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金鱼草》胡杨populus

17、生日了生日了

　　十一月底，北方早已入冬，D大位置比临邑更靠北方，这几天的气温已经跌破个位数，未来几天还有持续大幅度下降的趋势。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阮茹退出手机日历，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窗外一截瘦骨嶙峋的枯枝极力伸展，像把刺破天空的利剑，快到下雪的时候了。

　　今天已经是二十号，还有三天，就是谢嘉南的生日。

　　阮茹打开微信，看着上面两条简短的聊天记录发呆。

　　[谢嘉南]：二十三号我生日，你会过来吗？

　　[阮茹]：会。

　　自两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后，谢嘉南就把微信头像和微信名都改了回去，现在阮茹的微信置顶就是他。

　　虽说他们已是名副其实的朋友，但交流频率却比以前少得多，仿佛撕掉那层假面，他们都没有办法再如当初那样心无旁骛地瞎聊，因为平衡被打破了。

　　直到如今——距离那通电话将近一个月的现在，阮茹对与谢嘉南成为朋友这件事还是没有多少实感。这种感觉很不安，像充满气的气球飘飘然飞上了天，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承受不住大气压而猛地爆炸，太让人心里没底了。

　　不过转念一想，做不成恋人，搞个临时朋友来当当也不错。

　　恰好星期六，阮茹穿上大衣，再裹上厚实的羊绒围巾，迎着凛冽的冬风出去给谢嘉南买礼物。

　　谢嘉南家境不差，高中时便听说他父母是做生意的，挣得不少，给谢嘉南的更不缺，从谢嘉南那一堆不重样的名贵球鞋便足以窥见一斑。高考之后，父母给阮茹的生活费只多不少，似乎在感情上稀缺了的只能用最简单的钱来弥补了，阮茹也不忸怩，照单全收，是以阮茹手头的余钱足够送谢嘉南一份不错的礼物，但也仅限于不丢人而已，更高层次的就没办法了。

　　阮茹第一次给男生送礼物，千挑万选最终决定给人送个游戏键盘，男生大多都爱玩游戏，谢嘉南应该也不例外。

　　市中心有一家专门卖游戏键盘的店，可以定制，但三天时间来不及定做了，阮茹只能在售货员的热情解说下挑了款最贵的，反正什么黑轴、红轴、机械键盘、薄膜键盘的阮茹也听不懂，不如就秉照一分钱一分货的法则去选。

　　有没有被坑不知道，反正售货员小姐送阮茹出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比春日的娇花还要艳。

　　二十三号这天，阮茹早早来到指定地点赴约。

　　谢嘉南的生日没有阮茹想象中办的那么隆重，就在一家KTV里订了间包厢，约上三五好友一起过。

　　阮茹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吵翻了天，一群精力旺盛的男生聚在一起几乎要把包厢喊塌。大多是熟面孔，是谢嘉南球队里的球员和相交甚笃的朋友。

　　阮茹推开门的声音很轻，吱呀一声响，连她自己都没听见，但谢嘉南还是在那一刻抬眼看了过来。其他人见谢嘉南往门口的方向看，也跟着像个呆头鹅一样效仿，于是阮茹被迫站在门边与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本欲伸出的左脚只好收回来，尴尬地滞在原地。

　　最后还是谢嘉南替她解围，把她拉了进来，“看什么看，头转回去玩你们的。”

　　阮茹在谢嘉南的带领下在他身边坐下，鼻息间充满了谢嘉南的男性气息，灼得烫人。两人的衣摆交叠摩擦，仿若一场一触即分又若即若离的幻梦。

　　“抱歉来晚了。”阮茹将礼品袋递过去，“这是给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灰色格纹礼品袋还专门喷了香水，淡淡的草木味道，很好闻。谢嘉南认真嗅了嗅，觉得好像在哪里闻过，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却突兀地噎在了嗓子眼，说不上来。

　　“谢谢。”谢嘉南道：“我很喜欢。”

　　拆都没拆呢，又知道会很喜欢了？

　　阮茹失笑，但也没拆穿，只笑答：“你喜欢就好。”

　　包厢灯光昏暗，刚才石峰等人为了玩游戏更有氛围，特意把包厢里的大灯关掉了，只剩他们角落这一隅还亮着盏暖黄小灯。阮茹眼角的小黑痣随着说话的幅度一动一动的，像在刺目白昼里闪烁跳动的黑色曜石，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炎日，充斥着阳光、汗水和蝉鸣的夏天。

　　谢嘉南看得差点入神。

　　“你能给我唱首歌吗？”许是多年的执念作祟，又许是气氛使然，谢嘉南终于提出了这个有些失礼的请求，一个遗憾没能在高中毕业礼上说出的请求。

　　阮茹瞪大眼睛，有些错愕还有些疑惑。

　　谢嘉南清了清嗓子，撞入阮茹澄澈的瞳孔，那里面很清晰地倒映出他的样子，“阮茹，你给我唱首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