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游戏》云白子珏

74、请丢弃纸人（3）

　　高宵扬突然陷入沉思，柳谌诃就无聊玩起了他的外套，因着林朗说过纸人会藏在背上，所以两人都把里衣塞入了裤腰，这样如果有纸人突然出现，最多也是钻到外套里。

　　退一万步讲，就算贴身了，里衣也会被撑开一些，这样就能察觉到自己背上有没有东西。

　　……总归不会是那种纸片人的纸人吧？如果是，晚上之前脱衣服检查一下就好了，反正真正被找上一次，就能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结果玩着玩着，柳谌诃就看到什么东西燃烧般出现在了高宵扬背上，对方好像完全没有感觉，柳谌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有注意到他在纸人出现时也愣了一下。

　　纸人不是纸糊人，而是真正的“纸人”，看一眼就知道，它没有正常纸人需要的支撑架，也不单是一张纸剪出的纸片人，而是皮为纸，芯也填充了纸絮，被符箓一烧，便如出现时一样燃尽。

　　……给人感觉很不安。

　　“你一点都没有察觉？”柳谌诃皱着眉，慌张感如同什么东西堵塞住了气管，心脏好像被什么攥紧，不由得换成了微张的嘴呼吸：“它燃烧着出现，我都觉得烫了……”

　　高宵扬顿了顿：“如果……这局游戏结束之后，林朗有可能不再是林朗了，你会怎么办？”

　　“你说什么？”柳谌诃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是慌张引起的错觉，还是他真的无法呼吸：“什么意思？”

　　“……你果然更喜欢他吧。”高宵扬自嘲：“也是，你怎么会看上我这种……会被游戏迷惑的人……”

　　柳谌诃没能理解：“你到底什么意思？纸人出现后你就变得怪怪的，什么叫你这种人？如果这么说，那所有玩家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游戏迷惑了！起码你还自己清醒过来，也让我没有被迷惑！”

　　高宵扬自嘲的表情不变：“你总在关心他……总是这样，好像从来都看不见我……”

　　柳谌诃打了高宵扬一耳光，很重，声音又脆又响。

　　他红着眼睛，语气愤怒，还带着隐藏在愤怒下的不安：“老子跟你在一起，吃干抹净什么没做过？什么叫我看不见你？高宵扬，你要想分手，大可不用这么恶心人的方式！”

　　还说他喜欢林朗？如果他真的喜欢林朗，怎么可能有高宵扬的事！他又不是只会暗恋的纯情小男生。

　　高宵扬懵了，突然单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抓住打完人就要走的傻子。

　　傻子狠话放的利索，被抓住了却没有挣扎，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他遮住了眼睛，看不见傻子现在的表情。

　　“……*的。”高宵扬低声骂了句脏话：“好像鬼迷心窍了。”

　　他知道柳谌诃的性格，所以就算稍微有点意见也不会明明白白说出来，何况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傻子能喜欢林朗，他们之间的羁绊他很清楚，不过是亦敌亦友中的惺惺相惜。

　　欣赏可能有，但没有情人间的感情，他最清楚不过。

　　然而刚才他就是莫名说了一堆，如他所说，好像鬼迷心窍了。

　　柳谌诃有点别扭：“你恢复正常了吗？”

　　高宵扬点点头，松手：“刚才我多出了一些记忆，很怪……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谌诃，我有预感，如果要调查这局游戏与现实中的联系，会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记忆？关于林朗的？之前你说游戏结束后，林朗可能就不是林朗了，这是什么意思？”

　　高宵扬把知道的事情跟柳谌诃说了，讲完时又顿了顿：“我从来没见过会画法官的线索，游戏里的线索只会是线索，不可能是法官，除非这条线索指向的就是法官本人。”

　　柳谌诃皱眉：“所以你找到的线索代表……林朗，也就是这局游戏的法官，很可能是真正的主祭品？”

　　高宵扬点头。

　　“……那你想过自己被纸人盯上的契机是什么吗？”柳谌诃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契机的话。”

　　高宵扬一愣，这他倒是没想过，不过要说契机，当时他在想游戏和现实的联系。

　　已知游戏内的死亡会让现实中的人昏迷，成为游戏里的NPC，若NPC死亡，现实中的他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死法不一，大多与游戏内的死因相关。

　　这看起来就像灵魂进入了游戏，所以当他发觉林朗会成为复活那个死人的主祭品时，立刻想到这样的影响也许会被带到现实当中。

　　柳谌诃眼睁睁地看着纸人再次出现在高宵扬背上，明白他弄清了契机是什么，但估计他不会把原因告诉自己，便也不问，淡定烧掉了纸人。

　　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再给高宵扬一个耳光。

　　果然，高宵扬又莫名开始自贱了，就在柳谌诃牙痒痒的时候，他突然晃了晃脑袋，恢复了，空气安静下来。

　　他的记忆在被篡改。

　　高宵扬不再想别的：“我们先找符箓还是先离开这边？”

　　柳谌诃挑眉：“分头找吧。”

　　两人分了开来，约定天亮前到建筑大门口集合，柳谌诃选择走右边，鉴于前面和左面两人都分别走过一段，没必要深入，高宵扬只能向来时的路探索。

　　高宵扬拿了几道符箓，感觉有些怪异，好像越往外走人越少，拿符箓的难度也变得很低，偶尔出现没有符箓的房间，多半也是被其它玩家拿走了。

　　一路走，从第五个房间出来后，他看着大门若有所思。

　　他能确定进来的时候一共路过七个房间，中间只经过三条岔道，第一条岔道在左手边，里面只有两个房间，第二第三条岔道在他们之前停留的地点，左右各有三个房间。

　　如果再到下一条岔道的话，还需要经过三个房间，再往前就没有路了，只能右转，就算不知道那边的牢房有几个，总归房间的总数不超过三十个。

　　可这条路上的房间凭空消失了两个。

　　他们进来时一路直走、没有转弯，而这里的环境看上去复杂，也是地形复杂、通路太多而已，每个房间都有标志性的巨大石门，实在不难辨认。

　　高宵扬顿了顿，突然用符箓向自己背后贴去，随着什么东西燃烧掉的焦香，眼前的大门变成了左右两边都开着的石门。

　　……看来这东西不止能篡改人的记忆，还能迷惑他的视线。

　　如果他不记得自己走过几个房间，又一路数着，这时候大概已经直勾勾撞上了石门，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肯定没有好结果，不过既然纸人让他撞石门，就说明这东西不能轻易触碰

　　话说，他们这一路各种搜集情报、去拿符箓的，居然一个玩家都没遇到？

　　太奇怪了。

　　高宵扬抬腿要走，猛地感觉被人甩了一耳光，脸侧了过去，眼睛都开始花了，恍惚间突然明白为什么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不合理的事情，因为他在做梦啊！

　　“……抱歉。”攻无禁见他醒了，放下了要再次“行凶”的手，视线直接转向窗口，道歉毫无诚意。

　　这里显然是个牢房，坚硬的石床上连个被子都没有，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锁环，他此时就被其中一个长锁链锁着，最远也只能到房间的一半位置，甚至碰不到并非在角落里的床。

　　房间里只有他和林朗两个人，林朗是可以自由行动的状态，只有脖子上被带了个纸制成的环，好像很惬意的样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人醒了，高宵扬也就分辨出了真假虚实，最多能回忆起他和柳谌诃决定分开行动，柳谌诃调查攻无禁被带到哪，他则去各个房间拿符箓。

　　好像就是开门的时候，之后所有的内容都像是梦。

　　攻无禁摇头：“你忽然被人抓进来，我试着给你解锁，但锁链上没有暗扣或锁孔，只能想其它办法，不过没一会你就开始自说自话，像是和柳谌诃交流，所以我判断，你可能产生了幻觉。”

　　锁链很长，双手又是分开锁住的，高宵扬也不算被彻底限制了行动能力，下意识摸了下后腰，摸到了他慌乱时拿到的笔记。

　　在他印象中，他在房间刚找到符箓就有人进来了，所以他不得不躲到那个房间的床底下，因着一时半刻出不去，便拿出这个本子查看。

　　他看到的内容就是他跟柳谌诃说的那些，看得差不多后，又发现那人似乎在找这个笔记本，好像找不着就不会离开，不得已只能把它塞到了手能碰到的角落中。

　　然后没一会，那人就找到并离开了。

　　现在想来，这些事漏洞百出，为什么在床底下他居然还看得清本子上字，为什么他藏在床下没被发现，把本子塞到角落却能让人轻易拿到？

　　这无一不说明这些是假的，全都是他希望会发生的事，于是在幻觉中，这些就真的发生了。

　　高宵扬看着手里的本，他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看过它，然而他有种预感，里面的内容会和他在幻觉里见到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