无禁起身看向法官令，游戏进行时间显示八天，那高宵扬应该……

　　“你怎么还在这？”

　　高宵扬拧了拧手腕：“今天第八天，NPC比较疯狂，所以一不小心又被抓起来了，不过没关系，禁忌举行前柳谌诃他们会来救人，准备一举把这局游戏破坏掉！”

　　呃……真有精神，攻无禁按了按抽痛的额头：“看来你们有办法了。”

　　高宵扬笑道：“那当然！只要烧光所有纸人就可以了！我们找到了几十张符箓……”

　　纸人？好奇怪……

　　攻无禁下意识抬手，却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带上了铐子，动作间锁链对撞的声音叮当作响。

　　他被……不对，他刚才也抬过手，没有发现这东西。

　　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变轻，被绑着的高宵扬消失不见，化成被拷在类似祭坛一样地方的林朗，锁链似乎很松，让人有空间活动，但它的长度不够，范围是祭坛内的空间。

　　攻无禁愣了一下，想走过去，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和面前的林朗一模一样。

　　状似没有其余的祭品，三十多个NPC围着他们唱着什么，完全听不清，然后，林朗睁开了眼睛。

　　四周陷入黑暗，好像死亡般寂静，让人的心跟着平静起来。

　　攻无禁重新闭上眼睛，灵魂轻飘飘地脱离了身体，不知是重量的牵引还是黑暗的呼唤，让他不断下坠，坠入黑暗，坠入平静。

　　生命的终点理应是黑暗的，也理应是平静的，这是他渴求的事情，化为尘埃，归于平静。

　　……被什么人拉住了，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你怎么会自己跑到这里来？我还在，应该证明身体还完好啊？”

　　攻无禁睁眼，这是个单纯的灵魂，只能隐隐透出轮廓，看不清长相：“你是……”

　　人影一愣，急迫道：“我是林朗啊！你不是答应了要帮我找杀我养父的凶手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林朗？名字有些耳熟……啊！攻无禁猛地回神，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

　　灵魂状态下的确满是手上的那些印记，当初他看到手臂上的纹路应该不是错觉，那是因为他接受了这个身体，所以灵魂上的印记隐了起来。

　　至于剩下来的特征，那是因为他不可能完全把自己当成林朗，才会遗留一部分本就不易隐藏的印记。

　　人影挥了挥手：“你怎么了？刚才你一直在原地飘着，好像没了意识，但身体还完好……难道是被其他人夺舍了吗？在你还活着的时候？”

　　攻无禁敛眸，又侧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们的位置仍在废弃工厂，在这里不能看见阳间的情况，但他能猜到。

　　既然他是主祭品，那么第九天收尾时间被放出去的人一定是被复活的人，因为第八天的仪式是在第八天的袭击时间里，那个时间，他怎样都会在牢中度过。

　　看来……林朗的宿体很受欢迎，继被借尸还魂之后，还被夺了舍。

　　听完解释的人影沉默半晌：“那你也……”

　　攻无禁摇头：“安心，它占不去多久，对了，杀你父亲的恶魔被查出来了，只是还没被特殊组抓到。”

　　人影愣了一下：“已经……调查出来了啊……”

　　“嗯。”攻无禁看向它：“之后呢，你打算让我杀了它报仇吗？”

　　人影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这样就够了，就算我的身体是别的什么，但我是人，当初我拉你进来时的确想过要你帮我报仇，但现在，我认为这样就够了，不是我杀了养父，那就好。”

　　攻无禁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后来对你不好，所以你不想为他报仇吗？”

　　人影又摇了摇头：“虽然我可以说类似你用我的身体生活、所以不想给你惹麻烦之类的话，可其实是我死后才发觉，死亡不够可怕，不如让它一直活在特殊组的通缉下。”

　　那么只要它出现在人间，就会担心特殊组是否会抓到它，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到真正被抓才能解放。

　　人影顿了顿：“但我希望你能为这件事添加更多的砝码，就像当初我对付徐炀那样，既然它杀了人，就该如人般体会罪恶感，若它没有，那就让它只能做亡命徒，东躲西藏、苟且偷生。”

　　是个意料外又在情理中的答案，攻无禁点头：“好。”

　　人影感觉到自己好像要走了，忙道：“你也不用必须做到，我之前说过，其实这样就够了，所以就算没做到也不必放在心上。”

　　……不知道该说林朗温柔还是无情，整个人都很知礼，而且为人处世也总像吃亏的那个，可实际上，他心里都有评断。

　　攻无禁再次点头，忽然想起遗产和保险金的事，趁现在赶紧问出口：“还有件事，养母的保险金和养父母的遗产，你打算怎么处理？”

　　人影渐渐变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死后和死前在意的事不同，如果你过意不去，那就为他们换取些福报吧。”

　　换取福报……这不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活人能真正为死者换得的福报太少了，需要真正心存感激地生活、做好事，这样才可能换来一部分福报落在对方身上。

　　Emmm，量变引起质变，或许用他们的名义捐款是一条走得通的路，哪怕只有片刻感激，应该也能换到一些福报。

　　只是代替行善和本人行善本质不同，他们能获得的福报很少，还有着限制，等他们步入轮回后就完全无关了，看来他需要先确认林朗养父母的状况，然后再想福报的事。

　　对了，这不就是阴世吗？想办法到林朗家里看看就知道了。

　　……

　　建筑的大门处，一行人聚集在一起，苗蜜雾主持着符箓阵的释放：“好，三！二！一！引燃符箓！”

　　巨大的符箓阵瞬间燃烧，众人静默的看着山体，符箓的火焰果然没有烧到实物，只烧到了人。

　　和预期一样，这下无论是不是所有纸人共同组成了这个禁忌，都能解决了，确定了这一点，众人脸上都恢复了笑意，已经有人热闹起来了。

　　其中以余赤为首，笑着拍贾运洹的肩膀：“真有你的，居然想到把NPC全部困在用来关我们的地方，然后把符箓阵设在了那之外。”

　　贾运洹笑了笑：“这样就不怕违反游戏规则了，也不用拼着违反规则来判断NPC会不会被符箓烧掉，只要把这件事当确定答案，找第二个安全地点就行了。”

　　广丹彤也跟着打趣：“还不是有我们喵喵的地图，要不哪那么容易发现？”

　　苗蜜雾赶紧拉了拉广丹彤，刚还霸气指挥的女孩通红了脸，露出了小女生的姿态。

　　她身边的男人立刻附和：“就是就是，喵喵的手绘地图真厉害！”

　　贾运洹和余赤也跟着凑热闹地起哄：“说得对！要是没有苗蜜雾画出来的地图，我们最开始也发现不了地下的密道，更别说找到最后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