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素如常》小纸伞遮雨也遮月光

2、「二」素素的姐夫

　　十八岁的素素为了见自己的新姐夫准备了半天。衣服上是，头发上是，脸上是，心里也是。

　　因为这不是外人，不是走个过场的亲戚，不是不认识的远客。他是素素最喜欢的大姐英英的对象，是自己的亲姐夫。这亲昵的称呼素素叫起来还是会不自主的脸红一片，隔壁的婶子们倒是争着抢着的来打趣他们家要来了个买钟表的新姑爷。素素总是在这个时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悄悄地打量给她们端茶倒水的大姐英英，英英大方的抿嘴一笑，又踱步乖乖站在一边靠墙。嘴不闲的婶子们还是不放过她，叽叽喳喳的问个没完，好像英英才是她们的亲闺女，恨不得把那位新姑爷的生辰八字，祖坟地址都给刨根问底。

　　素素见没自己什么事，就悄咪咪的躲了出去。卫国在堂屋里玩灶膛窝里的火苗，往里面时不时的插几根他自己捡来的木棍。素素跑过去蹲在他身边，卫河是赵婆高龄得子，从生下来就身子骨不太好，三天两头的生病，于是营养也跟不上同龄的孩子，生得更加瘦小。

　　卫河看看自己的二姐姐，歪头笑笑，递给她一根自己捡的木棍。素素眼睛不眨的盯着灶膛里烧得正旺的火苗，好像再盯一会儿，‘自己的眼睛就要烧着了。东屋里女人们穿天破地的大笑声传出来，卫河也跟着咯咯笑起来，只有素素耷拉着个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

　　明日姐夫来了，素素头一次和英英起的一般早，收拾的脸面干净。英英脸上总是挂着很温和的笑，这一点和何国安一模样。素素爱缠着英英给自己讲老故事，哪吒闹海连卫河都能讲下来了，可素素还是只喜欢英英给自己讲。

　　何家新姑爷来了传得很快，隔壁看热闹的婶子们早早拉着小板凳坐在门外看戏，这条街上的小孩子也有晃晃悠悠的来玩的。素素守在鸡棚子那里不敢出来看，卫河找她好几回，还以为二姐姐跟自己玩捉迷藏。不过再怎么别扭也是见了，新姐夫个子高大，就是身上没长几斤肉，活像个细竹竿。脸上是白白净净的，手更是生的好看。原来他家里是祖上做钟表的，手上的活计最是金贵，手也是一直仔细地养着。

　　姐夫和英英一同坐在沙发上，他们中间要隔了半个身子，眼神也并不看对方，但素素即使匆匆一瞥，也从心里觉得他们般配的很，大姐和姐夫也是中意对方的。

　　多好，素素心里像荡起小船，脸蛋上的雪花膏味飘来飘去，她还是不习惯这香味，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太过可怕。

　　卫河在她在过堂屋里发呆时叫醒了她：“二姐，我看着梨子树上结了个小果！”说完就硬拉着她去了院子。卫河兴奋的不得了，一直蹦蹦跳跳吵吵嚷嚷，素素害怕他把老娘招来，连忙答应他自己上树看看。院里就这么一棵梨树，春天了会开雪白的大花儿招人喜欢，素素搬着木梯子踩上去，这花的香气瞬间把她给包裹了，素素扬起头，真的在枝杈间发现一颗青涩的小果子。

　　她立马冲等待着的卫河点点脑袋，卫河又高兴坏了，围着木梯子转圈，这一转可好，木梯子本来就在这坑坑洼洼的土地上不稳当，被他身子一碰，哗啦一下就倒地了。

　　站在木梯子上的素素斜着摔了下去，院子里一声巨响，哗啦落地声，尘土飞扬，接着是小孩子的嚎啕大哭声，一波接着一波。

　　素素这次是让自己的新姐夫记得死死，就凭着一件事，英英只要一提就弄得她的亲姐夫哭笑不得。

　　赵婆上上下下的检查了卫河才看见跪在地上满脸灰尘的素素，素素举着两只被擦破皮的手，咬紧了嘴唇可就是哭不出来，因为她害怕，害怕的要死，她老娘昨天就交待过自己别惹洋相，自己这还是出了个大洋相来。直到何国安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她的委屈才扑面而来，低着头掉眼泪。

　　因为这事，素素在新姐夫后来来家里的好几回里都要不就是喂猪，要不就是喂鸡，要不就没事找事干的收拾院子。反正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见人。

　　何国安说她倔正是说对了，大姑娘的面子，哪能说丢就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