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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逢君开旧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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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暖阳斜斜洒在芳林间,箐箫抱着个三岁大的小女娃坐在案前,箐箫声音透亮地吟出一句诗经,小女娃奶奶的音调学着她重复。
箐箫出嫁时,音洵刚到东郡,她无法参加箐箫的昏礼,委托车行捎去一份厚礼相赠,新郎是刚擢升不久的下军佐川延,当时箐箫父亲彬许已代替彭向成为大司徒,两边颇为登对,川延那时刚及弱冠,一次随卓燕踏春巧遇彬许一家游园,从此成就了一段美好邂逅。
音洵再见到箐箫是在西郡任上,箐箫由于采诗需要在西郡置办了一所宅院,平日无事就命家中歌伎吹奏管弦,来了兴致她喜欢就着弦乐吟上一首诗。
两人多年不见,不禁感慨时光太匆匆。曾经还是一起玩耍的孩童,一转眼连孩子都那般大了。
“洵姐以后都在西郡了吗,正好可以做个伴。”
音洵打量着小女娃回道“嗯,像他父亲多一点,眼睛,鼻子都很像,这小女娃唤什么名字?”
“琼琚。”
投之以桃,报之以琼琚的琼琚。
音洵将小娃抱在怀中,她的手法很生涩,小琼琚离开妈妈的怀抱,盯着音洵哇地哭出来了。
“你这样抱着她不舒服,手托着这里。”箐箫教了她几下就抱回了小女娃,“什么时候你有了孩子自然就懂了。”
音洵悻悻,本想换个话题来着就听到箐箫又问“洵姐,可有人向你提亲。”
音洵登时噎了一下,“怎么会啊,那时候伯父堂兄皆在北郡,就算有向我示好的,我自己也做不了主吧。”提亲步骤繁琐,需要女方家人提供女子的生辰姓名,一来一回之间礼节周至。就算有想要娶音洵的男子,在漠北和东郡之间几番往返也是颇费力气的,没有坚定的信念是做不到的,更何况还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音洵没有嫁人的计划,至始至终。伯父在北郡着实帮她挡了不少求亲。
又逗弄了一会儿小琼琚,两人去书房打开旧卷,卷中都是宴席之中抑或是民间采集来的优质诗歌。
音洵一篇篇读着,忽然一顿,那是她戏赠的诗。
“这首诗你还收录了。”语气之中满满的质问。她当即炸了,今日逢卿开旧卷,卷中竟有她的诗!
“这首诗歌言简意赅,生动传神,洵姐当时选文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写诗歌了。”箐箫最后那句话还有几分失落。
音洵哭笑不得,“你可得了吧,我的诗歌水准平平,只是自娱自乐,若是放在诗集里优劣高下立判,你将诗集交给乐人编曲前,记得将这首抽出来。”
箐箫笑道:“为时晚矣,已经收录很久了。洵姐快别自谦了,回去再写两首,我交上去好完成差事。”
音洵犹记她上次写诗就是为了帮她集诗歌来着,她那首仿创而已,也只能应付差事,若是传出去定是要贻笑于大方之家的。
那是她四学还未结业时所作,关阳有一诗曰《东门》,她就着格律嵌套,作出一首《西门》。
出其西门,佳馐如云,虽则如云,锦囊匪存,骋目流眄,聊娱我心。
出其西门,裘袊如林,虽则如林,我柜匪置,着新又替,聊乐我怀。
这诗歌创作的本意是描绘四学西门外繁华景象与自己囊肿羞涩的的现实写照,表达只看不买也很开心的自我娱乐情怀。这样的诗歌她仿写个十首八首都不是问题,但是让她自己创作一篇还是有些难度的。
“交了便交了,不要署我名字便好。”音洵只得自我开脱道。
箐箫湿漉漉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可是已经署了。”
音洵叹息,又宽慰她道:“署了其实也没有关系,同名的人也不少,到时候不承认就是了。”
箐箫的眸光更加水润。
音洵又细看了一眼卷宗,不仅附有她的名字,还有她的职位,当时两眼一抹黑,她又快速翻了翻其它诗歌,大部分都是只署个名,约两成标注了职务,还有约两成佚名。
“可你这诗集里面大部分都没有标注这么详细的呀。”音洵不气反笑。
箐箫眨眨眼格外无辜,“这不是对洵姐太熟悉,标注便仔细了些。”
音洵看着她单纯的眼神,心想也不怪她,当时也没有做任何强调,是自己大意了。后来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只要她不觉得好笑,好笑的就是别人。
箐箫见她情绪变化,连忙拽着她的衣袖撒娇,“洵姐不要气恼我了,我们去集市上买些好吃的,回来你再写几首好吗,这次我一定不会署名。”
音洵其实在西郡早已购置了一处宅院,那时她尚在四学之中,每月的月钱攒起来,除了食物和车旅上的花销,用于其它地方的能省则省,之后又向堂兄借了大部分,那宅院在西郡驿亭附近,交通四通八达,虽然是以她的名义购置,其实还是靠的族中帮忙。她那时购置的相当低调,除了翡青和彤管知晓,就连箐箫和嘉陈都不知情。