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使》寻壑

5、转移

　　格洛柯在和萨恩讨论过以后也顾不上吃晚饭，立刻召开维尔高层会议，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对策。
　　高层们虽然疑惑，但由于自帕特去世以来他们对格洛柯所积累的信服还是让他们暂且压下疑惑。
　　经高层们商讨后，大家决定最好的办法是先转移维尔居民。
　　萨恩说了个暴雨涉及的大概位置，格洛柯等人商议后决定暂时转移到西边隔了一座山和两条河的亚克蒙地区。
　　一来，那边相较于其它地区来说算得上宜居；二来，亚克蒙地势高，且距离维尔极远。
　　但同样，缺点也是距离太远。
　　维尔虽然只是一座城，但占地面积和人口数都不少。
　　如果要去亚克蒙，最好是乘坐飞机，然而维尔目前可用的客机有限，十天恐怕不够。
　　会议室一片安静，只剩下某位助手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
　　高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转头去看格洛柯。
　　一分钟后，助手的敲击声终于停了下来，会议桌上所以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去。
　　好在助手的心理素质很好，丝毫没有怯场，她冷静地报出了一串数字：“维尔共87897483位公民，可用客机共五百二十一架，以平均每架最多载人数按700算，那么10天最多可运送7294万人，剩余14957483人，这还不包括没有登记在册的人。”也就是黑户。
　　将近一千五百万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已经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人们细想了，格洛柯略一思考便做出一个计划：“公民以户为单位抽签决定离开顺序，所有军队在编人员暂时留下，其中身体有旧疾的和公民一起参与抽签，如果有不情愿的也可以自愿除去军籍，另外，所有成年男性公民也可以自愿留下。留下的人要在维尔做防洪处理，一周后驱车前往伊温山脉，再弃车步行去亚克蒙地区。各位是否有异议？”
　　高层们互相讨论了下，发现基本没有更好的办法，便一一表示赞同。
　　格洛柯见提议通过，便又看向会议桌末尾的一个位置。
　　“斯内德。”
　　斯内德从前也是格洛柯手下的兵，被训久了，几乎是成了条件反射。
　　他迅速站起来敬了个军礼：“在！”
　　喊完了才想起这不是军中，看着周围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顿时不好了。
　　斯内德忙求助的看向格洛柯，然而格洛柯像是并没有看到他的窘态似的，只继续说：“明天凌晨五点钟，也就是五个小时后，你带领一部一队所有人护送物资，乘坐第一批次飞机前往亚克蒙，先建设营地。”
　　斯内德听到这个任务后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人提出了异议。
　　“冒昧打断一下，这种事不应该由城主您亲自到场吗？”
　　提出异议的是个发福的中年男人。
　　格洛柯瞥了他一眼，反问：“斯内德是我的副官，他出面就相当于我出面，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不甘心：“可是您是城主……”
　　格洛柯再次回怼：“是，但阁下不能因此否定了我上将的职衔。”
　　那位高层的背后有人扯了他的袖子一把，但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打住。
　　于是格洛柯继续问：“还是说，阁下想取代我成为上将？”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那位高层面上一白，在身后之人的提醒下坐回座位上。
　　斯内德看出来格洛柯的维护，心里不由得一暖。
　　他们上将虽然平时训人凶的要死，但对上外人时还是极其护短的。
　　然而暖归暖，斯内德还是没忘正事：“可是，您为什么要把这件事交给我？您是另有打算？”
　　格洛柯忽然转头看向门外，他说：“总要有人殿后，维尔总要有人守着。”
　　会议室的墙是半透明的，门也是。
　　外面的灯光照过来，投出一片影子。
　　斯内德急了：“可是您……”
　　格洛柯忽然笑了，他从座位上离开，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
　　他说：“别担心，我始终记得军训。”
　　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先。
　　这句话一开始只是一部1队第1支小队的军训，后来慢慢传遍了整个一队，再后来是整个一部，最后军队七部每个人都把这条军训烂熟于心。
　　这是所有人记的最熟的军训。
　　也是军人们最容易违反的军训。
　　“斯内德，你攒的军功不少，早该升迁了，总不能总赖着我的副官这个位置。”
　　格洛柯没再多说，即刻散会。
　　斯内德意外的没有再来找格洛柯，跟着高层一起走了。
　　格洛柯也没有多待，转身出了会议室，并在会议室门后揪出了一个偷听的小孩儿。
　　会议室的门是向外开的，小孩儿个头小，藏在门后刚好没人发现。
　　小孩儿被抓住后也不恼，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头发，然后才慢悠悠的问：“走吧，我已经摸清楚去数据室的路了。”
　　整个维尔敢这么做且个头还这么小的人，也只有小萨恩了。
　　格洛柯愣了一瞬，然后失笑：“我都没说我接下来打算干嘛。”
　　小萨恩一脸莫名：“难道不是去数据室在抽签系统上删除自己的名字？你别藏着掖着了，走，顺便把我名字也删了。”说完就抬步朝楼上走。
　　这个格洛柯倒是没想到，他跟上小萨恩，诧异的问：“你在维尔有户口？”
　　他本来以为自己问完之后必定要被嘲讽一番，然而意外的是，小萨恩这次却没再说嘲讽或者不屑的话。
　　小萨恩乖乖回答：“当初帕特给我办的，他怕他死后我没地儿去，就把我的名字写在他名下的户口上，还把他名下所有财产都写上了我的名字。”
　　然而小萨恩乖了还没几秒，就再次开启了嘲讽模式：“所以非要算一算的话，你现在住的那栋小别墅也是我的。”
　　忽然被告知自己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城主大人绝不承认自己刚刚想安慰这个小家伙来着。
　　于是两人就这么熟练的摸进了数据室，当着管理员的面偷偷篡改抽签系统。
　　小萨恩一直没什么机会学习电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所以只能在一边默默看着。
　　格洛柯很是熟练的找到一个户口，那个户口上只有两人：萨恩、格洛柯。
　　小萨恩看着篡改完成的界面，忽然问格洛柯：“你就那么不相信我的能力？这么快就找好了接班人。”
　　“嗯？”刚从一堆数据中挣扎出了的格洛柯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抬起下巴朝门外示意：“就你那个副官，叫什么来着？”
　　“斯内德。”
　　格洛柯正好结束了手上的工作，接上那个随口提到的问题，顺手牵上旁边的小萨恩。
　　他目视着前方，目光没有落点，就那样走着。
　　“不是不信你。相反，我压根没觉得我会折在这个不知所谓的诅咒里。斯内德也不是什么接班人，他能力出众，无论什么任务都能完成的很出色，他也很有头脑，有足够的指挥能力。要非说缺点，就是不过自信，不够有野心，所以我想打磨打磨他。他会自己闯出一片天，而并非谁的接班人。”
　　格洛柯的声音不高，也不带什么情绪，低低沉沉的挠得人心痒痒。
　　出去的路意外的短，等看到门口停着的车时，格洛柯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扯了下，接着旁边传来一句：“喂，格洛柯。”
　　他扭头去看，就见那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孩儿举着自己的手，咕哝道：“你是把我当小孩儿还是把你当小孩儿？走路还要手牵手……”

　　隔天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好到，让人觉得昨晚的一切都不真实了。
　　斯内德已经带着一部一队的所有人护送着物资离开，第二批次的飞机刚刚也已经起飞。
　　太阳还没升起来时，转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维尔。
　　这半个月以来民众的平静本来就只是表面，虽然政府的说辞已经足够委婉，但还是如同一块扔进水里的钠，迅速燃烧起来。
　　民众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与此一同出现的是，维尔陆续有人申请留下抗洪，甚至一时之间有半数维尔人都申请留下。
　　而军方那边除了身体受过伤的，也只有不足五十人自愿脱离军籍离开。
　　于是我们的城主大人又开始头疼了。
　　因为尽量都走空路其实更好，陆路太过险阻，也带不了太多物资，人选是越精简越好。
　　而如今太多人申请留下来，反而不是很有利。
　　于是城主大人一拍会议桌：“公民申请留下的最多五千，多一个都不行！”
　　这场轰轰烈烈的“留守维尔”的热潮这才就此告终。
　　然而公民们放弃了留守维尔，很快又找到了另一件有意义的事――帮军队修筑防洪渠。
　　这种不知从哪开始的义举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所有还没被抽中的公民，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儿，甚至还有年过半百的老人们，都加入了修筑行动。
　　甚至有人在赶去登机前都还在扛水泥，挖水渠。
　　结果自然是意外之喜：原本打算一周内修多少算多少，最后却只用了五天顺利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