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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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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日尧的马丁靴消失在连接两栋大楼的通道尽头，杨眉松了口气，眼前的分诊台晃动起来。
地震了？她一手扶住旁边等候区的椅背，冰冷的不锈钢也未能让她保持清醒，护士的声音都有些遥远。
“小姐！”护士连忙推开矮门，奔了过来。
她被扶着坐了下来。护士询问了她的情况，担心她是头部受到撞击损伤，把她送到了拍CT的地方，取了号，让她耐心等候。
半夜的放射科外，人不算特别多，手里那张写着251号的纸条被她搓得皱巴巴的。
连排座椅一沉，肖日尧坐到了她旁边。
冤家路窄。杨眉心想，不愿抬头搭话。
“你没事吧？”没话找话的肖日尧思索着如何挽回崩塌的形象，这个女人明显怕他，不，是嫌弃他。
“应该只是轻微撞伤，不过还是拍个片子稳妥一点。”她挪了挪屁股，尽量理他远些，一动，那晕眩的感觉又出现了。她捂着额头，靠在椅背上。
楼梯口闪烁的自动贩售机让他灵机一动。
“喝点热的？”纸皮杯托包裹着温热的咖啡，驱散了寒气。
“谢谢。”她接过来，双手捧着，深深吸了一口焦糖的香味，没有要喝的意思。
又不是加班，半夜喝咖啡，是有多不想睡觉？况且，这甜腻的速溶咖啡，一股奶精味，喝下去都辣喉咙。
她果然嫌弃，肖日尧暗忖。他想开口关心一下对方朋友情况如何，又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不是第一次见面的同事该问的。
“250号，250号，250号，请到3号室！”广播响了起来。
“你先去吧。我跟你换。”
“不用了，我就差一个而已。”你才二百五，杨眉心想。
她推拒起来，被眼尖的医生看到，把他们一起叫了过去。
“先生，必须提醒一下，做了脑部CT，半年内最好别要孩子哦，应该知道的吧？”
“我还未婚。”肖日尧有点无奈地回答。
“结没结婚不是重点，重点是半年不能要孩子，清楚了吗？”不能怪她啰嗦，前几日才来了个医闹的，明明医嘱说得很明确，建议半年后再要孩子，字也签了，小夫妻没做好安全措施，怀上孩子，非要索赔，闹得他们检验科不得安生。对方不占理，还是要他们主任出面，赔礼道歉，适当给了些慰问金才解决问题。
“注意事项都写得很清楚，重要的我还标了红线，认真看完再签字。”那女人身上的外套跟男人的牛仔裤明显是一套，看这两人满脸伤的，不会是家暴了吧？
“我跟他不……”
“手机不要拿进去，给你老公，发卡首饰那些都取下来，躺这边。”医生根本不听解释，吵架了肯定否认是一对嘛，看这男人的眼神，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毫无关系，别妨碍她诊断就行。
宽厚的手掌摊在面前，杨眉只能将手机取出来，放了上去。
肖日尧见她一脸无奈，嘴角一牵，想展示一下男性魅力，挤出让小女生神魂颠倒的梨涡，谁知扯到了脸上的伤，痛得龇牙咧嘴，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映在玻璃上。
杨眉瞥见那诡异的笑，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这个男同事，怕真的是个变态，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绝对不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世上男人都死光了也不能跟他在一起，她暗暗发誓。
十分钟之后，报告出来了。
两人并无大碍，只是轻度的头部撞击，医生处理了一下外伤，让他们回去休息观察，没有不适就不需要再来了。
肖日尧离开之后，杨眉守了田恬一夜，身心俱疲。
清晨第一缕阳光唤醒了病床上的倒霉蛋，肉肉的小圆脸抽动了一下，眼皮动了动，圆溜溜的大眼有些茫然。田恬头一侧，脑后传来一阵闷痛，她倒抽一口凉气，惊醒了趴在旁边的杨眉。
“姐妹，你终于醒了。你要吓死我了。”杨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哪里不舒服？”
“头痛，嘶……”田恬想要挠头，发现手臂有些发麻，抬不起来。
“医生说后脑勺撞到，有点淤血，不是很严重，消了就好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我下楼买。”
被子下，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回答了杨眉的问题。
“重芝士蛋糕，奶盖抹茶云朵。”甜食是最美妙的东西，治愈一切人间痛苦，田恬人如其名，对甜食有执着的热爱。
“姐妹，你才刚醒，是不是该吃点清淡的？”杨眉摇了摇头，这熟悉的早餐配方，证明好姐妹的脑壳并没有撞坏。
“啊……我受伤了哎，不是应该补充糖分吗？你看，葡萄糖。”田恬指着那袋还没拆的针水。
“先喝口水，等我一下。”杨眉递过去插着吸管的玻璃杯，田恬不愿张嘴。
“我要喝蜜桃味气泡水，不然柠檬味也凑合，白水没味道啦。”田恬噘嘴，“哎你怎么也受伤了？”
这个小妮子，赚钱不多，花钱法子是五花八门，一旦涉及入口的东西，一点都不肯让步。
“喝完才可以吃蛋糕。”杨眉的食指想像往常那样戳上弹性十足的小肉脸，望见眼底的暗影，又落了下来。“双倍芝士奶盖。”
“成交！”田恬一鼓作气，吸溜吸溜的声音很快响起。
当食物的香味弥漫，田恬肚子填了个半饱，戳着那半块蛋糕，才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处境。
“你额头撞到我后脑勺了吗？为什么我们都受伤了？”
“你不记得昨天怎么回事了吗？”帕尼尼的酱甜得发腻，杨眉咬了两口就不想吃了，又不好浪费，只能就着冰美式把它吞下去。
“啊！我超倒霉的！本来昨天不用加班到那么晚的，可是你跟我说，新人勤奋一点，不要那么早开溜嘛，我就留下来了。然后……”田恬舔了一口粘在嘴唇上的奶盖，小圆脸皱成包子。
“好像……是睡着了。冬瓜把我揪起来，发了好大的脾气。再然后……”她苦恼地咬着唇，努力回想，但仿若断片，什么也记不起来。
“你给我打电话，是要跟我说什么？”杨眉尝试引导田恬，掏出手机，给她看那两条消息。
“我有打电话吗？我怎么完全没印象？我手机呢？”田恬摸索着床头。
“你手机泡水了，办案的同志收走了。”
“不是防喷溅屏幕吗？不是，办案？什么案？”田恬一心以为打翻的水杯伤及手机，根本不知道自己溺水。
“你差点淹死在园区外面那条河里，要不是有人发现报警，就没命了，你真的想不起来吗？”无辜的帕尼尼被捏扁了，冰美式外面凝聚的小水珠滑落，渗入纸皮。她会不会是碰上了昨天晚上袭击自己的那人？
圆溜溜的眼珠缓缓转了一圈，大脑一片空白，田恬懵了。“可是，为什么？我无端端怎么会在那里？”
“姐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再想想？”
田恬这一想就是几天，直到家里人接她出院，都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田恬想不通的事情，杨眉倒是有了眉目。办案同志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认为这是一起意外，或者说，可能是田恬一时想不开，劝说他们销了案。田恬获批一个月带薪假期，被家人带回B市照看。
杨眉觉得意外失足可能性不大，更有几率是田恬受到什么刺激，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醒过来不好意思承认，就说忘了。
编辑高主任可不是省油的灯，能同意一个月的带薪假期，绝对跟此事脱不了干系。
而当晚她撞坏了张工的车，公司居然不予追究，一分钱的修理费都没让她出，慷慨大方给了她一个月的假期，让她好好休息。
她交接手头工作，才知道市场部原来的项目经理逃了，不知所踪，空降的新任负责人，正是当晚送她去医院的肖日尧。
太奇怪了。她给田恬收拾房间，见到她平素视若珍宝的笔记本电脑根本没有带走，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小妮子一定没有说实话，肯定有什么东西瞒着她。
杨眉的食指按下了左上方的开机键，提示框弹了出来。
小甜甜最喜欢的是？
tianshi（甜食），她敲了进去。密码错误。
难道用的是英文？
dessert，她再次按下确认键，还是错的。
啊，小妮子的英文不好，会不会是记错成desert了？
她连续试了好几次，甚至不要脸的把自己名字的拼音输入进去，都没能解锁。
第九次失败之后，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帮田恬设置了密码错误十次就发送警报，洗掉资料。
这也提醒了她，无需再盲目尝试，毕竟她就是那个帮忙设定的程序员啊！
跟田恬相处久了，脑回路都变奇怪了，原本那么讲逻辑的杨眉，也犯起傻来。
没多久，她就找到了密码。xiaoxiao，明显是中文拼音，这是什么吃的吗？
粉色的桌面亮了起来，白色的餐巾布上面，九层拿破仑蛋糕铺满了蓝莓和芒果，赏心悦目。
密密麻麻的文档看得人眼花缭乱，XX项目文案v1直至v92，什么“终极版”，“绝对不改版”，“再改砍头”之类的文件名都出来了。
杨眉打开搜索框，查找了最近修改过的文件，果然发现一个名为“小甜甜的小九九”的上锁文档。
密码也太好猜了，就是“我喜欢xiaoxiao”。
鼠标两声清脆的点击之后，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根据田恬的记录，她拿到了集团未上市平台“阿晋交友”的测试资格，在里面认识了一个ID为xiaoxiao的男人，两人在游戏并肩作战的过程中互生情愫。
这个男人前些日子找田恬借钱，小傻妞二话不说直接转账，谁知道钱一到账，就再也联系不上人。男人失联一个礼拜之后，就发生了那宗意外。
渣男，花言巧语，骗财骗色，差点闹出人命。杨眉握紧拳头，决定为姐妹讨回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