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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赐大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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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抱孩子、换尿布的技能早于去岁在姜嬷嬷指导下学会,此刻不是再抱枕头而是真的孩子。
姜玹觉得自己都不敢用力,孩子好小好软。心肝宝贝还哭着,他忙轻轻抖动胳膊,大掌拍着襁褓,没多会儿孩子还真被哄住,咂摸了几下小嘴儿便睡着了。
他细细打量孩子,头发浓密,但没生出眉毛和睫毛,还看不出五官,这便是他和月月的孩子,心尖一阵酸软,俯下头用嘴唇碰了碰孩子的脸,轻声道:“乖女儿,我是爹爹,记住了么?”
姜玹熟稔的动作已经让稳婆惊了一下,更让她惊诧的是这位大人居然更想要女儿,压根没想过会生个儿子的模样,她还有赏钱么?
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孩子,道:“呃,那个,大人,不是小小姐,而是小公子。”
姜玹:“……”
再看一眼臂弯里的孩子,红红的真像猴子!
转身将他交给早就预备好的奶娘,无精打采道:“赏,都有赏。”
三位稳婆面面相觑,几十年接生生涯中首次遇到那么不喜欢儿子的主人家,可这是第一胎啊,生了儿子还不高兴?
姜玹不是不欢喜,而是太期待生个女儿,也一直认为月月怀的就是女儿,且方才丢的脸面,总要从小家伙身上找回来吧?这小东西太皮,明明还有几日才该从妻子肚子里出来的,难道是因为听他说“儿子要被一顿好打”不服气所以才提前出来?出来就出来么,偏偏还把他娘折磨得这么惨,果然是个讨打的。
可怜的小宝宝,才出生一天就被嫌弃了。
时初月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日黄昏,睡了一个白天顿觉精神好了不少。
姜玹忙凑过来,“可好些了?饿不饿?”
时初月一愣,“你怎么还在?没去衙门?”见他一身常服,手里拿着书,很是悠闲。
“已经下衙了。”姜玹柔声道。
他今日没去上朝,看着孩子吃饱喝足睡下,又亲自给他换了尿布,才去了大理寺。看着卷宗频频走神,心道是牵挂着家中母子俩,便留话“有事上西府”,就早早家来。
她知他有分寸没多说什么,只道:“把孩子抱来我瞧瞧。”
姜玹亲自去耳房把睡着的小家伙抱过来放在枕头边,看着这一大一小心尖发软,旋即涌上甜蜜,道:“咱们儿子像你。”
“像我?小□□么?”时初月还在记仇呢。
姜玹讪讪地轻咳一声。
初生的婴儿谈不上好看,但时初月觉得他可爱极了,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自己经历了那么痛的过程才生下他,他哪有不惹人爱的?
樱桃和冬枣拿了香汤和水进来,姜玹把孩子放到床里侧方便她洗漱。
忙完一通才感到饿,姜、宋两位嬷嬷将月子膳食抬了进来。
没滋没味的月子膳食不甚好吃,她吃了一半便想放筷子,可回想起生产时的情形觉得很后怕,知道是自己身子底子太差导致的,硬是逼着自己吃到七分饱才停手。
宋嬷嬷和姜嬷嬷很满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能吃才好,快些养好身子,好怀下一个。
没多会儿胡慧娘过来,姜玹便去了书房。
“瞧着气色不错,早上过来见你还睡着,我看了看孩子便回了。这会子才腾出点空来。”
“我没事,好得很。听说昨晚宣姐儿又闹了?”
胡慧娘闻言蹙了蹙眉:“闹了大半宿,跟你这边差不多完的,我原想过来可实在是累极,猜着你定然也是。”
“你多看顾自己的身体。”时初月拉着她的手心疼道,“我这里好得很。”
胡慧娘打趣:“是呢,你有二弟看顾,哪用得上嫂子我。”
时初月想起昨晚姜玹冲进来眼眶红红的样子,脸也跟着烧起来,伸手拍了这胡说的人几下。
“宣姐儿一直哭不是办法,大嫂莫不如找个道长试试看?”
“我也是这样想的,大夫看了不管用,求神拜佛也不管用,看看道长那儿怎么说吧。京城最近不是有个了尘道长很有名么,听说很多疑难杂症都能看好。”
时初月是相信科学的,但有些求神问道的事解释不通,只提醒道:“宣姐儿还小,东西别吃他的,若是写张符纸贴一贴,就试试罢。”
胡慧娘笑:“是是,我替宣姐儿谢谢她婶婶。”
妯娌二人说了会子话,胡慧娘见她面露疲色便告了辞。
时初月这一胎生得辛苦,姜玹怕吵着她休息,孩子的洗三宴没有大办,仅请了姜家族亲、时家及相近的张家、孙家等人过来热闹了一番。
孩子的大名暂时没落实,夫妻二人对于乳名又相持不下,觉得哪一个都不好,便直接唤宝贝,叫着叫着就成了宝宝。
这孩子对于叫他宝贝没什么反应,但听见“宝宝”就会侧过头去找。乐得姜玹直说儿子聪慧得紧。
庆元帝听说时氏生了个儿子,沉默了半晌,罢了,儿子便儿子,他们父子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不成?
自己着实不想赏东西给他,想到张德祥说孩子还没取名,便打算赐名。
可赐个什么名儿呢?恰逢下雨日,他乘着龙辇华盖穿御花园而过,闻雨声打叶,又见莲池里专司莳花的内侍穿戴着斗笠蓑衣正在忙碌。
四月的天,眼见莲池中已有些露出尖尖的小荷角,庆元帝便想到了前朝诗人的诗句:“隔树澌澌雨,通池点点荷”。
是以回到乾元殿便大笔一挥就下了旨。
接到圣旨的时初月嘴角都快撇到后脑勺去了,瞧瞧庆元帝给自家孩子取了个什么名字!澌!问题是姓姜,姜澌,姜丝,我特么的还蒜蓉呢!
要是这个“澌”能多有内涵就算了,偏偏它就是个象声词而已。庆元帝不是很有文化么?酷爱收藏书册古籍、书画,中秋冬至家宴上还要作几首酸诗,嗤!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在姜玹那一堆华丽字词当中随便选一个,都比姜丝好。
“别恼,你眼下不能生气,回头咱们给宝宝拟一个好字便是。”
姜玹也懊恼,今日下朝后陛下还特意问这个名字如何,说他们下一辈轮到了带水字。他还能如何?只能跪下谢恩。
时初月翻了个白眼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个提议,但晚上将姜玹赶到了书房去睡——谁叫他这个当爹的没早点将宝宝大名定下来呢。
什么?是她没选出来字的锅?不!她不认,横竖都是姜玹的错。
姜玹在这种事情上向来说不过妻子,抱着被子枕头委屈巴巴地去了书房。
躺在以前睡得很习惯的书房榻上,如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没有月月温软身子,也没有宝宝的奶香。
敲过三更鼓,姜玹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正房的门,撩开绡纱帷幔上了床。
床外侧陷了下去时初月如何不知?她没睁眼,嘴角却翘了起来——他骤然不在,她睡得也很浅。
姜玹照例将妻子撸到怀里,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睡意瞬间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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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李琛的婚事定下了,对方是金川伯府的程小姐,正是之前跟白家姐妹吵架打架的那位。
戴着抹额坐在床上的时初月吃了老大一惊:“不是说这位程小姐其貌不扬么?”
她见过二皇子几次,长得很像淑妃,五官稍显稚嫩,骨骼平整,是一位很好看的少年郎。
张锦娘含着一块糕点,口齿不清道:“是啊,可这是陛下定的,谁敢说什么?据说淑妃娘娘去乾元殿跪了两个时辰,没用。还是二殿下来将人劝回去的。”
孙乐娘叹气:“不得不说咱们陛下委实偏心,给太子娶的是何相的嫡孙女,才貌双全,娘家又硬。金川伯府说得好听是伯府,但三代人都没在军中领个实权,实则没落,况且金川伯没有嫡女,这位是个庶女。”
难怪!只怕金川伯夫人也没怎么好好教导庶女,否则做不出在宴会上跟人动手之事。时初月这下当真是有些同情二皇子了,就算是想告诉他不要觊觎皇位,但这对比不要太惨烈,好歹是亲儿子。
胡慧娘也摇头,“皇家不比咱们寻常家,若是二殿下姻亲太得力,说不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时初月闻言有些不赞同,人的欲望不见得全是外部环境促成,很多都是埋在心底,到了时间便催化出来。
天家之事不好议论太过,几人便转移了话题。
“我说,你这生孩子前后没甚差别啊,肌肤又白又光滑,瞧着比有孕前还细腻,不像我当初怀哥儿的时候满脸长黑麻子,害得我以为你要生个姐儿,赶紧把我们哥儿的小衣服收给你。”张乐娘不满道,“是不是有什么秘方?还不分享分享?”
民间有传说,妇人怀儿子会变丑,怀女儿会变美。
“可不是!”张锦娘也道,“这人都不胖的,只是肚子长大,真是羡煞人。”
胡慧娘佯装自得,“咱们家阿月天生如此,你们啊,羡慕不来。”
时初月也笑,“我有妊期间不是张嬷嬷给我做的药膳么?乐娘下回你也要了张嬷嬷去。”
张嬷嬷便是张锦娘借给她的药膳嬷嬷。
此话一出矛头瞬间调转。
四人说说笑笑很是欢喜,直到在耳房的宝宝醒来,另外三人才起身告辞。
晚上姜玹回来,时初月想起白日的事,道:“我觉得陛下这事做得荒唐,二皇子妃可以娘家不得力,但起码要品貌出众才是。这妯娌差得太远,岂不是让太子和二皇子兄弟之间产生嫌隙?就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爹。”
天家人虚情假意的多,可庆元帝这个做法显然是故意挑起矛盾,于国家来说并不是好事,内斗就意味着内耗,眼下积弊深重的大夏经地起多少内耗?
瞧,连后宅妇人都明白的道理,姜玹不信庆元帝不懂,但他还是做了。到底是皇位坐久了心里除了多疑猜忌,剩下的便是玩制衡,以维护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让谁都不敢觊觎。
太子和二皇子也经常被父皇搞得摸不清脉门,口里说着宠爱看着也宠爱,就是不知何时会在背后踢你一脚,将人踹入坑中,等你费尽心思爬起来后,父皇再给些好处安抚。
这不,才指了金川伯府落败之家的无盐女,就安排本来在兵部任职的二皇子,接掌工部事务。教李琛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只好昧着良心安慰自己,大业为重!正妃是打理好王府的,妾室才是拿来宠的,到时候多物色几个美人儿便是。
转眼儿便忽视了淑妃打听到的消息:这位程小姐性子急躁又很刁蛮,庶女出身不得伯夫人喜爱,打理中馈更是一天都没学过。
当然赐了婚,中馈是必须学起来的,但能学到多少,全看个人悟性。
以正妃之位换来了工部,二皇子觉得自己是捏着鼻子认的,可太子这边如临大敌。他在户部,掌握着帝国的财务,属于有钱没人,而二皇子本来在兵部是有人没钱,这下子去了工部还不捞钱么?
思及此,太子决心加快跟赵贵妃、姜玹等人交好。
二皇子也不傻,尤其是得知太子妃何氏经常去找李盈盈说话的时候,他便猜到,太子的意图在姜玹,进而是姜珠,最后是他手里与鲁阳大长公主有旧的一些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