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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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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日尧想到的事情,杨眉也曾怀疑过。不过她总觉得,不可能有那么厉害的模仿,大致只是程序出了些差错,自己才会卡在里面出不来。
如果肖日尧的病真与她打的那一枪有关,她反倒有几分欣慰,只当给好姐妹报仇了。哪怕不是虚拟伤害导致的,她也认为是老天有眼,惩罚海王渣男。
她是不会再去登陆那个平台了,这么邪门又处处报错的半成品,实在危险。
不过,那真实得吓人的高超设计,着实引得她心痒痒的。纤纤十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打着,翻找论坛上相关的资料。
原来类似的虚拟平台以前也有过,不过涉嫌违法,被封了,讨论的帖子也删得比较干净,她用了些办法才找到。
据说当时设计的程序员是个天才少女,还未成年。搭建平台之后,她找了身边好友参与测试。
过了没多久,这些参与测试的好友纷纷落得惨绝人寰的下场。一个跳楼成了植物人,一个得了精神病进了疯人院,一个反社会冲到街上砍人被抓到牢里,而这个天才少女失了踪。
这故事有些离奇,不知是不是有夸大的成分。不过过于真实的虚拟体验,会导致人脑产生幻觉,影响正常判断,需要介入治疗,这是医学杂志都有讨论过的。
自那次之后,各地立法对于虚拟体验的游戏加强了监控,规矩更严格了。话说回来,能做出以假乱真虚拟体验的程序员,至今为止也就是那个失踪的天才少女,那些规矩立不立其实没太大影响。
犯罪的凶器无人能做,自然也不会发生毁天灭地的伤害。
目前公司的这个项目,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就是在犯罪的边缘试探了。到底是谁做的呢?圆梦工作室的同事虽然都是业界里面数一数二的,但她不认为有谁拥有这样的才能啊?
滋滋滋,滋滋滋。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车队陈师傅”。
“陈师傅,什么事?”
“杨工,你不是要去学习吗?我这会刚好要过去那边办点手续,你要不要一起?”
之前杨眉穿拖鞋开车,出了车祸,罚款缴了,分也扣了,但是还需要本人去参加安全知识教育讲座,才能重新上路。
“我马上来,您在哪里?”
“不着急,十分钟之后,圆梦地下车库出口。”
顺风车是最好的,杨眉抓起手机,套上鞋子,下了楼。
“后座有矿泉水,帮我也拿一瓶,前排的喝完了。”陈师傅落下车窗,招了招手。
杨眉拉开车门,望了一圈,后座干干净净的,车门和椅背什么也没有。
“没了吗?后备箱有。”陈师傅低头一拉,后备箱在滴的一声后,缓慢开启。
杨眉扒开纸皮,一抓了两瓶,手一滑,塑料瓶子滚到了纸箱后边。她探头去够,没摸到矿泉水瓶,倒是碰着了一跟绳子。手指一勾,一扯,一双熟悉的白色板鞋被拉了出来。
鞋面落了点灰,整体还是很新,不见明显磨损痕迹的后跟上,沾染了一道褐色的印子,印着的两个数字依然清晰——35。
那不是田恬的鞋吗?那天晚上她开会回来,手里拎着的,就是这双鞋。她跟保安找了好久都没找着,现在失而复得,让她惊大于喜。
“没找着吗?在纸箱里,你开就是了!”陈师傅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听到安全带松开的声音。
“看到了!”她慌忙将板鞋塞回去,一推纸箱,挡得严严实实。
一路上,陈师傅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杨梅心不在焉地回着,从疑惑不解,慢慢变得恐惧不安。
田恬出事那天晚上,她在圆梦被人偷袭,用板鞋揍了那人一顿,再次回去之后鞋子都没了影儿,原来被人藏在车尾箱里。
难道凶徒是陈师傅?她偷偷瞄了一眼,想从他脸上找到破绽。憨厚老实的陈师傅在集团工作多年,口碑素来不错,不应该无缘无故偷袭她呀!
况且,那晚的蓝光让她在墙上看到凶手的影子,比168cm的自己还高出一头,陈师傅似乎没有这么高。
“陈师傅,这车是谁的呀?”
“哦!是你们新同事尧哥的。”
“尧哥?”
“肖日尧,好像是什么产品经理?还是项目经理?反正是个经理,小伙子挺帅气的。怎么,你还不认识?”
杨眉还在消化这句话,陈师傅又补充道:“我都忘了,你这个月休假,是还没碰上吧!”
她汗毛直立。肖日尧就是那个袭击自己的人!
时间线对上了,那晚他受了伤,后备箱的那双板鞋更是铁证如山。
安全教育讲座说了些什么,她是一点都没听进去。那些车祸现场的可怕血腥画面深深印在脑海之中,勾起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方才得知真相的冲击夹杂在一起,一时之间有些吃不消。
讲师见她满脸苍白,感叹辛苦剪辑的教学视频效果是不是太好了?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以后都不敢开车了。
他为什么袭击她?这个问题,杨眉完全想不到答案,甚至一丝线索都没有。无仇无怨的两人,并没有什么作案动机呀?这不合逻辑。
图色不对,黑漆漆的看都看不到,是男是女都未必分辨得清楚,再说以他的条件不至于找不到女朋友。
图财不对,他的职位工资不比自己低,分分钟还有持有集团股份,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抢劫或者绑架。
害命就更没谱儿了。普通中产出身的家庭条件,父母又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师,能得罪什么人?
杨眉被未知的恐惧与琢磨不透的犯罪动机折磨得筋疲力尽,直到瘫倒在床上陷入梦境,屁股又疼了起来。
鬼使神差,她又梦见了肖日尧。
大字型平躺的他肚子上搭着薄被,双目紧闭,脸烧得通红,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她认为这是他咎由自取,三月的天气,一头湿漉漉的,围着一条毛巾就乱跑。而且他坏事做那么多,说不定是老天有眼惩罚他。
痛苦的低吟在耳边响起,她又动了恻隐之心。事情还没弄明白,总不能让他活活烧死。
毛巾包住冰块,摁在了他额头上。
凉飕飕的触感缓解了高热,他幽幽转醒,不敢相信自己又梦见了杨眉。蓬松的鹅黄色珊瑚绒睡袍衬得她小巧可爱,纤纤素手固定着他额前的毛巾。
烧糊涂了吧?这次感冒来势汹汹,他很少病得这么沉,吃了药也不见缓解,不咳嗽也不流鼻涕,一入睡就胸口灼痛,与伤口感染的症状十分相似。
“你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我打电话找车队的师傅送你?”
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眼见她要起身,张臂一抱。这一下猝不及防,柔软的娇躯失去平衡,往前一扑,珊瑚绒裹着她压在了胸口上。柔荑是沙漠里的甘霖,他贪婪地握住,揉捏,汲取那一丝缓和灼热的凉意。
别走,我好难受。
他明明没有张嘴,杨眉却莫名听到这句有些委屈的请求,如同发自内心的呼唤。将要顶到脆弱部位的膝盖放了下来,她又心软了。不过是个病人,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只是迷糊了吧。
“你烧得厉害,要看医生。”杨眉试图唤回他迷失的理智。
话音刚落,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杨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烧得迷迷糊糊的男人却不愿放手,她眼看着手机一点一点地往边上蹭,就要落到地上。
砰地一声,杨眉惊醒过来。她眨了眨眼,逐渐适应黑暗,才发现刚才是做梦,掉到床下的是自己的手机。大概是太累了,迷迷瞪瞪睡过去了,之后不小心碰到了。
捞起地上的手机,她庆幸没有摔坏,屏幕正常,两条未读消息,是谭晴的。
亏你还睡得着,你的有缘人都要没命啦。
不是提醒过你,要及时找到药吗?怎么还不登录?
杨眉扶额,这个系统提示太烦人了,大晚上的还用这种威胁的方式让人上游戏,谁给写的文案?
不过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实,加上这个古怪的消息,她心中升起隐隐约约的担忧。
十点半,时间还不是很晚,发个消息应该可以?
你好点了吗?
消息刚发送成功,她又觉得这样不妥,显得自己过分关心。于是她将谭晴的消息截图发了过去。
谭晴有催你登陆吗?
拧开矿泉水瓶盖,她一仰头,干掉了半瓶。室温下的水有些凉意,她看着有些发白的掌心,无端想起刚才被温度过高的大手握住,依偎在他胸口,那种无路可退的怪异感觉。
想到他的心跳声,还有让人心安的气息,她脸一热,急匆匆将剩下那半瓶水从嘴边灌了下去,压下那股油然而生的依恋。
不过五分钟,白嫩的手指已经戳了屏幕无数遍,消息显示已送达,却一直是未读,更别提回复了。
他不会出事了吧?
打电话好像过了些,现在不是上班时间,询问项目工作时机不对。
拇指悬在“渣男海王”几个字上面,一直犹豫不决。捧着手机太久了,她躺下的时候手一滑,就触到了那个绿色小按钮。
嘟……
拨号声音才响了一下,她就像烫了手一般,慌里慌张地把电话甩了出去,仿佛那头是洪水猛兽。第二声响起来,她又匆匆忙忙捡起来,按了挂断。
揉着因为抽过筋有些不舒服的小腿,她感叹自己的行为太幼稚,或许他就是睡着了而已。
就在杨眉将要说服自己放弃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一条未读消息,却不是他的,而是谭晴的。
你的有缘人要病死啦,还不赶紧救他?毕竟他因你而伤,又把唯一的药让给你了呢。
谭晴的消息又勾起了杨眉的罪恶感,她决定拨通电话,只要听到他的声音,确认无碍,就假装打错好了。
三十秒过去了,肖日尧还没接电话。最后一下嘟声之后,陷入一片安静。
电话被接通了,那头没有任何响声,逼得她硬着头皮出声发问。
“喂?肖日尧?”
回答她的是一声虚弱的喘息。
“你睡了吗?”
“嗯……”男人沉重的呼吸之后,急促的嘟嘟声传来,提醒着她,电话挂断了。
挂她电话?真没礼貌。亏她还为他担心了这么久。
手机屏幕在几十秒后再次亮起,不是谭晴的消息,而是肖日尧的。
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串数字——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