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ceer

2、中

　　芙蓉开始做我的模特儿，和我的女朋友。
　　每天打完工，她都来我这里略带羞怯地褪去衣服，让我开始着笔她美丽的酮体。但是作画总坚持不了太久，因为只要画上一会儿，我就被她皮肤的细腻吸引，忍不住放下笔上前去触碰她的质感。然后就会忍不住亲热起来，再然后，恢复状态又要花上很久。就这样断断续续地画了十几天，连个完整的草图都没画完。
　　芙蓉跟我交往一个月的时候，妈妈久违地给我了个电话，不咸不淡地说了些话后，问我近况如何。
　　她问：“……你有对象了吗？”口气很随意，我能想象她正在大办公室里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的样子。
　　“有。”我直白地回答。
　　“是吗。”她并没流露出很关心的语气：“随你吧。玩玩就好，明后年回来，我给你介绍个合适的，你也该嫁出去了。”她根本不关心我的生活，只关心她的利益。她所谓的合适的，就是哪个朋友、合作伙伴的儿子或者侄子外甥。她想用我来弄个商业联姻。
　　“有多合适？”我笑问。
　　“嗯，那我得看看谁家的实力够娶我女儿啊。”我听到她轻笑着吐出一口气。我是她的女儿大概只能卖个中等价格，她肯定会暗中告诉对方我父亲的身份，那才能卖得出大价格。
　　我仍直说：“你打算把我估个什么价位？上市公司还是官宦人家？”
　　她笑起来：“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嫁个好人家，结婚生子，什么都不愁，不好吗？我告诉你，婚姻比爱情重要。爱情说白了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你真当男人会有什么深爱？爱又能怎么样？能吃能穿吗？”我听到她那边一连串窸窣的声音，好像是在摆弄那串价值上千万的紫翡翠项链，大概是又要出席什么慈善晚会吧。那串珠子是帝王紫，种水好到接近全透明，每一颗大小均匀，圆润光亮都相同。她说这紫色正，高贵，在她所有的首饰里，最喜欢这一件。
　　“……人呢，都是趋利避害的。钱就是利，有钱，就什么都有。就像你爸，如果他没有本事，也就不会有你了。感情嘛，用钱培养培养就有了。”
　　“不是所有人都一样的。”我说。
　　“呵呵。”她发出一声冷笑：“不管你现在的对象是谁，你别说自己不缺钱，过一段时间试试看，还会不会顺利。贫贱夫妻百事哀，钱才是最重要的。”
　　挂断电话后，我觉得她不可理喻。但是就以往的经验来说，我知道，在很多时候，她是对的。

　　芙蓉是好看的，但美得并没什么特别的个性。我想，她既可以是天然去雕饰的出水芙蓉，还可以是袅袅纤枝淡淡红的木芙蓉，美丽怡人，人畜无害，大众都喜欢，不过，到底是艳俗。她的姓氏普通到太泛滥了，以至于好好的名字加上姓，就变得平平无奇起来，所以我从来都只唤她芙蓉。
　　她不懂艺术，只懂生活，懂具体的柴米油盐，懂得世俗和平凡。她是踏实的，也是庸俗的。
　　她毕业后搬来跟我一起住，小房间里填了太多的东西，我想扔掉一些，但她坚决不肯，说这些都是用得到的，再买又要花钱。于是她把我在地上堆的画都挂起来，细心地规划，把我原本空空荡荡的房间填充满生活的杂碎。她其实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有一个母亲遗留的红宝石戒指，也不过只值个几万块，她当成珍宝一样找了个保险箱存起来。我看着有点想笑，这种老旧的东西，我妈妈恐怕都看不入眼。只要她喜欢，我能给她买品相好的多的。
　　芙蓉找到工作的那天非常兴奋，我便请她吃饭，本想高档一点的知名餐厅，又觉得与我表现出来的状态不符合，便去了普通商场的自助餐。芙蓉本来很开心，可看到价格时，死活不肯进去了。我说，只偶尔奢侈一次，没关系的。她坚决摇头，说：“八百多块，够我们省吃俭用一个月了，多给你买点画具也好呀。”
　　我们的生活过的很穷，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芙蓉就把她的两个箱子加一个方凳靠在窗边，铺上褥子延伸出一块儿，幸好我们两个都习惯挤着睡。她变着花样地买菜、做饭，让伙食多样而有营养。尽管生活贫乏，芙蓉对我却总是大方的。她发了工资，就全都花在我身上，给我买画布啦、买油彩啦、买衣服啦。她既尽可能地对我好。她完全尊重我的个人世界，自己完全承担起了两个人生活中的一切杂务，交水电费、网费、煤气费，尽可能地不让我为杂事操心。就连偶尔奢侈一次出去旅游，她也连交通和住宿都自己完全安排好，我只要跟着她去就可以了。可我连她的生日都没问过，她也从来不抱怨我的冷淡，就好像，她接受了我的一切。芙蓉常笑眯眯地抱怨：姐姐，如果没有我，你可怎么生活啊。我便附和，是啊，幸好我有你。
　　我并不需要她这样的牺牲，但说实话，她的这种好，让我们两个都感到享受，感到满足。我从不曾被人这样爱着、被疼惜娇宠。我越发隐瞒自己的情况，尽情享受着她把从牙缝里抠出的少的可怜的钱都花在我身上。看到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一个人有一百万，他给了你一万，那么他比不上一个人只有有一百块却给了你九十九更对你好。因为那个人给了你他的全部。比起妈妈在爸爸那里得到的施舍，我觉得，芙蓉给我的一切虽然贫寒，但是足够丰富了。

　　我们在一起过着苦日子快要满一年了，依旧很好。
　　芙蓉仍然把大部分钱和精力都花在我身上，从未对我没卖出一张画而有怨言。她说，她知道我一定会成名的。可就连我也不信。
　　我终于画好了两张以芙蓉为主题的画，我很满意，但芙蓉并不太喜欢。因为我在画她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改掉了一些写实的部分，使画作处于虚实之间。她说，画上的她自己有点陌生，有点不像她。小傻瓜，这就是她所不懂的创作了。
　　周末有个画廊有先锋艺术展，我想带芙蓉一起去看。但是票不便宜，如果芙蓉知道的话一定会推说不感兴趣，只让我一个人去看，所以我推说是美院老师的赠票，让她陪我一起。
　　芙蓉开始时并不想去，但又不想让我失望，就陪我一起来了。
　　这个艺术展主要作品还是画作，也有些令人难以捉摸的行为艺术的记录片。芙蓉是完全看不懂的，悄声问我，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我想了想，把我能弄明白的艺术家的作品给她解释了一下，但也有不少作品让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有觉得可能是对社会的一种挑战与震撼，同时也怀疑，这就是脑子不太正常。
　　我只能评论画作。但说实话，这些作品中大部分都是画廊吹捧炒作的作者的，虽然看得出功夫过硬，但是从审美到立意都很一般，还有抄袭国际大师的痕迹。至于那些抽象画作就更扯淡了，只是色彩、线条的堆砌，要意境没意境，要审美没有审美，偏还有不少人啧啧称奇吹捧。
　　转到第二层，我终于找到了想看的作品，也是我很欣赏的真正的大师，阿行的作品。
　　我读大学时就很喜欢阿行。老师们对他的评价不一，但这个不一主要是指人品上，而不是作品上。
　　阿行的作品既有传统中国美学的婉约含蓄，又有西式的色彩、光影的表达。而且，他的立意是在高于众人。他对世界的认知过于深刻，以至于后期整个人都很压抑，常处于一种癫狂、绝望的情绪里。但他的画作中总有少量却鲜明的亮彩，提升了整幅画的情感。
　　“这个姓很少见，是不是？很多人都以为这是笔名，其实，这是他的真名。阿行是个很另类，很有思想的画家。这幅画中的女人不协调，是不是？”我小声跟芙蓉解释：“阿行把他的妻子、情人和女儿的五官融合在一张脸上，来表现‘女人’的主题。他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彻，把形形色色的女人看成由符号构成的整体，所以把肖像画得支离破碎。这是解构主义的方式。”
　　芙蓉不说话，盯着画作旁边的作者介绍。
　　阿行去世快要二十年了。他去世时只有三十几岁，留下的作品不多，却惊艳四方。他的死更是让人觉得恐惧：阿行的妻子是个年轻演员，但因为他不喜欢她每天排练上班，就不再工作，陪他在荒郊野外处盖了农庄生活。那也是阿行的工作室，情人时不时会光明正大地过去与他幽会。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后，他的情人们先后有了自己的生活，离开了他，他无法接受这种打击，在妻子也决定离开时，用刀刺死了妻子，之后放火烧毁了一切。
　　“这种东西，怪瘆人的，有什么好。”芙蓉厌弃地说。
　　我知道，她肯定很难理解这种看起来不美的画，也无法理解这样的人。虽然人品有极大的争议，绘画届对阿行作品的评价还是高度认同的，他也是那个时代少数真正的先锋画家。
　　天才总是孤独的。哪怕最亲近的人也无法进入他的世界。我常为阿行感叹，他的脑海太聪明、精致，他的认知太独特，以至于只能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被他爱的所有女人抛弃，想必是极度绝望的，没有一个人能温暖他的内心，由此，才走上自毁的道路。
　　“我觉得你之前画的比这个好多了。”芙蓉又补上一句。
　　我们身后正路过的人噗嗤地笑了，我有点不好意思。芙蓉回头看那人，语气有点不好：“有什么好笑的？”
　　“小姑娘真是初生牛犊啊，你懂画吗？年轻人太大言不惭了。”中年男人戴着眼镜，一副儒商的样子。
　　“是啊，我不懂。您懂吗？”芙蓉倔强地抬着头。
　　“大概是懂的吧。不然……”他朝四周比划了一下：“也搜罗不到这么多好作品。”哦，原来是画廊老板。
　　“芙蓉……”我拉了拉芙蓉，不想理他。
　　“这里随便一幅画，最低都能卖到二百万以上。”
　　听到他说价格，我就有点烦了。画家依靠商人吹捧赚钱，可最讨厌的，也是商人满嘴是钱。
　　“你收来的可不是这个价格吧。靠吹捧炒作来翻倍，你们画商最精于此道。”我说。
　　男人一怔：“怎么，你懂画？那你定个价格，如何？”
　　我指指阿行跟其余两位大师的画，说：“除了这几个真正的画家之外，也就楼下靠门那两三幅画还算作品。其余都是凑数的。”
　　芙蓉见男人被我说中了底面露惊慌，顿时得意起来：“我就说了，我家姐姐的画比这里大部分的都要好！”
　　我掐掐她的手示意见好就收，心虚起来：我可真比不上阿行啊。
　　谁知芙蓉掏出手机翻着相册就怼在男人面前：“你看看！”她拍了我的画。
　　男人看了一眼，就愣了，随后接过手机划着看了起来，边看画，边偷眼看我，突然脸色一变。
　　芙蓉小声惊呼，抢回了手机：男人可能是看到了她的人体肖像，或者她跟我的接吻自拍。
　　“她是你姐姐吗？”男人面无表情地问。
　　芙蓉皱着眉生起气来。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就直白地回答：“她是我女朋友，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反而笑起来：“想跟你……谈笔买卖，怎么样？”
　　几分钟后，我跟芙蓉做到了男人的办公室里，他开门见山地说：“小姑娘，你的画还不错，功底好，意境……尤其这两张情人肖像很拿得出手。只要你原因，我可以把你捧到跟那几个年轻画家一样，甚至比她们更出名。你有没有意愿？”
　　这等有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但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有什么条件呢？”
　　“哦，你也懂的，我们这些搞艺术的其实都穷，除了自己懂，也得找不懂的人买单。你看，宣传就要有个噱头。你这两张画很不错，能看出表达的情深意切，很有创造力。你们有确实是情侣……”
　　“什么意思？”
　　“用女同性恋画家做噱头怎么样？”
　　芙蓉立刻转头看我。我知道，她是不喜欢这样的。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但是我介意的，是我的成功是否是因为自身的能力。
　　我问：“如果我是个男的，画出这两幅画来，还能出名吗？”
　　老板轻咳半声，说：“呃……那得有量。”
　　意思就是，如果这画是普通男女朋友的作品，哪怕是相同的情感，还是根本不能引起关注。
　　我笑了笑，起身婉拒道：“我再想想吧。”

　　放弃了这个机会后，芙蓉总是心神不定。我知道，她是觉得机遇难得，可我并不太在意。
　　画廊老板找过我两回，画了我的画，后退一步道：“……要不然这样，你出十万块，我给你办一个画展，把你以往的作品都拿来，别的都不提，就出展览，让观众自由评价，怎么样？”
　　十万块是小意思，但是，只要我同意了，他后续怎么选产我就无法拒绝。我不喜欢他明明是掠夺却装作施舍的样子。
　　“你想，这是多难得的机会？我是惜才想给你个机会，你好好考虑考虑。”
　　“你看我拿得出十万块吗？”我随意搪塞他。
　　老板咂着嘴叹息：“唉……那倒是也有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我其实已经猜到了，平时，我总觉得性别无关紧要，但这时候就想到，尽管不修边幅，我还算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拿得出钱的人有的是，但他们总得要点回报。你知道，很多富人都喜欢艺术，尤其喜欢你这样的年轻艺术家，想请你赏脸吃个饭之类……”
　　“让我卖一次？”
　　老板有点尴尬。他毕竟是欣赏我作品的懂行之人，我不想撕破脸，也犯不着生气，这是他们商人惯常的嘴脸，一切皆可交易。我只做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拒绝了。我知道自己的实力有几斤几两，如果我真的想红起来，早就拿点儿钱营销了。画廊老板明明一幅画可以赚画家好几倍，还为了十万块斤斤计较，他这样子真好笑。穷鬼就是穷鬼，我懒得让他赚这笔钱。

　　芙蓉知道了，满脸惋惜：“姐姐，我知道你有多热爱画画，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
　　“没别的办法吧。”
　　“他不是说，如果给他十万块的话也可以办画展吗？”
　　芙蓉看不透商人的心思，真单纯。
　　我便逗她：“可你知道我们拿不出十万块啊。”
　　“那你就不想办法努力了吗？我们可以借贷款啊，只要卖出去画，不就可以还了吗？”她有点生气了。
　　“可卖不出去该怎么办呢？”
　　“而且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你的理想啊！你就不能为了理想去拼一拼吗？”
　　我差点笑起来，就喜欢看她这样认真为我的事情着急的样子。平日里感冒发烧不去医院也好，省吃俭用也好，我就喜欢看芙蓉紧张我爱我，有时候甚至会自己作一作，划破个手啦什么的，看她边紧张边抱怨我笨拙的样子，就觉得很享受。
　　“可我们连抵押的财物都没有啊。”
　　芙蓉顿时语塞。半天，她把目光转到了保险箱上，那里面有她母亲的戒指。
　　“我可以先把那戒指当掉，再找人借一点。姐姐，你也凑一凑吧。”她认真地算计起来。
　　她想的太天真了。就算真的开了画展，没有后续追捧，那又怎样呢？绘画对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理想。可是，她为我竭尽能力谋划、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我又不忍拒绝。
　　“如果卖不出去画，你就白费努力了哦。”我说。
　　“没关系，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姐姐，你一定会成名的。”
　　接下去几天，我仍然作我的画，芙蓉一直在筹钱。我很诧异的是，她居然真的把那枚旧戒指当掉了，还当了七万多，看来是我小瞧它了。可还差一部分，怎么办呢？我暗暗看着芙蓉每天皱着眉算计，想，筹不到钱的话，她也就该放弃了吧，何苦呢。
　　但芙蓉真的很能干。她跟我说，她跟领导申请了一个项目，如果能加班加点提前干好的话，可以拿这份提成。
　　“可是要连续加班两星期，姐姐，我要每天三四点才能回来，你不要等我，早点睡就好。”
　　“太辛苦了，别这样。”我心疼地握着芙蓉的手。
　　“没事儿，等你出名了，一切就都好了。”
　　她甜甜地笑着，我无法拒绝她的美意，尽管我并不太在意。

　　芙蓉果真开始早出晚归。有时候我都睡醒一觉，才发现她已经挨着我睡下了。我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她，满脸都是疲倦。但是……我看到了她脸上还有没有洗净的浓黑的眼线。我很惊讶，芙蓉几乎是不画浓妆的，尤其是上班的时候。这让我产生了疑虑。
　　我带着满腹怀疑，思考了一夜无眠。她去干嘛了？真的是在公司加班吗？公司会把一个着急的项目交给她这个刚工作一年的新人吗？两个星期就能拿到钱，公司不是月薪吗？越想越可疑。我倒是不认为芙蓉会背叛我，但是……她会不会是为了给我筹这笔钱，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我胡思乱想到清晨，闹钟响了。芙蓉立刻抬手关闭，然后打了个呵欠。我赶紧假装熟睡。芙蓉翻身起床，有轻轻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我听到她洗漱的声音，之后下楼，很快就提上来早餐，仍是那家店里我最喜欢的豆腐脑儿。
　　等她匆匆离开上班，我才睁开眼睛。芙蓉是爱我的，毋庸置疑。
　　白天，我在家里五脊六兽地发了一天呆，傍晚时，开着一辆低调的跑车去芙蓉公司门口等她，我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加班。
　　芙蓉的公司在市中心的一座商业大厦，A座是商务、各种公司的所在地，B座是高档酒店，常借待些要人明星什么的，楼下停辆普通跑车并不惹眼。我坐在车里，几个年轻女孩子以为没人，走过来借着车当背景拍照，正好挡住了我看向大厦门口的视线。
　　我降下车窗，请她们让一让。她们吓了一跳，眼睛上下打量了我片刻，似乎是在衡量这辆车是不是我自己的，我配不配驾驶。她们面无表情地走了，我想，在她们眼中，我的外貌跟衣服是买不起这台车的吧，就连拿身体换都不配。或许她们以为我是替人泊车的小妹。不过，如果我是男人的话，她们肯定会换另一种态度吧。
　　正瞎想着，我看到芙蓉走出大厦，上了一趟公交车。果然，她不是在公司加班。
　　我发动了车，在拥挤的下班车流里，我跟着那趟公交一步一挪。公交车开的很霸道，我为了跟着它也开的比较冲，好在这车像人一样也靠衣装，别人看我一眼就知道价值几何，生怕撞上配不起，趁早行了方便。
　　几站后，到了市里著名的酒吧街。芙蓉下了车，匆匆走进去。
　　我赶紧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从第一家店开始每家都进去点杯喝的，看有没有我的芙蓉，然后转身离开。
　　我直找到晚上十点，每家店都去过两遍，还是没有找到她，服务员、驻唱歌手都没有。但是，后厨是不需要画浓妆的。我想，只可能是在夜场了。
　　酒吧街越晚越嗨。我是不太喜欢这种场所的，厌烦这些灯红酒绿的浮华，但也跟人来过几次，深知夜场都有什么，我越想越心焦，似乎每个声色场所舞台上站的都是芙蓉，被无数人各种各样的目光舔舐、垂涎欲滴。
　　午夜时分，我终于在一家店看到了芙蓉。她的表演比我想象的还要劲爆。她穿着三点式的比基尼，尽情热舞，让人们把钱扔到她身上。
　　这是芙蓉的身体！我的艺术，我的缪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最美好的东西，就这样在闪烁的灯光下，被所有人轻贱、亵渎！
　　我感到极为愤怒，但也非常可悲。她是为了我啊！而我竟然让她牺牲到这个地步！我实在看不下去，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