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还暗恋我》负冬

13、第 13 章

　　丰几廖是行动派。
　　说走就送石润燃和石小姨出了门。
　　石润燃腿长，两步就走在了最前方，丰几廖踩着他走过的脚印，一步接一步。
　　石小姨与她并肩，看着她闹。
　　她就想啊，怎么会有这么有灵气的小姑娘，明明小小的五官，却透出一股严肃。
　　这双眼睛真就如当年丰先生夸赞丰太太的那样，通透明亮，似有波光。
　　忽地，丰几廖单脚立在原地。
　　看着她眨眨眼：“阿姨，你单身吗？”
　　这个年纪小朋友问出的问题并不容易回答，她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算是吧。”
　　“单身就是单身，有男朋友就是有男朋友，算是吧是有还是没有啊？”
　　石小姨似乎被她执着的态度逗笑了：“小宝这么执着啊？”
　　“怎么啦？看我这么大年纪还一个人，小宝要帮我介绍男朋友吗？”
　　丰几廖认真地摇摇头：“我是觉得小姨这么好看，没人配得上。”
　　石小姨被她逗笑，仰头看着天空最亮的那颗星星，像在回忆，过了会，她轻声说：“算是吧的意思是，有一个我喜欢的人，他也是一个喜欢我的人，但我们却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在一起。”
　　丰几廖似乎在思考。
　　石小姨微笑着揉她的头：“我们小宝还小，听不懂也正常。”
　　丰几廖确实不懂。
　　在她的认知里，两个人互相喜欢，然后互诉情意，在一起，最后组建家庭。
　　就像她父母那样。
　　可明显石小姨的感情状况不在她了解的范围内。
　　“以后喊小姨吧，和润燃一样。”
　　丰几廖撇撇嘴，满是嫌弃：“臭屁石润燃，我才不和他一样。”
　　“那你要不要喊我小姨呀？”
　　“要。”
　　听到自己名字的石润燃回过身，踩着月色倒着走路。
　　“不要说我坏话，我听得到。”
　　石小姨训斥他：“臭小子，不要这样和女孩子说话。”
　　石润燃耸耸肩，一如既往地嚣张：“我是特别警告小宝。”
　　丰几廖瞬间就被抓到了痛处，气的原地跺脚：“你闭嘴！”
　　丰几廖觉得小姨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有这么一个气人的外甥。
　　“小姨，不可以把他送回家吗？”
　　石小姨同款耸肩姿势，表示无能为力：“你问他。”
　　小姨话音刚落，走到大门旁边的石润燃又重新走回来，抬起一只胳膊夹住丰几廖的脖子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姨你先回家，我们去买个冰淇淋。”
　　石小姨看着他们俩打闹的背影感慨道：
　　真好的年纪啊。

　　扑面而来全是石润燃衣服上的柚子味，明明小姨身上也没有这个味道，怎么偏偏他身上会有？
　　这狗东西还喜欢甜甜的味道！
　　我呸！
　　被柚子味打了满脸的丰几廖在他胳膊下，涨的脸色通红：“石润燃你这只狗，快放开我。”
　　石润燃听到她的骂声，把胳膊夹的更紧了。
　　“你搞清楚局面，想想现在谁是案板上的鱼肉。”
　　丰几廖抓着他手臂，挣扎的真如案板上的小跳鱼：“快放开啊，喘不过气了，我要开始闹了，我要死了。”
　　石润燃又夹着走了两步，才松开她。
　　骤然间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丰几廖闭着眼站原地深呼吸了几下。
　　混蛋！
　　差点给她勒背过去。
　　她怒气值达到鼎峰，却被面前的一盒冰淇淋给哑了火。
　　石润燃一手端了一个，把其中一盒放在她面前。
　　丰几廖：“……”
　　还真的是来买冰淇淋的。
　　见她许久未接，石润燃皱了下眉，不耐道：“不吃？”
　　说罢，就要收回。

　　丰几廖偏跟他唱反调，伸手接过，却仍梗着脖子回怼：“是为了感谢招待的晚饭，还是刚刚勒我脖子为了道歉？”
　　她像是被自己说服，意识到了什么。
　　“我就知道，我告诉你石润燃！”
　　“你要是为了感谢晚饭我就接受。”
　　“你要是为了刚刚的事情道歉！我清楚的告诉你我不原谅你！就算你再买五盒加上送我一个月早餐，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石润燃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良久，他点头，说：“我知道了。”
　　丰几廖愣了愣：“我说我不会原谅你。”
　　“听见了，五盒冰淇淋和一个月早餐也不会原谅。”
　　“……”
　　没劲。
　　这就猜透了。

　　但她还是告诉他：“你刚刚那样确实弄疼我了，哝，看看，我脖子是不是红了。”
　　她向他仰起脖子，让他看脖子上被手臂勒出的红印，企图唤回他早已不见的良知。
　　石润燃听她话低头，视线下移，趁着超市门口的灯光仔细观察了一下。
　　随即，他避开目光。
　　“看吧，我都跟你说你弄疼我了。”
　　他轻咳一声，红印没看到，倒是看到了白皙发亮如天鹅般的脖子。

　　确实好看。

　　“嗯，看到了，抱歉。”
　　丰几廖很好哄，石润燃注意到了。
　　一个冰淇淋就能让她开心。

　　终于听到了某狗的道歉，她心满意足的往嘴里送冰淇淋。
　　俩人步伐一致，身影被背后超市灯光打在面前的地上。
　　仔细看黑影，石润燃肩膀宽厚在上，丰几廖肩膀娇小在下一寸，走得默契了，连往嘴里送冰淇淋的动作也一致。
　　丰几廖突然想起小姨：“对了，冰淇淋忘了给小姨带一盒。”
　　“她减肥，不吃冰淇淋。”
　　“嗷，那行吧。”
　　她往嘴里又送了一口：“小姨喜欢的人，那你知不知道啊？”
　　她太好奇了，人很酷行业又够潇洒的小姨，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小姨专业是服装设计，对方呢？是模特吗？
　　“见过一次。”
　　“然后呢？”
　　他凑过头盯着她，哼了一声，她也没对他的事这么好奇过。
　　她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但还是好奇心更胜一筹。
　　她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说啊。然后呢？”
　　“我爸妈没同意。”
　　好可惜啊。
　　“对方职业呢？”
　　“职业经理人。”
　　她心里大失所望，不是模特啊。
　　“那小姨怎么会认识的？”
　　“你问题太多了。”他眯了下眼：“等我下次心情好再回答你。”
　　“……”
　　我他妈？
　　爆料爆一半？？？
　　谁知道他下次心情好是什么时候！
　　你若心情好，爆料爆全篇？
　　丰几廖笑了，他不要脸起来，确实无人可及。
　　“你要不说，我就把你离家出走的事情说出去。”
　　石润燃反唇相讥：“你小名是小宝我也说出去。”
　　？
　　石润燃，你做个人？

　　在那个夏季结束，石润燃也没机会告诉她他什么时候心情会好，丰几廖也不太好意思找小姨问。
　　这件事情就像是湮灭在她的记忆力里。
　　因为在那个冬季，他就消失了。
　　连同他形影不离的小基友罗啰一起。
　　就在她向他告白之后。
　　每每想到这个原因，她就觉得莫名其妙。
　　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她又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他居然还没出息的躲了起来。
　　石润燃，你真是个废物。
　　胆小鬼！

　　热水从滚烫的锅里溅出几滴在她手背上，把她从回忆里彻底拉回来。
　　“嘶。”
　　想得太投入了，把泡面给忘记了。
　　今天的奶娃胃非常懂事，她发呆了这么久，也没有闹的趋势。
　　丰几廖瞬间也没了食欲。
　　她随手关了燃气，挪动身体到书桌前。
　　看着面前的设计图，却莫名其妙的浮现出石润燃的脸。
　　“.......”
　　阴魂不散。

　　当年丰几廖报了和小姨同样的专业，家里有个大画家，自然不需要她再去光宗耀祖。
　　丰妈也希望她按自己的喜好来。
　　她在经济类和服装设计之间纠结了很久。
　　是寻找那个从未见过面却让小姨能念念不忘的人呢？还是走一个能穿自己设计的衣服的路呢？
　　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小姨告诉她：那是小姨的执念，不是小宝的。
　　她仔细想想，也劝自己算了。
　　不说报考经济类她以后能不能在这茫茫人海中替小姨找到那个人，就说那些审不完的报表，她也会举手投降。
　　但没想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现在却成了甲方束缚她的条件。
　　想象的穿自己设计的衣服酷出天际呢？
　　唉。
　　她拍拍脸，转动手里的笔，脑子开始构思线条。
　　修到最后，她也只来得及赶出来一张草图，因为她大部分心思都在骂石润燃那个胆小鬼了。
　　天亮之际，她把图纸发给老大，老大回了她个“OK”。
　　她又发送了条语音：“老大，我先睡，睡醒再修。”
　　对方几乎秒回，带着起床时的沙哑：“准你假，放心睡。”
　　这下，她终于放下心。
　　直直的倒在床中间。

　　其实，现在回想起那个夏天，她还能清晰的嗅到石润燃靠近她时，闻到他衣袖上的柚子味。
　　说起来，丰几廖一直有个疑问。
　　石润燃身上的柚子味是洗涤剂的味道吗？
　　……
　　确实很难理解。
　　因为石润燃这种人，实在是不像喜欢水果气息洗涤剂的人。

　　在意识开始涣散之前，她脑海里浮现一句话。
　　石润燃，你也会想念我吗？

　　梦回D市一高。
　　丰几廖一直都没来得及跟罗啰打个正面，因为罗啰一直都在认真的趴在桌子上学习。
　　上课学，课间学，放学也学。
　　特别是第一次考试放榜之后。
　　石润燃年纪第一，丰几廖年级第二。
　　罗啰，年级第二十五。
　　丰几廖：……
　　倒不是她可惜自己，她是真的心疼罗啰这孩子。
　　学习永不停止，成绩永不进步。
　　以至于罗啰看到榜单成绩之后，双眼含泪欲骂又止的表情后，就更心疼他了。
　　罗啰抹了把泪：“你俩整天调情，居然还霸占第一第二的位置，太过分了！”
　　丰几廖刚想辩解，她什么时候和他调情了？
　　画面一转。
　　石润燃就抬手搭在她肩膀上，负心汉标准语气：“你嫉妒？”
　　然后罗啰就哭着跑开了。
　　丰几廖伸出手想挽留他：你别听石润燃这只狗瞎说，我们没有调情。
　　可罗啰跑的太快，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石润燃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没什么重量。
　　事实上，她努力回想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找到石润燃在什么时候搂过她。
　　只见他双手抓着她肩膀，明明在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寒。
　　他说：“丰几廖我是做了什么让你想太多了？”
　　“如果是，那我道歉。”
　　“我说不喜欢你。”
　　“你放过我。”
　　“我消失了。”
　　“……”

　　忽然间，丰几廖惊醒，从床上坐起。
　　短短几秒，后面他说了什么恶毒的话她已经听不太清了。
　　只觉得心跳的厉害。

　　那拒绝的场景太真实了。
　　真实到她在梦里都能看到他眼里拒绝她的坚定。
　　丰几廖摸了摸额头，有点热，鼻子也鼻塞。
　　窗外的阳光打在落地窗上，透过玻璃，把整个卧室照的温暖而明亮。
　　她喝了杯水，又重新躺回床上。
　　努力把刚刚的梦境忘掉。
　　昨天回忆到哪里了？
　　喔，回忆到石润燃回答她的问题，需要等到他心情好那一天。

　　石润燃把她送回家后，她伸手跟他说了再见就进了屋。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不难猜到，她一定是啃着冰淇淋把餐具放到洗碗机里，然后小贝围绕在她脚边，她收拾好后，就哼着歌回自己房间。
　　石润燃忽然笑出声，她的心思太好猜。
　　一猜就中。
　　他站在原地许久，而后，把手里化掉的冰淇淋扔进垃圾桶。
　　他也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