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相百幕》小叮当司令

17、单独关押

　　“主！主！不好了不好了！”婢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险些跌倒。
　　“何事慌乱如此？”我坐了起来，理了理衣襟。
　　“回主，有大臣诬您，说……”婢子忽得止住了话头，垂着头不敢看我。
　　“何事，说！”加之方才的梦，我有些不耐烦。
　　“回主，他们说您并非王室血脉，说您，说您……说您是已故王后与贼人私通……”婢子的声音愈发小声，几乎听不见了。
　　“放肆！王室血脉岂可容他人儿戏置之！”我猛的一拳锤到了榻上，纵使再柔软，也是有些疼的。齐妃握住了我的手，缓缓揉着。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却终究没有将手抽出来。
　　一群人涌了进来，身着银甲，领头的道：“主，随我们走一趟罢。”
　　“我要见父王！”我不满道，我认出他们了，是狱卒！看来是铁了心要将我关进去。
　　“王可不愿再见主，毕竟……”那领头的笑了笑，怪不好看的，挥了挥手，“带走！”
　　两名狱卒想来抓我，我自顾自站了起来，外面的雨很大，只怕连这大雨以后再想见，都是奢望。
　　“毋需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我尽力维持着这位主的体面，没有回头看齐妃。
　　狱里又阴又湿，隐约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是蟑螂或者老鼠罢。这种环境，于我本人而言，尚且恶劣，对于这位主，不知能否熬过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在屁股下垫了草，靠在墙壁上，高处的窗户也不知道谁修的，只有几条缝，关在这里的人，就算没有罪被释放了，也会变成疯子吧。
　　不知过了多久，屁股已经失去了知觉，肚子也开始饿了，狱卒送来了食物，一个馒头和一碗稀粥——接近石头的馒头和一碗几乎没有米的粥。
　　我嗤笑出声，至少不是断头饭。从前这副躯体是多么的荣华富贵，可如今却吃着猪狗不如的饭食。身处的国度多么辉煌，多年后，不也是一座水底亡城吗。
　　馒头硬得咬不动，我便将馒头泡了稀饭吃，这种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吃了饭我便窝在杂草上一动不动，没吃饱，没力气。
　　这牢怎么跟电视剧里的不一样，怎么都听不见其他犯人的声音，难道我被单独关起来了？这不是精神折磨吗！昏昏欲睡的我即将入睡时，被狱卒喊醒了。
　　“主，主，主！”那狱卒偷偷摸摸的，用气音喊我，给我递了个白面饼子来，“快吃吧，主。”
　　“你是何人？”拿着饼子，不想扔，又不敢吃。
　　“回主，公子派小的来给主送饼子的！”狱卒鬼鬼祟祟地回头看了看，又扭过头来，急切道，“主，你快吃罢，待会被发现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纠结这狱卒是否说的事实，历史上这副躯体早已消散，活得短或长又有什么不同呢。我便将这块饼子吃了下去，不过药效来得挺快，才吃了不到半刻钟，我便睡着了。
　　再醒来，我早已不在那狱中，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外头传来熟悉的男声，是王兄。
　　“办得好，回去盯紧点。”不知王兄在跟谁说话，语罢，王兄走了进来。
　　“王妹，你醒了。”王兄道，一脸淡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嗯，为何？”我问他，我有太多的疑问，为何诬我之人不在母后被构陷的时候诬告我，又为何时隔数日再发作。
　　“没有为何，你无需知道，对你没有好处。”王兄将左手背在身后，用右手抚着我的头，满眼温情，“若你能永远欢愉便好了。”
　　“王兄，自母后薨逝，你该知道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错愕还是悲哀，也许面无表情。
　　“相信我，好生歇息。”王兄道，便转身出门去了。
　　我撑起身，下了床，门没锁，我便走出去。外头是主厅，朴素得很，再往外走，屋外是一个小院子，周围围了一圈竹子。这布置与古装剧里的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大雨早已停了，洗刷过的竹叶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想起陶渊明的那一句“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过腻了现代繁华都市的日子，来到没有电子设备的古代，到这样一个竹庐住下也挺好。
　　我摘下一片竹叶，摩挲了几下，险些割破手指，捻着这片竹叶，吹了起来。
　　“主。”
　　有人唤我，我下意识停了吹竹声，扭头去看，是齐妃。
　　“昨日交趾进犯，王御驾亲征。”齐妃解释道，“此处地处大孤山，极难寻。”
　　“很了解我？”我嗤笑一声，将竹叶撇掉，转身就像竹庐里去。
　　“听我解释！”她脚步很急却轻，跟我进屋，“公子此举皆在护你！”
　　“护我？牢饭可一点也不好吃。”我想转身关门，她却先我一步，将门关上了。
　　“欲将你带出宫，此为上策。”她的声音急切却不觉得凶。
　　“将我弄出宫，王兄意欲何为？”我盯着她的眼睛，冷笑道，“策反？”
　　她定定地看着我，抿着唇，没有说话。
　　“策反，而后一人独大，做他的王，将我置于此处？”我一屁股坐到床上，有些忿忿，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立马补道，“你又为何帮他？莫非你背叛父王，与他私通？”
　　她的脸立马冷了下来，身体有些颤抖，眼眶甚至有些发红：“还请主勿要胡乱猜测！”
　　还在冷笑的我忽的觉得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转身想开门出去。我立马起身几步过去，将门关上。这就形成了一个尴尬的姿势，她被我圈在怀里。
　　我无暇顾及姿势，顺势抱住她，下意识道歉：“抱歉，抱歉，是我口不择言。”
　　她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也不说话。
　　我探过头去，却发现她眼角渗出泪，已然落到下颔。我忙将她转过来，抬手给她擦泪。
　　怎么越擦越多！
　　我慌忙把她抱在怀里，小时候我哭得撕心裂肺的，妈妈就把我抱在怀里，一会我就不哭了。
　　“抱歉，抱歉，再无下次。”我将头埋在她肩上，这样道歉是不是太不诚恳了，很像电视剧里的渣男出轨被发现后不诚恳的道歉。
　　“我知道清白乃女子最重要之物，我不该因一时气恼，口不择言，诬你清白。”语罢，好像还不够诚恳，我又抬头补了一句，“若你能原谅，任打任罚。”
　　“任打任罚？”终于出声了，她抬起头来看着我，“此话可当真？”
　　“当真！”我信誓旦旦道。
　　她扯住我的衣襟擦了泪：“好，这账日后再算。”
　　“好好好，算算算。”紧张的心情终于缓和了，我长吁一口气。
　　“屋里等着。”她又瞪了我一眼，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