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计谋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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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成亲后时初月便不要丫鬟守夜，会在耳房候着正房传唤要水，等姜玹去了闽州，她便让丫鬟们都回屋去睡。
冬枣知道夫人这段日子走困得厉害，她偶尔晚上起夜时会来正房看一眼，若是夫人需要倾诉的话，她就是最佳人选。
但今夜似乎有些不一样，先是后院石桌上有酒菜，再是正房里传出一阵阵暧昧声音，这种声音她已经听了三年，绝对不会搞错的。
老天爷，是谁在欺负夫人？
冬枣按捺住激愤狂跳的心。
老爷回来了？可没听到动静啊，连清风阿明都没来通报，那定然不是老爷。
难不成是其他男子？也不对，夫人整日都不出门，哪里去认识别的公子哥儿？就算认识，清风和暗卫都守着呢，他也进不来啊。
冬枣摸着下巴，在脑中完成推理——从石桌酒菜可以看出，夫人今日心情不好，一个人借酒消愁却喝醉了，结果被府里的人趁火打劫、趁虚而入。
只要那人不是老爷，她就必须站出来保护夫人。是以拿上院子角落里的清扫落叶的大扫帚，悄声进了正房的外间。
忽然听见夫人娇柔的声音，“慢点慢点”。
她脚步顿了顿，几息后才反应过来不是叫她慢点。想到这里，冬枣的小圆脸烧得厉害，咽了口唾沫，紧了紧扫帚，继续往内室挪动步子。
正要推开门，听到一个男子沙哑的声音：“月月，叫我，我是谁……”
冬枣眼角抽了抽，在心里叫嚣：“果然是熟人作案！你他娘的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还要让夫人叫你，不要脸皮的狗东西……”
她一手按在门上，一用力，就听夫人软绵绵道：“玉、玉琢，阿玹，夫君……”
冬枣：“……”
竟然真的是老爷回来了！可是，眼前的槅扇门已经开了。
怎么办？她要被老爷恨死的。小圆脸登时皱成葡萄干，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等她腿脚都站得僵硬了时，也没等来老爷的暴怒呵斥。冬枣才惊醒过来，里面的两个人根本没有被打扰到，甚至都不知道她出现在这里。
小丫头赶紧虚掩上槅扇门，快速闪出正房，跑回自己房间。
樱桃出嫁后她荣升一等大丫鬟，单独住一间屋子了，此时她背靠着门板，手里扛着大扫帚不停喘粗气。
好险好险。
清晨，时初月睁开双眼，她有多少天没在晚上睡着过了啊，而且昨夜还做了春梦，梦见和玉琢做那事，好羞人。
她双手捧着发烫的脸，薄被下滑，才发现自己身上有点点红痕，下面也有些不适，这，这哪里是梦，分明是真的！
是时，穿着竹绿色常服的郎君抬脚进来。身形颀长，眉眼如星，卓然雅正，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是谁。
时初月来不及想那么多，掀开被子便扑进了他的怀抱。
姜玹微怔，旋即抱紧了她。
娇软在怀，他忍不住心思飘远，嗯，看来以后可以让月月适当喝点酒醉一醉，昨夜她就极配合，任他摆弄，今早又投怀送抱……
下一刻，他大腿内侧传来剧痛。
“嘶嘶……月月，快放手，我错了我错了。”
这是时初月花了很长时间，找到的难得不那么硬的一块肉。她收回手，一个闪身回了床上，将自己裹在薄被里。
姜玹将手伸进被子，搂住她的纤腰，含着她的耳垂道：“好月月别气，为夫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我知道你担心，但戏要做真别人才信，要是被人看出了端倪，我们一家人都会陷入危险之中，希望你能谅解为夫。”
时初月肩膀动了动，没甩掉他的手，瓮声瓮气道：“我很明白，可我还是克制不住地担心你受伤、担心他们救得不及时。”
姜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用力将被子里的人翻过来，只见她眼眶绯红，如雾的眸子里含着将落未落的眼泪，他的心被针扎了一下，又被灌了一口老酒，尖锐的疼了下，跟着便醉了，最后撒上一层霜糖，很甜很暖。
这次落水确实是计划之外，但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声东击西的目的达到了。并且他九死一生才将证据交到庆元帝手上，他丝毫没起疑。
姜玹将人紧紧锁在怀里，道歉的话不自觉就说出了口：“是为夫的错，仅受了些轻伤，已然痊愈。等这次的事情了结，我便辞去鉴卫指挥使的职务，以后应该不用再经常出京。”
早前他在鉴卫从四品佥事做起，经常会出公差，后来升任指挥使，若非他之前一心一意想要做出成绩给庆元帝瞧，大半外出的公差都能交给部下的。成亲之后，他便有意识减少出京。
下钱塘是因丝绸走私案子涉及太广太深，庆元帝又想弄清他的身世，必去不可。而这次去闽州则是无奈之举，只有他离京，西北出了事，陛下才不会疑到他身上，也能牵制住成国公和刘方的视线，给在西北的老邹等人留出布局时间和余地。
“不要。”时初月想都没想便拒绝，“你若是喜欢查案便继续查，其实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担心，不用迁就我，我都明白，做你自己喜欢并擅长的事就好。”
姜玹笑了笑：“我并不喜欢鉴卫，只是被强推上了这个位置。”
时初月心中又是一痛，他被庆元帝安排去鉴卫的根本原因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而不是因为其本身的才华。
而他做得兢兢业业，也仅是不辜负表叔对他的“期望”、为朝廷社稷做事罢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安慰夫君的话，奶娘就抱着宝哥儿过来了。
宝宝前倾着身子，伸出两个小胖手把门拍得“啪啪”响，还口齿清晰地喊着：“娘，娘……”
夫妻二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到孩子身上，姜玹一喜，离家半年，儿子都会叫娘了，他赶紧起身，等妻子穿好衣裳，便开了门。
宝宝没见到娘亲，一下子收了小胖手，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人，瞧着瞧着又觉得有点熟悉，见他伸出手要抱自己，阿娘和奶娘都在笑，他也就接受了。
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很熟悉，宝宝并不讨厌。
奶娘就在外间等着没进去。姜玹将儿子抱到床上。
宝宝一看到时初月就要扑过去，还高兴地叫娘，看得他跟撞翻了醋坛子一般。
时初月接过儿子，指着姜玹道：“这是爹爹，你叫一声。”
也不知道宝宝是没听懂还是没兴趣，一心直往阿娘怀里钻，要靠着软软的饭碗。
时初月见儿子不配合，无奈，“怎么不叫呢？爹爹没回来的时候不是喊得很清晰么，眼下人回来了反而不叫了，傻儿子。”
“他会叫爹爹了？”姜玹全身的热流都涌向头顶，眼睛也一阵发热。得到妻子确定的答案，更是激动得手足无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是他和月月的儿子，都会叫爹爹了，但他并不是个好爹爹，离家太久孩子都不认识他了。
“可不是，先叫的爹，再喊的娘。”时初月酸溜溜的，“你想要儿子重新熟悉你，你得多抱他呀。”走来走去算怎么回事？
姜玹如梦初醒，走过去抱起儿子开始逗弄，他力气大，一会子将宝宝举过头顶，一会子又将儿子放在肩头，逗得孩子哈哈大笑，在他身上舍不得下来。
看着两父子相亲相爱，时初月就像三伏天喝了冰饮一般熨帖。
冬枣带着丫鬟进来伺候夫人起身。
姜玹随意指派了一个小丫鬟：“去外院告诉姜管事，正房槅扇门无法掩紧。”他分明记得昨夜自己是掩好了的，只是没上锁，而今早起身却发现门开了。
小丫鬟赶紧应喏跑出去。
冬枣手一顿，差点扯断夫人的头发，有心想说几句，但最终决定死不承认！
梳妆停当，樱桃才匆忙进来告罪：“婢子该死，婢子睡过头了。”说话间脸色涨红。
这次王宏是跟着姜玹一起去的闽州，樱桃为何会来迟，原因显而易见。
时初月将她扶起来，暧昧的笑了笑，就带着二女去偏厅处理家事，将时间留给姜玹父子。
等她处理完家事回来，父子二人又回到了姜玹离开之前的状态，应该说比之前更好，她想抱一下宝宝，宝宝都不给抱的，将头埋在他父亲的肩窝，莲藕似的小胳膊还要搂着父亲的脖子，生怕母亲会强抱他一样。
时初月不由气结，小东西有了爹爹就不要阿娘了。
才这么想着，便听宝宝脆生生叫了一声：“爹、爹。”
这是今日宝宝首次叫他！
姜玹一把搂紧儿子，又伸手将妻子的纤腰也揽住。
时初月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和姜玹在成长中都缺失父母的陪伴，而今他们当了父母，感动之余更是体会到一层责任。
冬枣在庭中向通报的小丫鬟打听，“姜管事瞧了这门可是坏了？老爷怎么说的？”
“说没坏。昨夜正房大门不是没关么，可能是风钻进来吹开了内外间的槅扇门。”小丫鬟口齿伶俐道，“老爷便没说什么了。”
闻言，圆脸丫鬟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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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圣旨从皇宫发出，一队队鉴卫立即上门抄检。
丝绸走私案牵扯过大，不仅浙州官员全都泥足深陷，青、明、闽、广州市舶司上下，还有西北军中多位千户、校尉、参将参与。更不消说那些得了好处知情不报的。
背后最大的利益即得者便是成国公府、刘府。
从现下已掌握的口供和所得证据可知，中央朝廷居然有一成官员或与此有牵扯、或从中得到过好处。
任谁也不曾想到，太常寺卿时春的独子时涧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当鉴卫来太常寺请时春去鉴卫司衙门问话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人已经在鉴卫司衙门，且须发皆白。
问话人苏佥事，哦不，应该称呼为苏同知——从钱塘立功回来后，苏佥事等人皆有赏赐，他更是晋位鉴卫同知——看着老态毕现的三品大人，略略同情，早先是次女时初云与继子偷情，而今独子又参与要案重案，换了他也能一瞬白头。
时春从鉴卫司衙门出来已月上中天，长富焦急地等在不远处，见人出来的瞬间他并没认出来眼前这背脊佝偻、肩膀紧缩、脸上皱纹丛生的年近甲子之人，是他那不到知天命、风流儒雅的老爷。
时春面无表情，缓慢地从昏暗的夹道走出来，外面火把高照，夜风猎猎，吹乱了一头银丝，官服的宽袍大袖灌满了风，渐渐鼓胀起来，他踉跄了两步，似乎羸弱得下一刻便要被风带走，但并不让人担心，因为他背后是高耸黑沉的皇城，他怎么都飞不出去。
长富心中一紧，料到是出了大事，赶紧快步上前扶住老爷的胳膊，正欲问发生了什么，便见老爷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
时春被长富搀扶着上了马车，他浑身瘫软在软座上，头靠着车壁，再睁眼，双眼已经绯红。
他悔啊，他知道涧哥儿早慧、心狠手辣，从那年涧哥儿雇佣江湖客去暗杀杨子虚便能看出这点，却不曾想他胆子那么大，竟然瞒着他通过二姐夫冯明素搭上了国公府和刘府，私底下替他们做事。
好在王家和刘家认为他也是姜玹的妹夫，并不很信任他，后来冯明素身死，他彻底被边缘化，正是因此，眼下才能捡回一条命。
马车辘辘转向，想起方才自己见到涧哥儿，质问他为何要做这些事。
他是这样说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计谋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