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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幕后人 ...

  •   鲁阳大长公主当初能帮哥哥上位,后来又帮侄儿即当今庆元帝御极,绝不是位普通公主。在生时便与朝中许多重臣往来密切,如今虽已身故,可受过她恩惠,与之有旧的人在朝中还有不少,有的还身居高位。

      要是他能把这一系列关系抓在手里,二皇子觉得自己不见得不能胜于太子。

      只他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惜姜玹完全不接招。就跟这人小时候一样,油盐不进,三棍打不出一个屁。

      二皇子气恼,好在手下说姜玹也不接太子的招,这才让他心里舒坦了点。

      行罢,他要中立就中立,姜珠那个废物总好拿捏吧。

      二皇子斥巨资请姜珠、王猛、钟玉吃宴席,可惜那两个纨绔子弟吃饱喝足了就知道睡妇人,偏生他不能去——庆元帝管教甚严,是以他和太子,包括三弟,从十六岁到成亲,这些年中间就只有两个教习女官和府中婢女可以聊以慰藉。

      美人巷寻花魁、船娘,只怕他前脚去,后脚言官的弹劾奏折便摆上乾元殿的龙案了,更不要说父皇看了奏折后对他厌弃。

      大业为重!

      姜珠和钟玉也觉得二皇子很不得劲儿,说好了一起喝花酒,他只喝酒不摘花,还有什么乐趣?身份又是最高的,他们哪敢自己抱着花娘亲热,让二皇子独自饮酒。

      但王猛在中间帮着打圆场说和,是以这阵子,谁都没去秦楼楚馆。

      搞得姜、钟二人不甚舒坦。

      二皇子更不舒爽。

      姜珠也有天家血脉,生来就知道趋利避害,对皇家的事尤其敏感。是以面对二皇子的拉拢,他只管谈风花雪月,其他的一概听不懂、不记得、不应承。

      鲁阳大长公主一脉的关系就这么放弃么?他可以放弃,但太子也别想得到。

      -

      办过了满月宴,宝宝一天一个样,长得越发好看。眉毛和睫毛生出来了,眼眸又黑又亮又大,特别像时初月。性子乖巧喜静,饿了或是要出恭就呜呜几声,大人没听懂才会哭,别的时间要么吃小胖手,要么睡觉。

      胡慧娘急匆匆地过来西府,时初月才刚给宝宝换完尿布。

      月子里护养得好,她眼下比有孕前丰腴了几分,底子也健壮起来。

      妯娌寒暄几句,她见大嫂脸色很差,眼底青黑,似乎一夜没睡,便把孩子给奶娘抱下去。

      奶娘才走,时初月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胡慧娘便要跪下去,“弟妹,嫂嫂求求你,请玉琢救救侯爷。”说着眼圈倏然红了,却忍住泪水没掉。

      时初月一惊,忙将她拉起来,“嫂嫂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伯怎么了?我没听到一点风声。”

      她今日才结束四十二天的月子生活,满月宴是在宝宝三十天的时候办的。姜玹为了让她安心将养,便把外面的消息都封锁了。

      “是这样的,昨日亥时前后,刑部的人突然上门来将侯爷书房、卧房的书信都抄检走了,侯爷和姜圆一夜未归,我今早使人去刑部打听,里面的人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肯说,银子也不收。”

      时初月这才想起来昨晚似乎听冬枣嘀咕过,东府那边怎的亥时过了还灯火通明。不过侯爷经常玩些“花样”,他们也没在意。

      可见昨夜刑部来人时并无吵闹声,此刻又见胡慧娘说话条理清晰,东府那边也没有乱象传来,就知道大嫂顶起来了,但是夫君在外面犯了什么事都不清楚,人也没回,难免心中焦灼。

      “嫂嫂莫急,昨夜玉琢没回来,一直在大理寺忙,我这便让阿明带个信儿去问问他,看他是否了解内情。”

      冬枣领命而去。

      胡慧娘点头道谢:“我急坏了,弟妹别见怪,我实在是没法子。”说着眼眶又红了。

      时初月道:“咱们是一家人,嫂嫂你这样见外做什么?只是刑部拿人和书信,难不成……大哥牵扯进了什么命案?”

      《珠客秘辞》里姜珠烧杀抢掠什么坏事没做过?就说近的,为夺走“时初月”,将废物凤凰男杨子虚打死了做成意外,如此,他惹上什么命案并不稀奇。

      胡慧娘心中一紧,移开目光,摇了摇头。

      姜珠多年以来为了抢花魁打人是常有的,其中有一两次闹了人命官司,还是她花了许多钱,用了大长公主留下的人脉帮他平下来的。尔后姜珠才收敛了许多,便是动手也知道分寸。

      是以昨夜刑部来人,她第一时间就猜是不是他又在外面因粉头戏子伤了人命。可姜大管事出去打听了一圈,京里近日没发生命案。

      而且这次跟以前都不像,从没抄检过书信。

      她又问姜大管事近来有没有人找侯爷“帮忙”?大管事也否认了。

      既然这些都不是,她着实想不出姜珠还能做出什么事,但就怕他中了别人的圈套还不自知。

      京城水深,许多表面上看着毫无关联的人和事,说不得私底下是一党的。

      时初月见她否认,知道她为了维护丈夫颜面不会多说什么,便也不再问,就安慰了几句。

      适时,阿明回来道:“二爷请侯夫人和夫人放心,侯爷的事他那儿忙完了便亲自去刑部一趟,至少不叫侯爷吃苦,也不会让人冤枉了侯爷。”

      胡慧娘心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二弟为人正直,绝对不会知法犯法包庇罪人,但只要人全须全尾的就好。

      她立即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偈,想想又补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胡慧娘道:“弟妹,那我先回东府,准备些银子,二弟那儿有需要的地方,不能让你们破费。别推辞,我不是叫二弟拿去行贿,只是希望侯爷能过得好些,花点钱难免。”

      时初月理解她的心情,便应承下来。

      看着胡慧娘沉稳了许多的步伐,她心中却升起不安来。

      姜玹虽然不让外面的事打扰她,但自己偶尔会跟她透露点案子的进度,毕竟她也参与进去过,也是想让她放心。

      前夜他说,王宏和庚辰甲终于突破闽州市舶司的缺口,顺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竟找到了冯明素留在闽州的一些证据,想来那些证据是冯明素给自己留的退路。

      而会给自己留后路求保命之人,怎会轻易赴死?

      时初月不知道的是,昨日傍晚时分,庚辰甲冒死护送回来了新证据,新证据表明走私丝绸不仅是海上一条通道,还有一条隐隐指向有人通过西北驻军将丝绸卖到了西域诸国。

      西北这一条商路主要是朝廷控制,走私时稍不注意便会被发现,因此量很少,就是怕引起京城的注意。是故走私主要还是集中在江南这边。

      可冯明素他们竟然打通了西北驻军的关系,这不得不让姜玹警惕起来。

      这也符合他们此前的猜测,冯明素仅是海路走私其中一环——他早年任过陕川总督,但手还伸不到凉州、沙州、甘州等地去,也就是说,朝中还有人隐藏在这场走私案后面,权力、人脉比冯明素还大还广,甚至可能就是军方的人。

      昨晚姜玹没回来,便是进宫跟庆元帝汇报,并商议后面的部署,今晨又回大理寺着手安排。

      时初月能猜到夫君昨夜未归是案子的事有进展。

      但巧合在于姜珠也是昨夜出的事,她不得不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怀疑是走私案背后的人出手了,找不到姜玹本身的弱点,便从他堂兄入手,意图让他分心或是拖延时间。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不知从何方飘来乌云,蔽日之下,刮起大风。

      未几,黑云压城。

      变天了,院里的小丫鬟们登时忙碌起来。

      时初月看着窗外被吹得四歪八倒的树枝,心思飘远。

      《珠客秘辞》这本书就像《水浒传》、《三国演义》一样,背靠大时代,书中内容多数是真实人物和事件改编,少数做了艺术化处理,人名几乎是化名,但也能找到原型,例如鲁阳大长公主、老武安侯、时春等。

      包括冯明素,他在原本里仅出现过一两次,可他的生平能与历史上庆元帝的近臣、封疆大吏连顺尧完美对上。

      它是本时代的书,反言之,若是想补充出书中时代背景的细枝末节,还可以从正史去推。

      她又反复回想《夏书》和《新夏书》的内容——为了研究《珠》,正史上庆元朝的事她不说倒背如流,起码有关民生、天灾人祸等桩桩件件都记得。

      但实在想不起庆元一朝有过走私大案,相类似的都没有——她去岁在江南时就曾再三回忆过。

      可正史未曾记载,不见得是没发生过,有可能是后人修史抹去,还有可能是……没查出来。

      走私案牵扯极广、涉案时间长,不可能完全抹去!因此她更倾向于后者。

      原本里姜玹远遁江湖,这案子交给鉴卫其他人追查,却由于种种原因没查彻底。甚至连冯明素都没抓出来——正史上冯明素的原型连顺尧是死于庆元帝捏造的莫须有罪名。

      走私案不了了之,是以史书上没有相关记载。

      应该是如此,因为《新夏书》有载:庆元帝驾崩后,是乾中帝登基。乾中朝在江南就再也收不上来税银,以至于到庆元帝的孙子——灵帝执政末期江南爆发了农民起义。

      这两件事直接加速了夏朝的灭亡。

      等等,不对!

      乾中帝收不上来税银,说明国库不丰,但乾中帝奢侈享乐是夏朝皇帝里出了名的。

      也就是说,他有别的来钱渠道——私库!

      他儿子灵帝,又称和尚皇帝,在皇宫附近圈地,建了一座非常大的修行宫殿,内塑十几丈高的金身菩萨,妄图成佛。

      要知道,为表虔诚,金身大佛是掏的灵帝私库的钱。

      父子二人当真是有一座,不,几座小金山啊,不然怎么够他们祸祸?尤其是大兴土木的灵帝。

      那,这钱是从何处而来?

      时初月打了个冷颤,《珠》很少提及皇家的事,除了点明庆元帝之外,新帝是谁也随着后半部分遗失而找不到痕迹。

      蓦地,她反应过来,原本里没说,难道不能从史书中找?她自嘲一笑,倒退搜索《夏书》内容,“……帝暴崩于腊月……”

      窗外的冷风灌进屋子,时初月立时搂紧了自己的胳膊,上面泛起了片片鸡皮疙瘩,汗毛倒竖。

      樱桃进来便看到夫人唇色发白,赶紧将窗牖关好。

      “轰隆”一声巨响,雷雨到来。

      姜玹回府时雨已停了。

      抬脚进屋,妻子抱着儿子,心不在焉,儿子啃着手,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盯着阿娘瞧,小胖脸在阿娘的胸前蹭啊蹭,可能是闻到了饭味,胖手也不香了,咂砸小嘴儿就往饭碗上凑。

      时初月的奶不多,每日只喂他一两次,其余交给两个奶娘,但仅是这一两次,宝宝也记住了自己的饭碗和饭香。

      姜玹将小滑头抱了过去,他滴溜溜的眼睛看了会儿,认出来是爹爹,便呜啊说话,把他爹逗笑了,登时觉得一夜没睡算什么?再抗一天都没问题。

      时初月手上一轻,就见姜玹抱着儿子在“聊天”。

      晚上,姜玹抱着她沾着枕头就打起呼噜,她拂过夫君的脸,心疼得紧。

      次日,姜玹到点醒来,他一动时初月便睁眼——心里有事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没睡好?”姜玹边穿衣裳边问,“昨日我回来时在想什么?”

      时初月起身披了件外裳,挥手让樱桃出去,亲自拧帕子伺候姜玹,低声道:“陛下一直在挑拨太子和二皇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安分?”跟着在他手心写下“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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