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報告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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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段琛炎逼著學書法是季律和段書瑀共同的痛苦記憶，從國小三年級開始，每周六上午都得關在書房練上兩小時的書法才能開啟歡樂假期，但對於小他們八歲的季闖而言，是夢寐以求的奢望。
上午九點，季律和段書瑀睡眼惺忪地被段家父親喊進書房，今天的畫風倒是有點不一樣，剛上小學的季闖一臉興奮的坐在小一號的書桌椅上等待他們，從今天起，他可以跟哥哥們學毛筆了!
段父拍了拍還在閉眼養神的兩個大孩子:"都醒醒，為了歡迎小闖加入每周六的書法課，今天午餐吃小闖最喜歡的漢堡薯條"
季律趴在桌上，百般聊賴的拿起墨條磨墨，帶點微微鼻音的說:"叔，我餓了，能先吃個早餐不?"
"平時早上連杯牛奶都不喝的人怎就突然想起要吃早餐了?"段父走到季闖座位前在硯台裡到了點墨汁，拆開新墨條，學著季律的語氣說:"知道爸爸為什麼要你們學書法不?"
………
"阿斗們，看看你們老父親唄?" 段琛炎挺直腰桿，看著趴在桌上磨墨的季律，再看眼靠在椅背上發呆的段書瑀，北荷一中裡受人敬重的段主任被自家兩小孩忽視的徹徹底底。
段琛炎退而求其次的對著今天剛加入的小季闖說:"書法呢，修生養性"
小季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接過爸爸手中的墨條有模有樣的磨著，段父掩不住人民教師本質的說:"《黃帝內經》裡有句話說:「靜則神藏，躁則消亡」。做任何事情心都不能急躁，書法可以幫助你凝神靜慮少躁動，書法能讓你養心性，培養專注力，這就是所謂的養神之動"
三分鐘熱度的小孩哪懂這麼多，只知眼前的墨水好玩，使勁的磨著，段父走回自己的座位背對他們坐下，拿起毛筆在宣紙上揮灑季闖兩字:"柳公權說「心正則字正」，我們通過寫字來提升人格，書法就像是我們心靈的心電圖一樣，從一個人寫的字就能看出這個人的人品，所以我們要寫好字才能做好人"
"寫毛筆要逆鋒起筆，回鋒收筆....”
"哎呀" 稚嫩的聲響讓段琛炎放下毛筆轉頭，只見季闖臉上黑墨點點，手背一抹成了貪玩的小花貓。
一旁的季律挑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段叔，我感覺季闖跟我差不多，都沒什麼慧根"
還在閉目醒腦的段書瑀睜眼，滿臉黑墨的季闖讓他愣了下，沒反應過來，小孩已經伸出魔爪在自己臉上抹了下，天真的咯咯笑:"哥哥臉上黑黑啦"
在完成第一個目標，季家小霸王又對著第二個目標進行攻擊，才剛伸出手就被抓住，季律一臉慵懶的警告:"小鬼，你今天要敢抹你親哥一筆，我讓你之後的日子都吃不完兜著走"
小霸王眨著大眼，一臉無辜的點點頭，在季律稍微鬆手那一刻直接撲向他的臉，這下好了，孩子不只抹了一點，幾乎半張臉都黑了。
"季───!闖──!!"
季闖在他哥動手殺了自己前直接撲進段書瑀懷抱，指著三人的臉說:"哥也黑黑啦!我們一樣"
段書瑀縱容的從身旁的櫃子上抽了兩張濕巾，在他的小臉蛋上輕擦掉水墨，誰知季家兄弟一心玩得盡興，季家長男拿起毛筆沾墨，拽過弟弟的小手在上頭鬼畫符，柔軟的筆尖在掌心上來回搔癢惹來孩子的尖叫，咯咯笑的大喊癢癢，一旁的段父哭笑不得，要是王羲之知曉他段琛炎的孩子如此對待文房四寶，可能都要從棺材裡爬出來向他抗議了。
段琛炎看著互相在彼此手上揮舞的季家兩寶說:"你倆倒是挺適合畫個水墨畫之類的"
像是得到靈感般，季律扯張宣紙平鋪，抓起季闖的小手壓進滿是墨水的硯台，輕甩下小手多餘的墨水，最後將小手放到宣紙上讓墨水渲染:"給季闖第一天的書法課做個紀念唄"
"手!哥哥也來!!" 小孩激動的雙手拍掌，又噴了眾人一臉的墨，這次連段父都遭受池魚之殃。
在小霸王的威迫之下，除了三兄弟的手，兩家父母也沒有逃過被抹黑的命運，紙上拓印著七個不同大小的手掌，最後段書瑀環抱著他，擠著五顏六色的壓克力顏料，捏著小手一筆一筆的在上頭寫上每個人的稱呼。
季律轉頭搭著段父的肩:“用毛筆沾壓克力顏料，中西合併獨創門派，段老師您覺得如何?"
"哼，這叫胡鬧"
"行唄! 這幅出自咱季闖大師的畫就叫做胡鬧"
當天晚上名為胡鬧的作品消失了，隔了幾天段書瑀看見'胡鬧'在他們家客廳牆上掛的方方正正，上頭還有來自段老師的題字:家，原來他爸把作品拿去裱框了。
7歲那年創作胡鬧的小孩長成14歲的國中生，坐在車裡望向窗外發呆。
季律和沈隱下車後，段書瑀試探性的問"要不要一起打遊戲?最近流行那遊戲叫吃雞?"
季闖心不在焉的回:"吃雞嗎?那我們是不是要去買雞?"
段哥:..............................
最終，段書瑀沒有把季闖送回季家，而是將孩子帶回自個兒房間盤問，他先到廚房溫了一杯牛奶遞給床上的季闖才拉開椅子在季闖對面坐下:"怎麼回事?跟哥說說?"
季闖喝口牛奶才緩緩開口:"我今天...在後台看見我哥了...”
段書瑀用眼神要他說下去
"然後...看見哥跟剛剛車上那位池隱哥哥...”
季闖沒有把話說完，但段書瑀明白了，他拿出手機對季律發了貼圖:狗東西.jpg
闔上手機，段書瑀將椅子滑到季闖身邊，低下頭與小孩平視:"嗯...很驚訝?還是...不太能接受?"
季闖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只是沒想到我哥是同性戀...我以為新聞上寫的都是假的"
段書瑀回想起之前季闖在自己南州租屋處裡的對話:"你之前不是很喜歡你哥跟沈隱的CP嗎?叫那什麼來著...?”
"同隱共律"
段書瑀點點頭:\"對，同隱共律。這不挺好的嗎?恭喜你，嗑的CP成真了"
小孩還有點怵，眼神有點空洞，木訥的點點頭，段書瑀又柔聲道:"季律只是剛好愛的人也是個男生而已，除了性別，他跟別人沒有不一樣"
段書瑀用一種堅定態度讓季闖亂了一下午的心安定下來，是他最信任的哥哥告訴他:同性戀並不丟臉，也不可怕，跟別人沒有不一樣。
季闖頓了頓沒有回答，段書瑀也不打擾，給小孩一點時間消化時間，隔了幾分鐘後，季闖又皺起眉頭忍不住跟段哥分享情節:"哥你知道嗎?季律把池隱哥哥壓在沙發上親了，池隱明明推了他，季律怎麼那麼...."
"那麼....?"
季闖摸摸鼻子低下頭，悶悶的說:"那麼狗"
好的，安撫了季闖對哥哥是同性戀的衝擊，天王老子來也拯救不了季律是條狗這件事。
"闖兒，你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樣，很多事情都是一體兩面。嗯...雖然池隱推了季律，但可能是因為他快要不能呼吸了才...咳，你還小，但你哥和池隱，跟我們爸爸媽媽一樣是相愛的關係，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段書瑀扶額苦惱，自己跟一個未成年孩子說這些話是對的嗎?
段書瑀拍拍他的腦袋說:"有些事情，長大就會懂的"
"哥! 我15歲了，早就長大了..."他想了想又紅著臉說:"該看的早就都看過了"
段書瑀撇嘴憋笑，做哥哥的總是一肚子壞水:"呦，看的什麼片?跟哥分享一下?"
季闖不理人，起身開啟電動主機，段書瑀乾脆換條居家褲爬上床，接過季闖手上的遊戲機還不忘鬧人:"別這麼小氣啊?讓哥看看你們現在的孩子都看的什麼片"
"你不要煩我"
"怎麼就煩你了?哥是怎麼教你的?好東西要懂得分享"
"我看的你又不一定會喜歡!"
"你不給哥看一下，怎麼知道哥會不喜歡了?"
"你不要擋螢幕讓我打電動啦"
然而季闖無法說出口的是...某天清晨，夢裡的人有了清晰的輪廓。
那天起，小孩有了誰也不能說秘密。
15歲的夏天，情竇初開，天真有邪。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報告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