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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唱歌了唱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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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光迷离,头顶的吊灯在玻璃杯壁上折射出琥珀色的琉璃碎片,方才还嘻嘻嚷嚷吵闹不休的一群人也安分下来,安静看向包厢中央。
在这样的坏境下,阮茹没来由地感到有些紧张,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面前是一块纯黑的电视屏幕,正无声催促着阮茹悬在开机键上将落未落的手指。阮茹深呼吸,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彩色的开机广告跳出,掩盖住谢嘉南一眨不眨望向这边的专注目光。
谢嘉南在看她,阮茹知道。
不甚熟练地选歌,很快,轻快的音符自音响里缓缓流泻而出,前奏悠扬婉转,是一段带有浓浓浪漫风情的弦乐。阮茹左脚在地上小幅度地打着节拍,待前奏一过,阮茹便跟着旋律轻声起唱。
“巴塞罗那有古老的灵魂”
“威尼斯在水中画一座城”
相比高中时候的嗓音,阮茹现在的声线更为成熟,也更为迷人,嘴唇一翕一合,流转的音符宛若情人诉于耳旁低声的呢喃,深沉且悠远。
“很想某人”
“我最思念的某人”
“我最想见的某人”
“其实我并不否认”
“我迷恋你的眼神”
“和你给我的小小温存”
“认真的掸去一路风尘”
唱至末尾还剩几句歌词时,阮茹放弃了跟唱,而是选择伴着旋律慢慢地哼,鼻腔共振发出的嗡鸣带着大提琴般醉人厚重的质感,忧伤而绵长。
阮茹用这段低吟代替了那些未能诉诸于口的心酸——很想某人,我最心爱的某人,错过了就是一生。
孤独的思念化作细密的缠线,裹成绳,连成锁,绕住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肠。
明明是首欢快活泼的歌曲,谢嘉南却莫名听出了伤感之意。
谢嘉南看向屏幕,那上面有阮茹的倒影,依稀能辨认出阮茹的脸庞,她的神色很平静,只是单纯在为他唱上这一首歌而已。但谢嘉南好像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迷蒙的雨后雾气,很浅,浅到阮茹倏忽一眨眼便足以让它消弭无踪。
“哪位美女唱歌这么好听,老远就听到了,我认识吗?”话音刚落,包厢门再次被打开,来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阮茹仅凭声音就认出了来人是陈雯。
陈雯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儿,两人甫一对上,陈雯的脸上滑过一丝尴尬和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又点头冲阮茹打了个招呼。
原本阮茹的位置在谢嘉南的旁边,陈雯进来之后直接坐了那个位置,所以阮茹只能寻了沙发尽头的位置坐下,右手边是沙发扶手,左手边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男生,应该也是谢嘉南的队友之类的人物。
包厢里重新热闹起来,大家或是交谈,或是真心实意夸赞阮茹的歌声美妙,在场的人阮茹没几个认识的,就算有也只是单纯混个脸熟,毕竟谢嘉南和她的交际圈毫无交集并不是句空话。阮茹有些招架不住这种过分的热情,过多的关心和注意只会让她感到无所适从,旁边的男生许是看出了阮茹的勉强,主动为她解围,三言两语就把上前的人给赶了回去。
阮茹感激道谢,“谢谢。你好,我叫阮茹。”
旁边的男生摆摆手,似是完全不放心上,豪迈道:“没事,我是石峰,谢嘉南朋友。”
那边不知道谢嘉南和陈雯在说什么,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有些遥远,但大概能听到是陈雯在解释迟到的原因,谢嘉南的表情温和,时不时接上几句,有说有笑的。阮茹胸口有些难受,但幸好这种心脏闷闷作痛的感觉她早已习惯,在众人面前也没有失态,装作不经意地环视一圈便把目光收回。在阮茹答应来参加谢嘉南的生日聚会之前,她就已经料到会是如此,也不算意外,只是自己的心态总不能坦然处之。
阮茹随手拿过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喝完才发现是青柠口味的果酒饮料,酸中带点甜,但不知是不是青柠汁放的太多,那甜只在舌尖逗留片刻,而后便是久久萦绕在唇齿间的酸涩,又酸又苦。等那阵酸苦气息散去,阮茹又闷头灌了一大口。
等谢嘉南反应过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他跟陈雯聊了十几分钟才惊觉把阮茹丢在一群她并不认识的人堆里那么久,阮茹并不是擅长社交的人,虽然是来给他过生日,但在这里她一直都是拘谨的,现在他因为跟人聊天而忽视了阮茹,让她在一群不熟悉的人群中独自坐着,尴尬又落寞地独立于人群之外。谢嘉南心都揪紧了,这是他的错。
谢嘉南在距离他最远的沙发上找到了阮茹,不过在看到阮茹红着脸跟石峰说话时,那股因抱歉而冒出的懊悔却没来由变成了不爽,至于是对谁而生出的不爽,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对阮茹。
谢嘉南豁然起身走过去,大马金刀往沙发扶手上一坐,插话道:“你们说什么呢?我也要听。”
石峰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奇怪地用余光瞥他一眼:“就说训练时的一些趣事,你这么紧张干嘛,发神经?”
谢嘉南懒得理他,只是更凑近阮茹身边,带着不罢休的执抝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阮茹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木木地坐着,将他当成是空气一般。
谢嘉南慌了,连忙提高音量又唤了一声,“阮茹?”
这下阮茹才慢慢转过头来,红润的脸颊不经意蹭过谢嘉南垂在身侧的衣角,扇羽状的眼睫垂下又扬起,似展翅的蝶,同时鼻腔里发出一声黏糊的嗡鸣,“嗯?”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谢嘉南不死心地追问,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他而言是否真的有那么重要。
阮茹头复低下去,反应了好几秒才瓮声回答:“没什么。”
谢嘉南此时才发现阮茹的不对劲,来不及细想便直接用手扣住阮茹的下巴往上抬。即使灯光昏暗,谢嘉南还是辨认出了阮茹脸上不自然的潮红,放松之余不免好笑道:“你这是喝醉了吧。”
过了许久,阮茹才含糊反驳:“我没有。”
反应迟钝,脸色通红,不完全醉也是不清醒的了。
谢嘉南轻捏了捏阮茹颊边的软肉才把手撤开,全然不顾在外人看来这姿势有多么亲昵,“还说没有,醉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谢嘉南站起身,径直插入阮茹和石峰之间的沙发空隙里,这下沙发是完完整整地被填满了。石峰被挤得一脸受不了,抱怨说:“那么多地方就非得挤这里是吧?”
谢嘉南瞟他一眼,哼哼道:“你管我,我就乐意坐这儿。”蛮不讲理,活像个小孩似的,直接把石峰搞得都没脾气了。也得亏石峰脾气好,不跟他多计较。
谢嘉南大手一挥,将桌上的空果酒瓶子扔进垃圾桶,瓶底与地面相触时撞出“砰”一声脆响,把旁边迷迷瞪瞪醒酒的阮茹吓得一抖。谢嘉南的趾高气扬这才收敛了点,但心里的郁气没消,看哪哪都不顺眼,只好又把气撒到了石峰身上,“她喝那么多果酒你就不会看着她点,让人喝得这么醉。”
无辜躺枪的石峰满肚子委屈说不出,无语道:“我怎么知道她酒量这么浅,果酒都能醉。再说了,我跟她又不熟,怎么看着她点。”
谢嘉南不讲话了。他自知理亏,本来就是他的疏忽,怪不得别人。谢嘉南挫败地捋了捋头发,心里快速地琢磨着怎样才能弥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