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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追逐 ...

  •   要在万把人的大学校园里找一个人或许有点难度,躲一个人就轻松多了。
      刚好快临近期末,周白就安分地留在寝室复习,西餐厅那儿也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他的成绩应付考试没有问题,想要拿奖学金,还是要老老实实花时间做做题。
      蒋海平虽然入狱,但那套公寓早就过户给他了,被他租了出去,加上平时打工攒下的钱,他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经济上的问题了,只是出于习惯,不放过每个赚钱的机会。
      考完试就是寒假,周白惯例是留校的。林森家也在本市,不过一放假就跟他爸妈飞去澳洲看他哥去了。
      临近过年,西餐厅也暂时歇业。周白数了数存款,决定今年过年给自己放个假,不再在外面另找临时工赚外快了。
      他睡了个午觉起来,外面的天已经漆黑一片。
      寝室里的室友一考完就都回了家,整栋寝室楼留校的也没几个。
      他刷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想起之前发哥跟他说自己有个朋友开了家酒吧,让他有空的时候带点朋友过去凑凑人气,报他的名字可以打折。
      发哥还开玩笑似的跟他说:“我知道你们好看的人都喜欢扎堆凑在一块玩儿,多带点好看的朋友去啊,给老哥的店也壮壮人气。”
      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交友状况哪来的误解。
      周白翻了翻发哥以前给他发的酒吧定位,就在离学校几条街开外。他穿上外套出门,楼道里冷冷清清,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加快了步伐,急于逃离这个过于安静的所在。

      推开酒吧大门,温暖的室内空气连带着喧闹的人声一起涌了上来,这才让他有了重回人间的感觉。
      还早,酒吧里的人还不算多,周白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刚点完喝的东西,抬头四处打量,就看到正对吧台的位置有个给乐队表演的地方。其他乐手还没来,只有一个人蹲在那里调试音响,周白看着那个人捞了一把垂到眼前的过长的刘海,露出额头和眉眼,然后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起头,俩人看了个对眼。
      竟然是叶雨州。
      而且他今天没带那个半永久的黑色口罩。
      周白暗骂了一句卧槽,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他用余光感受到,叶雨州还在注视着他,很久很久,直到台下有人把他喊走了。
      周白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暗恼自己的退缩。
      他的肠胃突然响亮地鸣叫了一声,直到这会儿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吃晚饭。
      问酒保要了份菜单,看着一水的薯条鸡翅三明治,胃口全无。
      出门时的兴致像是都被饥饿带走了,周白坐在吧台椅上,突然感到疲惫和孤独像潮水一样地涌了上来。
      他捂着胃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有种想要离开此地却不知能去哪儿的茫然感。身边突然有人伸出手,推过一个白色的东西。他以为是有人给他塞写了号码的纸巾,下意识地露出社交微笑,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加热好的便利店饭团。
      叶雨州重新带上了他万年不离脸的黑口罩,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酒吧的光影描摹出他深邃的眉眼,周白的心脏在那一刻突然停跳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地撞击他的胸膛,全身血流加速。他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骤然上升,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红了。
      叶雨州的眼睛微微弯成一对月牙的形状,他应该是在口罩背后笑了。
      乐队的演出快开始的时候叶雨州又被叫走了。接下来的整场演出,他都低着头弹自己的贝斯,再没有向周白投来一个眼神。
      他看着台上的那个人,一口一口吃掉了微温的饭团。

      叶雨州怀疑那个男孩儿可能是他爸的私生子。
      他父母在他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直接带他去户籍中心改了姓氏,跟那个男人一刀两断的态度很坚决。
      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母亲家里就不赞成,离婚之后没过几年,母亲就肝癌去世了,外公总是说,是被他爸气死的。作为老派知识分子,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刻薄的话了。
      他爸爸那边爷爷奶奶很早就不在了,外婆去的也早,叶雨州几乎是外公一手带大的。
      除此之外,母亲和外公从来没有在面前说过他爸半句坏话。蒋海平后来搞房地产,生意越做越大,在外面的风评一直很好,除了男女私事,他想不出他爸能做出什么事情气死了母亲。
      周末回外公家的时候他一度想要问问外公知不知道蒋海平有其他子女,想了想还是没问。他向来不喜欢与外孙谈论他的生父。
      他大概会说:“有又怎么样,那是他的事。”在他眼里,女儿从与这个男人离婚起就断的干干净净,他不阻止蒋海平联系雨州,是因为外孙长大了,他相信叶雨州能够冷静的思考和处理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
      蒋海平要给叶雨州花钱,他也不拦着,只是从来不允许这个男人登叶家的门。
      是啊,就算是私生子又怎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叶雨州在枕头上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了。

      酒吧里的偶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看的出来对于那个男孩也是一样。他踮起一只脚,一脸拔脚想逃又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甚至有一丝好笑。
      于是叶雨州抱着胳膊站在那看了他一会儿。
      他学过一段时间画画,按照人脸三庭五眼的比例来说,男孩的眼线比常人要长很多,加上浓密的睫毛,这双眼睛假如安在其他稍显粗犷的男性脸庞上一定会显得违和,但是在他脸上就融合得很好,使他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
      刚才这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因为惊讶而一瞬间睁大,从狭长的形状变得圆溜溜的,让他想起非洲大草原上的某种食草动物。
      至于饭团……只能说是一个意外,那本来应该是他的晚饭。
      上台之后,他就放松自己,沉浸在乐队器乐合奏营造出的氛围里,即使是这样,他依然能感觉到,他在看他。
      一直在看他。

      过头了,周白对自己说。那个人是蒋海平的儿子。

      好消息是,赶在过年之前,林森和他父母合力成功将林家大哥从澳洲捕捉回国,并且诚挚邀请周白上门跟他们一家一起过年。
      今年过年,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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