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产品经理都做过程序员》比比居

12、第 12 章

　　对于程序员来说，1024是整数。不过这不是重点，问题的关键是，肖日尧为什么挂断电话之后，就给杨眉发了这几个数字。

　　这个疑问，她很快就有了答案。颤抖的食指按下那四个数字，滴的一声之后，他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肖日尧？”她步入黑暗，抬手摁下了开关。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床上的人眯起了眼，他甚至无力抬起手臂遮挡。泛红的俊脸，迷茫的眼神，低沉而痛苦的喘息，他的困境与她梦中一般无异。

　　谭晴说的竟然是真的。

　　杨眉见他的嘴唇都起了皮，痛苦地望着不远处的水杯，连忙倒了杯水，送了过去。

　　他太沉了，她好不容易才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他却一直往她身上滑。她别无他法，只好任由他枕在肩膀上，杯口贴到他唇边。

　　灼热的气息带着苦杏仁的味道，熏得她心慌意乱，她倾侧得太多，水从他嘴角溢出，顺着线条分明的下巴往下流，打湿了白色的上衣。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抬起袖口擦了过去，珊瑚绒软糯的触感刺激到了他，一声喷嚏之后，水杯打翻，彻底淋湿了他。

　　冰凉的水一激，他回过神来。“杨眉？”低沉的声音犹如风沙刮过一般，让人听得嗓子都不舒服了。

　　“先把衣服换了，然后去医院吧？”她双臂穿过他的肋下，绕至腰后，扯住下摆，企图脱掉那件拧得出水的上衣。

　　长发上的馨香钻进他的鼻子，要不是现在发烧无力，他怎会放过这投怀送抱的大好机会？

　　白色短袖就卡在他胸口，不上不下，磨蹭着，让他胸口发烫。

　　试了几次失败之后，杨眉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能不能配合一下？要不你躺着，不然我根本脱不下来。”

　　他听话地往下一滑，任由她趴在身上，把双臂一一抬了起来，搂住他的腰后，终于扯掉了上衣。杨眉松了口气，感叹照顾一个体型比自己大很多的动物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小腿肚碰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热水袋？发烧还用热水袋的吗？是因为忽冷忽热吗？她伸出手，想要把热水袋挪开，软脚虾肖日尧却回光返照一般，弹了起来，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嘶……别乱抓。”他倒抽一口气。

　　看她狐疑的模样，不见一丝羞涩，大概是并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即使她想发生点什么，他也不愿意在这生病的时候进行，这大大影响他的发挥。

　　“在哪个抽屉里？”杨眉翻身下地，他才松开手，吁了口气。热得难受，不仅仅是因为发烧。

　　见他没有回应，她顺手就拉开了一个抽屉。黑白灰三色袜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塞在格子里。没看出来他还是个会收拾的男人，她以为大多男人都跟自己父亲一样，老婆一出差，女儿一上学，房间就如同犯罪现场。

　　拉开第二个抽屉，里面也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小方块，黑白灰三色都有。男人跟女人一样讲究穿一套吗？袜子和那个地方都要一种颜色？

　　肖日尧看那毛茸茸的背影僵在衣柜前，嘴欠的毛病又犯了。“喜欢吗？”

　　这三个字就像烫到她一样，她咚地一下把抽屉推回去，差点夹到手指。她怎么会当着当事人的面，盯着这种私密的衣物，看了这么久？

　　那做贼心虚的模样逼得肖日尧忍笑到差点内伤，不知为何，他就是想欺负逗弄眼前这个小女人，看她着急羞赧的样子，就心情愉悦。这种调皮的小心思，就跟小男孩喜欢揪小女孩的辫子一样。

　　“穿哪件？”杨眉终于找对了地方，定了定神，回过头来，捕捉到他嘴角诡异而有些僵硬的上翘。不是高热抽搐吧？会中风吗？

　　“灰色的。”男人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低沉沙哑的嗓音如同温热的手掌抚过，让她无端地一颤。

　　灰色。她不禁想到“配套”这个词，想到灰色的袜子和刚才抽屉里叠成小方块一般灰色的……难道那薄被之下，也是灰色的？呸。她脸一热，感叹是否待在渣男海王身边次数多了，竟然被他的磁场给影响，变成了色女。

　　她有些粗鲁地拉扯着短袖，侧过脸不敢直视他裸露的胸膛，急匆匆遮住那身小麦色的肌肤，有些欲盖弥彰。

　　她一抬头，接触到带着探究审视而又热烈的目光，记起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性，后退了几步。

　　“要不你打个电话让朋友送你去医院吧？”从小受到的教育要求她不可以丢下无法自理的病人离开，但她实在不想跟这个人独处，哪怕他现在是只病猫，看起来也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我没有朋友。”肖日尧面不改色地扯谎，视线还是停留在那件珊瑚绒睡袍上。

　　“怎么可能没有朋友？”杨眉完全不接受这个说法，太假了，一个人怎么会完全没有朋友？他不会病了还在动歪心思吧？

　　“我刚从国外回来，人生地不熟，家人朋友都离得远。”他低头，揉捏着太阳穴，故作脆弱。这倒不全是假话，他的家人都在国外，他的工作室也一样，回来纯属是帮好友看会场子，自然也不会刻意经营身边的人际关系。

　　台灯在他鼻侧投下阴影，深深勾起了杨眉的罪恶感。没有遇上田恬之前，她也尝过这种生病了没人照顾的滋味。

　　“而且，去医院没用。”戏演得太真，看这个小女人脸上涌现的自责，他见好就收。“这是虚拟环境综合症。”

　　“什么？可是……一般不都是头晕和幻肢感吗？你现在应该是在发烧吧？”软嫩的掌心贴上了他的额头。

　　虚拟环境综合症是用户在虚拟环境中的行为带来的心理影响。简单来说，就是虚拟的感知欺骗了大脑，让人回归物理世界之后，仍然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真实存在，从而带来负面影响。

　　这种情况，也勉强算是心理疾病的一种，大多并不严重，去医院也没什么用，都是靠休息逐渐恢复。当然，还有一种解决办法，就是回归到虚拟环境进行治疗。

　　比如用户代入体验八爪鱼，以为自己真的长出触手，那就回归虚拟环境，创造一些机缘，让八爪鱼重新变为人类，以人的姿态去完成一些任务，重新适应“身而为人”这个设定。

　　放在肖日尧这个特定情况里，他的大脑明显已经接受“身体受到重大创伤”这种设定，这一记忆影响了他的身体，让他真的出现了伤后感染的相关症状。

　　强行抹去记忆不可行，最有效的方式大概就是回归到虚拟世界，找出治疗灼伤的办法，治愈身上伤痛，让他的大脑理解并接受“伤虽然存在过，但身体已恢复正常”这件事，从而消除影响。

　　“可能是模拟过于真实，已经超过了市面上所有产品，我们低估了它带来的影响。我现在一闭眼就会梦见胸口痛，伤口感染发炎。原本我以为只是做梦，过几天就会好。”肖日尧耸了耸肩。“看来不治不行。”

　　“你是说，还要登陆进去吗？”杨眉有点不安，谭晴一直发消息提醒他们，证明设计者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自虚拟平台的相关政策收紧之后，没人敢去触碰那道红线，也没人有那个能力去模拟出这样细致的感受，毕竟有过血的教训。

　　他点了点头。“不过……如果登陆进去，我的情况可能并不乐观，需要你想办法独立完成任务。”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之前她卡在游戏里面，等他来救援的时候，只怕也是相同的状态。如果现在不救他，烧坏脑都未必会退烧。

　　这是写在大脑里的印象，就医吃药治疗只是暂时压下高烧，一旦他陷入睡眠状态，大脑的记忆又会提醒他“身负重伤未曾治愈”，症状会再次出现。去医院治标不治本，他不可能一辈子不睡觉。

　　再次登录的话，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任务。万一……她失败了，两人卡在里面，那怎么办？

　　两人协商之后，杨眉大致把情况描述了一下，写了封邮件，设置了两个小时定时发送。如果他们两个小时内还没有成功退出系统并取消发送，那么这封紧急求救通知就会推送到木木的邮箱。他也是经常待在办公室套间，基本不外出的，算起来会是最快能找到他们的人。

　　肖日尧卷着薄被坐在电脑前，戴上感应头盔，点击了登陆。

　　原本杨眉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登陆的，但她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于是将田恬的笔记本搬了过来，挤在他旁边。

　　发烧让身边的人散发着比平日更浓郁的苦杏仁味，让她想到糖炒栗子。她犹豫了一下，扯掉珊瑚绒睡袍上的腰带，将他的脚踝和自己的绑在一起，这样万一他抽搐，大概可以叫醒自己？

　　熟悉的俗气界面亮了起来，她戴上感应头盔，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