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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梦回天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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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月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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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阙之上,爱神见月哼着小曲儿,往欲神的断欲宫走。
见月寻思着怎么开口让欲神玉涣帮他解决一桩麻烦事儿,没有注意到偌大的断欲宫中空无一仙。
见月印象中的玉涣端端正正、冰清玉洁,宛若高岭之花,是个正经神。
因而交际能手见月与玉涣交情不深,也鲜少来断欲宫。
所以欲神在哪儿啊?怎地也没个仙娥带带路?
见月正想着,听见内宫传来的声响。
他循着动静而去,遥遥地就望见一个水池。
这应当就是传说中的断欲池了。
“玉兄~”见月扬声喊道,“玉涣兄?你在吗?”
没有得到回应,见月边走边纳闷,心说我昨个儿还见他从南天门上来,难不成今早又下人间去了?
走近了见月才发现池子里有人。
那人浸在乳白色的池水之下,面容隐在氤氲的水汽之中,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的四肢被来自四个方向的铁链拷着。
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那人身形颤动,挣扎得铁链“哐哐”作响。
水池上空有一不大不小的黑气,乳白的池水往上,想要将黑气包裹进去,哪想黑球气怨念强大,竟与白水分庭抗礼。
“谁!”
玉涣一眼看到了身穿红衣的见月,霎时间挣动的幅度大了起来。
“出去!”
他的声音很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见月大睁着眼睛,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呆站在原地。
眼见着空中的黑气有了欲胜之势,玉涣拧着眉头,吼道:“滚!”
见月从未听过玉涣的这种声音,像是恶龙的咆哮,沙哑冷漠,又带着极大的威慑力,他猛然回神,当下飞起,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玉涣兄我这就滚!”
见月以最快的速度飞出断欲宫,落地之后,还是一阵的心悸。
这下他感觉到了,断欲宫玉涣设下的屏障弱得像是纸糊的。
他默默地放出仙力,为之加固,心想再有谁误入,不得吓死?
完事之后,他麻溜地跑路,飞往喜神惊鹊的欢喜殿。
“鹊儿鹊儿鹊儿,救命救命!”见月风风火火地踏进欢喜殿,“我闯祸了!吓死我了!”
惊鹊正坐在案台后看文书,闻言他合上书,放下笔,说:“怎么在天界也用飞的,走这几步腿会断还是怎么?”
见月瞪他一眼。
“好好好,”惊鹊失笑,“不逗你,怎么了?”
见月寻了个椅子坐下,说:“我有事找欲神,谁想得到进去我就看见他在断欲池里!也没个人拦我!吓死我了,温润有礼的欲神大人都叫我滚。”
“等会儿明天天界就传开了——惊!爱神见月闯入别家宫殿,偷看同僚沐浴!”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啊啊啊欲神那凶狠的目光,好像要把我吃了!我闯大祸了。”
“什么啊?欲神向来……”惊鹊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突然话语一顿,“唔,距离欲神上次渡厄已经有一月了吗?”
见月顾不上他一言难尽的目光,说:“什么渡厄?”
“……合着你这几百年神仙白当了?”惊鹊解释说,“欲神玉涣、恶神凛冬,管的都是负面情绪,负面情绪集一身,难免容易受影响,所以会有那么多成魔的神……”
见月不满地打断他:“说重点!”
惊鹊走过去对着他的脑门儿就是一弹:“让你没耐头,听话不听完,活该你闯祸。”
见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鹊儿~”
惊鹊不吃他这套,冷淡地说:“我这有本册子,你回头看看去,我有事要下凡。”
“我也去,我也去!我下凡避几天,”见月挽住他的胳膊,“一起去嘛。”
“行。”惊鹊撇开他的手,把头发束起来,说,“边走边说,你也是,有事没事穿一身红,头发也不束,毛毛躁躁的。”
“你继续说。”见月缠着他说。
“断欲池,顾名思义,是能够消散欲念的池子,专门为欲神设立的,欲神在那里渡厄,化解人间苦厄,具体怎样我也不甚清楚,你问玉涣去。”
“我哪敢问啊。”见月苦笑,说,“我看玉兄神情痛苦,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么?”
“是吧。”惊鹊说,“期间玉涣暴躁也正常,我曾在恶神渡厄之时误闯,他差点没一止恶剑捅死我。”
“噗嗤。”
惊鹊瞥他:“笑什么笑。”
“欲神谦逊有礼,自不会与你计较。”惊鹊继续说,“放心吧,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见月还是怂道:“我还是下去避几天。你往哪边?”
“东南。”
见月:“我去西南,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见月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把想要找玉涣帮忙的事情解决,心里非常后悔。
明明自己多花点时间就能解决的事情,去麻烦别人干什么?
地上一年,天界一天,见月把零零碎碎的琐事都料理完毕,这也才过了两年。
见月不情不愿地回到天界,一进南天门,就瞧见了等在那儿的惊鹊。
“鹊儿,我太感动了。”见月过去想抱他,“好姐妹。”
惊鹊拍开他的手,说:“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你,你功力不及欲神,要真有什么,怕你应付不过来。”
见月张嘴正要说话,惊鹊打断他,说:“欲神一出断欲宫就往你摘星殿去了,难为他足足等了你一天。”
“欲神可是很忙的~”
见月撤开身,转身又想跳下南天门。
“干什么呢?都是同僚,躲一两天也就算了,还要跑?还天界交际能手呢,怕什么?”惊鹊把他拽回来,“有什么事,哥哥给你顶着。”
“哦。”见月慢吞吞地跟着惊鹊往摘星殿去。
入了摘星殿,其中情形与见月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爱神见月,喜神惊鹊,你们好啊。”
玉涣站在正门前相迎,身上是纯净飘渺的白衣,面上是温润平和的笑意。
“好久不见,玉涣。”惊鹊自然地跟他打招呼。
见月愣在原地。
这是见月头回近距离打量他,见月只觉得“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这句话就是为玉涣量身打造的,看见玉涣的笑,他心里的花儿都开了。
花是开了,但事儿没忘,见月回过神来,笑得一脸谄媚:“哈哈哈玉兄,实在是对不住,我那日实属误入、误入,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嗯?”玉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声音温柔得更风儿似的,“爱神为何道歉?此事分明是我的错。”
玉涣略一停顿,朝他拱拱手:“当时我情绪不稳,情况紧急,出声凶了你一句,实在是太无礼了,没有吓到你吧?”
见月游离于状况之外:“嗯嗯?”
“听说你喜欢精致的玩意儿,我特地带了一副酒器,放在我那也用不着,还望见月你收下。”玉涣说,“对不起。”
见月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是我擅闯断欲宫……”
惊鹊看见月这谨小慎微的样子,知道他是被吓到了,正要打圆场。
玉涣上前几步,坦荡看着见月,笑说:“看来见月对我是有许多误会,这玉器权当做一个契机,今后多往来。”
话已至此,见月再不接就显得扭捏了。
“好,”见月爽朗一笑,双手接过,“谢谢玉兄,以后有空我去找你喝酒!”
惊鹊:“……”
玉涣愣了一瞬,清润的眼里又添了几分笑意,说:“一言为定。如此,我还有事要下人间,先告辞了。”
见月心想欲神也没有那么不好接近呀。
“好,一路平安!”
惊鹊也说:“一路平安。”
玉涣朝两人点点头,迈步向外走。
啧,不愧是高岭之花,走起路来都是端端正正清清冷冷的。
惊鹊瞥见见月的小眼神,用胳膊肘戳了戳他:“月月,你不会不知道玉涣不能喝酒吧?”
见月目送着玉涣走出摘星殿,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满脸震惊地靠着惊鹊:“你说什么??”
“……”惊鹊沉默着把见月拉进摘星殿。
快别在外面丢人了。
“什么??玉涣不能喝酒?你怎么不早说!我话都说出去了。”摘星阁内传来见月绝望的嘶吼,“太丢脸了!!我不活了!!”
惊鹊毫不客气地坐到殿内的椅子上,不搭理他。
见月扯着他的胳膊不放:“我就顺着话头这么一说……怎么办?”
“怎么办?”惊鹊也不撒手,左手把玩着他案台上的笔,“寻个好日子赴约去呗。”
“太不会说话了,是该好好和人家赔礼道歉去。”见月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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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
由于登基大典太繁琐,一不小心睡着的见月被群臣喊得震天响的一句话震醒了。
见月醒后仍觉得惊奇,心想我与玉兄居然有这般渊源么?
那玉兄也没有看起来这么不好接近,我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见月有点沾沾自喜地想。
直到入夜了,裴庭玉回到皇宫的住处,见月才得以释放。
玉涣说他魂魄长时间分离于躯体容易疲乏,建议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在裴庭玉身上养着。见月欣然同意。
“玉兄,”见月笑嘻嘻地盯着见月看,“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见月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误闯断欲宫,回头你反而登门致歉。”
“竟是这回么。”玉涣无所谓道,“那时已经了结了,不用在意。”
“的确,但总算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心安不少。”
玉涣不知道他的“心安”是指什么,但见月的笑意亲近不少,已经没有了初下凡时的小心翼翼。
这很好。玉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