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三月瑞阳

7、只有他

　　四人间，上床下桌，两个大衣柜，拆成四个立在南面墙上，衣物从其中三个里面溢出来，滚在地上有半米，被正中间一只长桌子挡住了。
　　可乐站在那个唯一一个还算洁净的衣柜前，从最底下拿出了一件长款羽绒服。
　　昨天晚上辰辰给他打电话，说已经买了早上的高铁票，中午就能到。
　　辰辰虽然调皮，但是从小聪明，很顺利地考了当时可乐在的高中。可乐把羽绒服披上，出门，上锁。在宿舍的微信群发了几个字：“今晚不回来了。”
　　“煦煦约会去吗？”
　　“是不是总来找我们煦煦那个？”
　　“别说，我真看见她又来咱们学校里了。发展这么快吗？这就过夜去了。”
　　“煦煦牛。”
　　可乐发了消息就装起手机，走出了宿舍楼。从宿舍到大门要穿过一个下沉式的老球场。被五六米高的绿色铁丝网围起来，只有两道小门。
　　许多人穿行其中，却因为天气很少留下。所以这里的雪还铺盖得很厚，绿色铁丝网上的雪很完整，像抹茶蛋糕上的圆奶油。
　　“可乐。”可乐走到操场中央，有人叫他，声音很轻，猫似的。
　　是翟怡然，一听就知道。翟怡然没有上大学，直接工作了，就在这附近。从三年前就总是来这里。开始的时候就只在校门口看。
　　看得连保安都认得她，劝她进去找。
　　后来她会变着花样的送东西，一朵花，一袋糖，一瓶自己酿的梅子酒。可乐总是原封不动地还给她，她就一直送。什么也不说，放下就走。两天以后再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可乐站住了，手放进兜里。
　　翟怡然从操场北跑过来，两手捧着一只浅红色陶瓷盆栽，盆里是一株细弱的月季，开着高脚杯状的，婴儿拇指盖大小的淡粉色花。
　　“收下吧。”两只手捧着，她把月季举到可乐面前：“听说你喜欢，就当不是我送的。”
　　可乐看见的是她冻得发紫的指甲，把手伸出去拖着盆底接过来，冰凉的触感刺得指头发颤。
　　翟怡然愣了一下，胸口突然烧起来，把手收回来，在身子前搓了搓，笑着放进了兜里。
　　可乐看着盆中绽放着的丝丝缕缕的小花，想起来许多年前也有一个小孩子，把一支与他一样幼小的花，举到他面前，说他会喜欢。
　　可乐不打算为了辰辰或翟怡然收这盆花，只是想给她一个机会，知道她一直是有话要说。今天他心情很好，就耐心听她说了。
　　“那年的事，是我的错。”果然，她在身后说话了：“我们都很需要钱，也知道你脾气好，又有钱。”
　　可乐走在前，放慢脚步，仔细回想那些事。
　　“是我让他们找上你的，”翟怡然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匆匆往前跑了一步，在离可乐半步的距离停下了：“你…不生气吗？”
　　可乐也停下了，他有些犹豫，这样做好像很伤人，可他也没有太多选择了。
　　“手还冷吗？”可乐问她。
　　翟怡然眼睛一直盯着他，很剧烈地摇头。眼神那么炽热：“你能不能怪我？哪怕生我的气呢。”
　　可乐把手里的盆栽递给她：“早点回去吧。”
　　雪一点点往下飘，砸在细嫩的花瓣上。染得粉色陶瓷发了白，可乐笑得很温柔：“我的心早就满了。好的还是不好的，都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