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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话说从前 ...


  •   “谢翌登基,太子一党被你们连根拔起,朝中可堪大任之人为数不多,你想拉我上去与你制衡?”

      裴庭玉欣然点头,说:“不错。”

      云舒模棱两可道:“先让我确认谢遇的安全。”

      “可以,他就在谢翌府中。”裴庭玉爽快应允,正想向侍卫风月要一把匕首,提毁容之事,“但……”

      这时心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个突兀念头:不必做到如此地步,谢翌不喜欢的。

      裴庭玉止住话头,心中疑惑。

      谢翌堂堂正正,不会受人魅惑,你可以放心。见月默念道。

      这话似乎被裴庭玉听见了,他思索一二,不动声色地收回伸出去的手,勉强接受了这个念头。

      见月惊奇地发现,他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改变裴庭玉的行为,在他认可的前提下。

      “我会安排人带你过去,你好自为之。”裴庭玉结束了对话,转身离开牢房,平静得好像不是左右了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出来遛个弯。

      回到谢翌府中,裴庭玉的玉阁,见月又见着了一身缥缈白衣的玉涣。

      “玉兄!”见月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裴庭玉没反应,玉涣倒是听见了,落在他面前,他笑了笑,侧身让身后的红衣人过来。

      惊鹊一跃来到玉涣身侧,手持一方明镜,对着裴庭玉一照,见月的真身轻飘飘地就出来了。

      “昨夜我去地府借了这块引魂镜,果真好用。”惊鹊把镜子递给玉涣,笑得灿烂,“这样一来见月也可轻松一些,玉涣你收着用。”
      惊鹊尤为强调“见月”这两个字。

      玉涣收了,说:“多谢。”

      惊鹊摆了摆手,对见月说:“你好呀见月,我是爱神惊鹊,是你在天界的好朋友。”

      见月见他就觉得亲切,激动道:“你好,惊鹊!”

      “两年不见,甚是想念,不过有欲神在,我也不甚担心你。”惊鹊深深看了玉涣一眼,“我不宜久留,就先走了。”

      难得见到亲近之人,见月惋惜道:“好吧,再见。”

      惊鹊同见月说话时,玉涣就端端正正地站在一侧,礼貌又界限分明。
      见了惊鹊那般热烈的红,这抹白就显得些许的冷淡了。

      屋内裴庭玉已经开始阅览公文,炉火烧得不很旺,还有淡淡的清香。

      见月笑着招呼玉涣:“玉兄,我们去外头屋檐上坐会吧,如何?”

      “好。”

      见月试图从门出去,行走间不经意从一面铜镜中看到自己,微微讶异道:“我竟是这般模样。”

      “是,”玉涣笑意渐深,“你素来穿得明艳。”

      见月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推门,却直接穿门而过。
      玉涣就在他后面出来。见月觉着只要玉涣在,他就没有出离过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特别令人心安的存在。

      出了门,玉涣率先跃上屋檐,再用仙力把见月引上来。

      见月顺着力道上去,放眼看庭院内覆着雪的红墙青瓦。

      天上落着雪,北风也正呼呼吹。
      做神仙比凡人也好太多了,不畏惧冷热、也不会被伤病缠身。见月暗自想。

      “睡了一晚,玉兄,我知道我的渡劫之法了!”见月兴高采烈地说,“我在裴庭玉身上的时候,可以改变他的想法。”

      “好。”

      “但是我在他身上的时候,时常也会觉得,我就是他了。”想起裴庭玉的悲惨命运,见月又忍不住感慨道,“裴庭玉这一生实在是太难了。”

      “你是你,裴庭玉是裴庭玉,虽然你魂在此身,这点切记要分清。”玉涣提醒一二,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苦难常在,我尽量让你少受些。”
      “你本不该受的。”

      “看来我原先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呀。”见月暗戳戳试探道。

      玉涣听出了他的试探,也不挑明,回答说:“是,爱神见月吃喝玩乐极为讲究,阁中吃食都是从食神那直接送的。环境也是称得上是天界之最,待你回去就知晓了。”

      “哇……”

      思索片刻,玉涣又说:“等你魂魄稳定了,有机会我带你上去逛逛。”

      “好!”

      话没说几句,裴庭玉又叫人备了马车,从屋子里出来了。

      “这是又要到哪去?”见月伸着脖子张望,一时不知是不是要回他身体里。

      玉涣远远瞧了一眼,说:“谢翌明日登基,朝中势力还有空缺的地方,他此行当是去请前朝老臣出山,你现在魂魄不能离躯体太远,我们可在一旁跟随。”

      “行。”见月应了一句,又问,“玉兄是阅览了裴庭玉的前尘往事吗?我都没想到他要去干什么。”

      玉涣跳下屋檐,又将见月引下来,笑说:“来时匆匆在司命星君的生死簿上瞧了一眼。早些时候也下过凡间,做过凡人,凡间的处事之法我还记得。”

      见月平平稳稳落在他身边,奇道:“咦?难道神仙都要做凡人渡劫吗?”

      玉涣耐心地解答说:“不是,我那时是奉师父之命下凡历练,要说做凡人渡劫,还在少数。”

      “原来如此。”
      这一切对见月来说都是新奇的,他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所以迫切地想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探视一二。但对玉涣到底是不熟悉,那份距离感还在,见月又不好多问些什么,一时有些郁结。

      而玉涣对见月细微的情绪变化好像全然无所察觉,见月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在身侧静静地陪着。

      难道往日的相处中都是我主动的么,见月敏感地琢磨着。

      见月几番欲言又止,玉涣就是再迟钝也看出他的谨小慎微来。他迟疑了一瞬,尝试着挑起新的话题:“还想知道什么?”

      诶?见月欣喜地看了他一眼,脑子里一堆问号争先恐后地想要倒出来,到了嘴边又犹豫了。玉涣与我的关系到什么地步,他知道我多少?万一问了什么隐私的问题,他答不上来多不好。见月善解人意地想。

      “我有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想来想去,见月挑了一个比较简单的问题。

      “亲人没有。七位情神皆应运而生,上一任身死,下一任即上位。”玉涣幼时便熟读情神相关书籍、历史,这点倒是答得上来,“你是在上一任爱神渡劫失败之后才诞生的。”

      “而你向来热情开朗,天界众仙都是你的朋友。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神共事数百年,同僚之间的来往多些。”

      我先前竟是个活泼的神仙么?见月感慨一句,抓住玉涣话中的重点,继续问道:“渡劫失败……会死吗?”

      “不会。神魂在一般条件下不容易消散,上一任爱神是自愿留在人间、不再做神仙,所以仙身闲散,入凡人的轮回。”

      那厢裴庭玉已经下了马车,入了庭院,见月和玉涣相谈正欢,索性在大门外等着。
      雪落得大了些,但见月不觉得冷。
      “那我也可以留在凡间吗?”

      “可以。”玉涣给出肯定的答复之后,停顿片刻,又轻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玉涣的话中听不出情绪,而他面上总是带着笑的,那笑不达眼底,不够真诚,但也让人讨厌不起来。反正见月是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情绪的波动。

      见月明白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他乐得清闲,猜不透索性不猜了。了解完自己,又忍不住想要了解玉涣,见月又问:“那玉兄你呢?你怎么会有师父?”

      提到“师父”二字,玉涣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但他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的情感,只平平淡淡地阐述事实道:“我师父即是上一任欲神,已经故去上千年了。我诞生得早,所以受了师父的教导,接任也容易些。”

      “噢,真是神奇。”见月神往地抬头看天,心中已经在想象天界的日子,随口感慨道,“就我做凡人的这两年看来,还是做神仙舒服。吃好喝好、无疾无忧。”

      玉涣轻笑一声,说:“你在天界也是这般想的。”

      “嘿,不愧是我。”见月伸了个懒腰,坐在门前的石梯上,低头看积在地上的雪。

      这个场景玉涣见过。他看着垂着头认真看雪的见月,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
      惹得他的心神久久不能宁静。

      “凡人活这数十年,也太辛苦。”见月抬起头看玉涣,笑说,“偶尔来体会一下也不错。”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晶莹的雪似乎落进了他的眼睛里,显得澄澈又明亮。
      这样的眼神,在过去的几百年中,玉涣见了无数次。

      玉涣半真半假的笑意没了,这让他的气质更显冷冽了。
      “对。”他应和着说。

      裴庭玉很快就出来了,看起来此行非常顺利。见月了解他,随便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势在必得。
      但由于太子连党被拔起太多,朝中空缺还是许多,这不是凭裴庭玉一人周转就能弥补的。

      裴庭玉从院里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打伞,他就在雪中遥遥望了一眼。
      前路漫长且艰辛。

      见月也站了起来,对玉涣说:“他早上起来后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快点了结这些琐事,他晚上想去皇宫接谢怀微。”

      玉涣“嗯”了一句。

      “但他若是想尽力填补朝中空缺,须得在今天之内访遍京城。”见月遗憾地叹息道,“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但我希望他能去接他。”

      “裴庭玉,我能感受到他对谢怀微深沉的情感,但他似乎把家国放在这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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