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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静水下 ...


  •   确实是年后便走,正月初三就是启程的日子。

      初二陪妻子回娘家后归府,时初月便替姜玹收拾行装,他是奉皇命悄然出京办案,要轻装简行。

      “你放心,这次我们会很谨慎。若是有人意图找麻烦,你便给德馨殿递牌子,我跟姨母说过。”

      “你不用担心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催你回来,你别赶时间,这雪还这么大,当心雪崩。”时初月忧心不已。

      姜玹抽掉她手里的衣裳,将人打横了抱上床:“我不会激进行事,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再是孤家寡人,有你、宝宝,还有母亲和妹妹,我这条命很宝贵。”

      时初月听他这么说便放了心,只是二人自成亲起就没分开过,眼下突然要分开这么久,她心里难受,恨不得不顾一切跟他去,但宝宝还小,离不得娘亲。

      这一夜姜玹极尽温柔,只要了一次,夫妻二人搂着同眠。

      次日一早,姜玹一动,时初月便醒了,亲自伺候他穿衣洗漱。

      临出门又去亲了亲正在熟睡的儿子,姜玹才接过清风手里的马缰翻身上马。

      时初月裹着厚厚的裘衣送了又送,直到出城三十里才返回。

      -

      庆元二十七年开春便迎来了一个震动,陛下风寒加重,已经辍朝七日。

      幸好有了尘道长伴在身侧。他高超医术、大胆用药,庆元帝的身子好了许多,只是不能操劳,早朝免了但每日召见些大臣议事还是能办到。

      由于了尘道长乃二皇子和淑妃推荐进宫的,一时之间,这母子二人风头无两。

      李盈盈过来梧桐巷子串门儿,先抱着宝宝一阵亲,又送了一个黄玉佛手,与真佛手一般大小,除了颜色稍浅且比真佛手通透外,足以以假乱真。

      宝宝抱着不撒手,还往嘴里放。

      时初月嗔怪:“这么小你就每次见都送礼,可不惯坏了他。”

      李盈盈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我的侄儿我喜欢,姑姑那儿好东西可多了呢。”

      宝宝像是积极响应这句话,立刻呜呜起来,咧着嘴笑个不停,露出上面几瓣细米乳牙。

      时初月摇摇头,正想说她溺爱孩子,就听李盈盈怅然若失道:“嫂嫂,言之想要外放,我也要去,我们可能很久都见不到了。”

      本朝没有驸马都尉不掌实权的规则,只要有才华,皇帝愿意放权,就会得到重用。

      “外放好,眼下京城风云诡谲,瞧着风平浪静,实则冰层之下暗潮汹涌。”

      “嗯,言之也是这样说,而且他想为百姓做点事,在翰林院是好,但他觉得不能深入民间接触百姓总是差点什么,我觉得很对,很赞同。”

      “去哪儿决定了么?”

      “有几个选择,贡县、尉县、南林县和平县,看父皇怎么安排吧。”

      贡县出盐,但盐商盘踞;尉县离京城近,有拱卫京师的之责,也不好做出政绩;南林县处于边陲,环境恶劣,要和蛮荒打交道,前些年还时有交战,很是危险;平县如今正在雪灾,便是没雪灾也是出名的贫困。

      全是别人四处塞银子找人通融要避开的地方,他作为庆元帝最看好和喜欢的驸马都尉竟然偏偏要去。

      时初月暗自感慨,顾延还是那个顾延,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遵从自己内心,选择了与书里一样的路。在书里七公主嫁给王猛,他伤心之下自请外放为平县县令,为百姓做了许多实事,带着平县百姓摆脱穷苦,最后活活累死在任上。

      只是这次不一样,夫妻齐心,顾延不会惨死,李盈盈也不会在京城孤独终老。

      “这些地方都很苦,你能习惯么?”

      李盈盈扁扁嘴:“嫂嫂你也忒小看人了,当地百姓都能习惯我怎么就不能习惯?最多是适应的时间长些罢了。不用担心,母妃已经为我配了一位自愿去的大夫、两个厨子、两个嬷嬷,再带上几个丫鬟和侍卫,日子怎么都过得去的。”

      时初月捏了捏她圆润的小脸,笑道:“去吧去吧,永宁楼有我看着呢。”

      “哈,好嫂嫂,这个正是我想托付给你的呢。”李盈盈拊掌,一会儿便腻到嫂嫂身上去了,跟成亲前没什么两样,分明还是那个小小少女。

      看得出来顾延对她很好,二人很幸福。

      如今的平县没有县令,日常事务由推官领着,推官解决不了的便上报至州府衙门,让上峰处理。这次雪灾也是,可平县所属的州大半都遭遇了雪灾,知州忙得脚不沾地,催钱的同时还要人。

      庆元帝正愁没有合适的人去平县主持灾情,看到顾延自请外放的奏折,当下就让他领了赈灾钦差兼平县县令之职。

      这也是一片爱女之心,有灾情的地方虽然危险、辛苦,但最容易在短期内出政绩,他想的是只要顾延能够把雪灾及雪灾后可能出现的流民、瘟疫等问题处理妥当,至多一年的功夫,回来就能晋升,别人还说不出半个不字。

      赵贵妃巴不得女婿带着女儿离开,离了这个漩涡,才能不殃及他们。是以很快帮她把所有事打理得妥妥帖帖。

      三日后,时初月抱着宝宝送走了李盈盈和顾延。

      京城如静水,表面无波无澜,姜府却在暗里遭过一次贼,被姜玹留下的暗卫给抓住,小贼立即咬破毒药自尽。

      寻常小偷哪至于偷不到东西便服毒?分明是死士!

      时初月不敢掉以轻心,关起门来过日子,哪家宴会都不参与,胡慧娘、张锦娘和孙乐娘偶尔会带着孩子过来串门。

      便是问心堂和永宁楼也不去了,让管事每五日来府里回事,处理近期遇到的问题。

      赵贵妃把事情闹到了庆元帝那儿,如此,梧桐巷子便成了五城兵马司重点巡逻的地段,那些人倒是没敢再造次。

      姜府上下换了春衫时,姜玹已到了闽州,传了书信回来报平安,后面估计不方便,便再没收到他的信。

      春日就这么过去,夏日的京城骄阳似火,一派新绿。

      庆元帝的龙体康泰了许多,近来又开始上朝,只是不如以前勤勉,改成十日一会。

      倒是太子和二皇子的斗争摆上了台面,可能是看着自己病体沉疴,两个儿子龙精虎猛,心中不忿,庆元帝还是一样的操作,先给一榔头,再给一个甜枣,把二人耍得团团转。

      这日,王德宝急匆匆跑进德馨殿,赵贵妃正抱着宝宝听时初月讲孩子的趣事。

      “出了何事这么慌张?可是陛下龙体欠安?”

      王德宝抖着白胖的面皮喘气,好一会儿才道:“不,不是,陛下很好,娘娘,是姜大人,闽州那边传来急报,姜大人落水失踪。”

      赵贵妃当即手一松,想到孩子还在怀里又赶紧搂回去,只是眼前一阵阵犯黑。

      时初月忙将孩子接过来递给奶娘抱着,屏退了众人都出去。

      王德宝和玲珑依然站在门外等候。

      “姨母,玉琢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赵贵妃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方才王德宝说当地几个官员和许多百姓都瞧见了的……难道是玉琢给你传信了?”

      时初月看了一眼玲珑姑姑,后者立刻拉着王公公的袖子往外走几步并转过身去。

      她附耳道:“阿春之前来信,说过些日子可能会有流言传出,嘱咐我不要信,只管耐心等待便是。”

      与姜玹一同去闽州办案的阿春偶尔与她联络,虽不能透露具体事宜和地点,但总能知道他们平安无事。

      赵贵妃一听是阿春,便放下心来,不过戏要做全套,时初月立刻抱着孩子回了梧桐巷子,赵贵妃则对外称病。

      果然,次日一早,外面遍地都是姜玹落水失踪的传言。

      时初月约束好下人,禁止乱传消息。

      过了晌午,时府派乔嬷嬷过来问安。

      时初月亲自给太夫人回了信,让其不要担心,陛下已经加派人手去寻。

      她对时家太夫人很有好感,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老太太去五台山吃斋念佛实在是太可惜,放在后宅简直是完胜的那个。

      这不,白氏现在还有威风可以耍么?时涧也被制得服服帖帖的。

      白天还好,有事忙着很快就能混过去,一到晚上时初月就睡不着。

      阿春这些日子没来信,听王德宝说,姜玹是掉进了江里,那可是江啊!哪怕知道这可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她也忍不住担心。

      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他们都是普通人,若真是发生了意外可怎么办?

      她不知道的是,姜玹落水的消息传来几日后,西北军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校尉利用职权联合商人走私丝绸至西域,索取高价“出关费”。这位校尉姓王,正是成国公府王家的旁支。

      出关费一事被一位百户意外得知,他本想装作不知情,就烂在肚子里,谁知紧接着杀手就到了。

      经历过几次暗杀,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百户决心揭发其罪行,又怕西北总督早就牵扯进去,是以借着探亲的名义,拼死躲过追杀回京告发此事。

      成国公府树大根深,自然不会被一个口说无凭的百户扳倒。但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行事说话都比以前谨慎了许多。

      时初月听闻消息后便知道计策成功了!那个百户应该也是姜玹的人暗中护送回京的。

      可已至仲夏,蝉鸣震天,蛙声一片,还是没有阿春的信鸽,朝廷也依然没找到姜玹,一个月有余无半点消息,不知他如何,是否受伤?前些日子她熬到后半夜还能睡着,这几天是整宿睁眼到天亮。

      这日天气十分燥热,时初月睡不着索性起身赏月。

      在廊下散了会儿步,觉得肚腹饥饿,没惊动任何人,去厨房凉拌了两道小菜,又拿了一壶酒。坐在庭中的石桌旁,就这样一个人吃菜喝酒。

      月明星稀,阵阵凉风吹过,吹散了些她的燥郁,心出奇的无波无澜。

      原来赏月是这样的感觉,难怪古往今来的大人物都爱月下独酌,倒真别有一番滋味。

      除了廊下一排灯笼,四周一片漆黑,她看看天上的月,又看看地上的影,想起那句著名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可她不想要三个人,还想要姜玹和宝宝。

      时初月不知不觉连续喝了十来杯,但见月辉清浅,树影晃动,蝉鸣一片,远处影影绰绰,抬头恍惚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似乎轻叹了一声,将自己抱在怀里。

      姜玹从密道回来,在正房扑了个空,吓得他魂不附体,忙出去找,就在后院看到妻子穿着薄纱中衣枕着左手趴在石桌上,右手举着酒杯念念有词。桌上的小菜只动了几筷子,酒却喝了半壶。

      走过去扶起她,时初月缓缓睁开眼,傻笑道:“我想着我和你,还有宝宝我们三个人喝酒,才不要和月亮影子一起喝,瞧,实现了,果然看到你了……”

      姜玹扶额,还要带着宝宝喝酒?但凡多吃点菜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将人打横抱回屋里,又打水来替她清洗过,他才躺上床将她抱在怀里。

      时初月觉得好热好闷,好像周身围满了火盆,便挣开了裹着她的“被子”,拉开自己的衣衫,腿脚出了很多汗,裤子也脱了吧。

      还没睡着的姜玹被她一连串动作惊呆,旋即笑道:“是不是想我了?嗯?”

      当然没人回答他,那人还在不厌其烦扯自己的肚兜。

      姜玹这么宠爱妻子的人自然是要帮忙的,只是这一帮就想做点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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